《无心美人》落锱

32、032

　　无论意念如何，融入她意识之中的那一股力量对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始终都会存在，就像一颗种子扎根深处，悄然生根发芽。

　　这颗种子之中所蕴含的是对凌欣落的守护。

　　就算苏晴晓主观上想要避开和凌欣落的关系，埋入她潜意识之中的种子也会控制着去亲近凌欣落，这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比在她刚有意识之后控制她的残余想法更加强烈，更加不可违逆。

　　“阿晴，我……”听苏晴晓这么说，凌欣落心底很不是滋味，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很清楚要是苏晴晓真的像以前那样，她会感觉异常安全。

　　如今尽管掌握了凌家的核心，但处于万众瞩目之下的她走出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因为自身omega的属性，同大众的认知理念截然相悖，其他人对她的也更多是疯狂的排斥和恨意，认为她一个omega不配拥有如此权力。虽然alpha也是一种侵略性极强的生物，但在排斥异己方面，这种侵略性极强的生物达成了空前的平衡。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苏晴晓目光闪烁，转向避开凌欣落眼睛的方向，“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当当没听见好了。”

　　凌欣落什么都没说，而是缓缓把手搭在她的腰间，继续替她调整着控制她身体运行的丝线。

　　见凌欣落没说什么，苏晴晓略有不安，她闭了闭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凌欣落。尽管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凌欣落的指尖触碰到她身体时候，凌欣落的指尖有些微的裂痕和湿润。

　　应该是刚刚凌欣落在厨房时候切破了她的指尖。

　　此身为折落枯木之中灰烬中诞生的，感知尤为敏锐，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凌欣落的指纹螺旋，以及刚刚在厨房，凌欣落于指尖的伤痕深度，她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样的清晰感知，再加上潜移默化对她意识的影响，她对凌欣落的想法也越发越没来由了起来，只是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自己却并不反感自己有对凌欣落的回护想法。

　　意识中的声音又在这个时候出言了：【宿主不用怕，现在凌欣落对你的好感很高。】

　　“系统，你是不是就是天道使让你下来在我意识之中提示我要去怎么做么？”苏晴晓逮住了系统，问。

　　这次或许是得到了上面的指令，系统并没有闪烁其词：【宿主，并非是天道使大人指示我这么做，只是我在进入这个位面时候出现了纰漏。】

　　“什么纰漏？”

　　【天道使大人派我前来，告诉我只是输入指引便好，并不知道宿主其实是……此身真正的主人。】系统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方才继续说下去，【‘此身真正的主人陷入了沉睡，去按照她的安排将此身引入终末’这是天道使大人的安排。】

　　【在天道使大人的藏书馆中，有无数天书，记录着天道使分管位面之下所具有气运之人的一生，录入天书者均是有机会步入天道空间之人。气运盛者会引动天道空间，派出各类系统对之进行协理襄助。】

　　【古树大人还请不要迁怨于现在这位天道使大人，除了原初那位天道使大人，天道使之位已经更迭无数，此位居高权重，又窥破天数而不能言，因而并无接任者能在天道使之位做长。现在的这位天道使大人与古树大人下界时候的并不相同，因而也没能判断古树大人的复苏。】

　　“我的存在，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苏晴晓凝了凝神，试探着想要从系统那里套出些话来，现在凌欣落同她一样对更久远岁月之前的记忆全无，薛谭又对此守口如瓶。

　　【古树大人的存在，确实不是秘密。】系统犹豫了一下，小心谨慎起来，它其实很害怕如果自己说漏嘴会对苏晴晓进行提示。它并未见过千万年前那位矗立空间尽头的古树，但在它所听说的有关传说中那位古树大人的信息，均是关于古树大人有多难以接近，古树大人的心机玲珑缜密之类并不有利于它的情报。

　　想到这，系统觉得自己还是干脆闭嘴才好，多言必失的道理它还是清楚的。

　　见系统再一次陷入沉默，苏晴晓感觉到系统不会再对她说些什么了，虽然略有失望，不过系统没说也在情理之中。

　　上次系统对她说过，如果靠外力让她知道了什么，这可能会影响到整个位面的平衡。看系统如此小心谨慎，她深知自己若是追问下去很有可能给她带来她无法担得起的损失。

　　苏晴晓很清楚无论在什么时候，她只有随便处理自己的权力，并没有处理或者影响旁人的能力。如果因为她而导致某种错乱的发生，苏晴晓还是不太想成为这样的角色。

　　刚刚系统对她说，凌欣落对她的好感很高……

　　想到了那个梦，苏晴晓已经不再可能相信现在她以为自己知道的将来或者宿命，尤其是看了那位自称天道使之人手中所持之书便绝无可能，世间一切不过都是书中所写假象。若是失去对自己控制能力的她不过是任人操纵的人偶，那这整个位面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任凭书写的工具。

　　若是她以为的事情并不会发生，结果会如何呢？

　　那大概她不会去畏惧凌欣落，可能也会凭着第一感知对凌欣落毫无条件地好，再细数她的回忆之中，其实并没有几天，凌欣落便应该能猜到她并非原有故事之中的她，或者说，从她在这个世界产生意识之后，整个世界运行的轨迹都在悄然发生着转变。

　　只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同样会烙下痕迹，她现在几乎不可能恢复一开始见到凌欣落时候的想法，她找不出自己会因为什么去同凌欣落重修旧好。

　　哪怕凌欣落是曾经的那只围着她翩跹而舞的凤凰。

　　凤凰避劫而自甘落入轮转尘间，而她也选择了将自身的权限融入自己的种子中，换而言之，现在她们都是人而已。

　　“阿晴。”凌欣落的声音将苏晴晓唤回眼前，“你试试，现在可以么？”

　　此时凌欣落已经放开了手，声音中略有倦色，为了保证原本的行动同正常人无异，连接苏晴晓各个关节之上的丝线繁多，想要完全让苏晴晓恢复行动能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晴晓试探性地想要站起身，她能感觉到在她站起来的整个过程，凌欣落的手始终在她后背，似乎随时将她扶住。

　　“多谢。”

　　苏晴晓小声地说了一句。

　　尽管只是这样一句简短的话，她能感觉到凌欣落的情绪波动强烈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某种刺激性的发言。

　　“阿晴，这是我应该做的。”凌欣落本来想说这句话，但是骨子里的别扭又阻拦了她，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了，“终于能动了，要是再不能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就麻烦凌小姐为我收尸好了。”

　　苏晴晓没忍住，开了个阴间笑话。

　　听见这种阴间笑话的凌欣落可没有笑，她的神色沉了沉，方才慢声道：

　　“要是你真死了，我可不会成为帮你收尸的那个。”凌欣落压了压声音，凑近苏晴晓的耳畔，尽管现在正是中午烈日正空的时候，苏晴晓还是被凌欣落的语气弄得打了好几个冷战。

　　“……到时候我们还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