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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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警官说完了这个故事，还在颇有感触地痴痴望着夜色里的远景发呆。
成文磷也正跟着一起发着呆。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点点头，又把下巴埋回了两膝之间。
“那你又是怎么看狄明的呢。”片刻后，袁警官再度打破了沉默。
“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叔他肯定不是个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人，真的。”
“嗯。”袁警官愣愣地回了句。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灰，自顾自地说道：“我的人缘儿其实也不见得比狄明要好多少，虽然也还远远没到他那种程度吧，但也只有你和我聊这些了。别人我又和谁说呢？刑侦科那边，他们比我们还忙，更也大多也是点头之交；法医鉴定科这边，还都是几个何老师和狄明那类跟冰坨子一样的同事。就连家里人，都嫌弃我学这个专业，一般我都不敢和他们提。”
随即她稍微舒展了一下双臂，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成文磷抬起头来。
“你好像是毕业旅行来魔都的吧，那你下半年上大学了，想学点什么呢？可别是受了狄明的影响也来搞法医吧——”
“不是，我想学物理，就去狄明叔他们大学。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成文磷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眯起了眼睛。
“哦......别想不开来学法医就行！你如果考上了，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噢。”
门口那边的护栏闸前，开来了一辆没亮灯的警车。袁警官眯起眼睛稍微一瞭，便笑了起来：”哟，果然跟外国人一样，怪不得他们见了还说英语呢。”
成文磷一听，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是哈尔吗？”
“哟，就连名字都跟外国人似的！”袁警官笑着点点头：“李灯跟他应该是同一个民族的，可是你看，李灯那名字呀长相呀什么的，都好像完全归化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哦等等，李灯的眼睛颜色应该挺特别的，但我记不清了......”
“啥？”成文磷这才发觉到自己一直错过了一个重要信息——
李灯居然和哈尔是同一个民族的吗？
“我还以为狄明和你说过呢。”袁警官微微摇了摇头：”但也没啥奇怪的吧，你们省那儿的少数民族确实挺多的。”
“确实啊。“成文磷点着头，总感觉到脑子里隐隐冒出了某些隐匿的困惑。
袁警官瞟了成文磷一眼，就站起了身来，打了个哈欠：“具体的我不清楚哈，但是按照我的经验，你们仨人应该会被授一个奖，见义勇为？之类的。说不定在大学里还能给你加学分呢。我呢，今天就先下班儿了，你那蓝眼睛朋友也来了，你们先聊——”
“有缘再见吧。拜拜！”
袁警官笑了笑，便径直朝大门那边离去了。走到一半，还和正在上楼梯的哈尔擦肩而过，并回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哈尔一眼。
哈尔立刻也回以一个干净而开朗的笑容——两人的表情里，居然都像是没有一点对于陌生人的戒备心似的，不知道的人看了，估计还一定会觉得，这两个人早就认识呢。
“你手怎么样了？”成文磷也站起来小跑向了哈尔。
哈尔一歪头，耷拉着手腕举起那缠满了石膏绷带的手：“右手还好，左手骨折了。挺遗憾，没死成！哈哈——”
一旁随行的警官安顿好了哈尔正欲离开，一听这话，也不禁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显得甚是惊讶。
“你狄叔呢？”哈尔见成文磷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那受伤的手，便又用肩膀撞了撞成文磷。
“在里头呢。”成文磷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眼神却在一瞬间里胡乱地扫过了哈尔那浅色的眼睛。
“我听跟我一块的警官儿说，犯人已经抓住了。没啥担心的啦，有你狄叔在呢。“哈尔对着随行警官点了点头，跟着成文磷一起慢慢悠悠地往台阶上走着。
“你那手，疼吗？”成文磷用肩膀顶了哈尔一下，问。
“不疼，麻药还没过劲呢。”哈尔稍稍吐了一下舌头，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接着说道：“关键是狄明他确实狄厉害，听说他当时没上任多久，就解决了好些陈年悬案呢。哎，警官说咱们应该可以走了，你打电话叫一下他吧。”
成文磷点头，但他才拿起手机，狄明的电话就先一步打来了——一接起来，那边立刻就传来狄明像是一边跑动一边喘气说出来的声音：“小子！你来后门，一出大门左转沿路走！”
十九
抓住犯人其实已经是十来分钟之前的事情，还是楚言亲自拿下的。
那鞋底泥土的线索很关键，根据化验结果，果然立刻就锁定了一处近郊的大棚地。
楚言把人带回来之后，狄明确认了那女绑匪，也就终于得了闲，于是便靠坐在实验室外头的大厅沙发上歇了一歇。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
刚从实验室里拿着报告的何警官看见了“藏”在沙发角落里，无声无息的狄明，问道。
“师父您是想让我回到这个行业，是吗。”狄明没有抬头。
“你很适合。”何警官正了正白大褂的衣领，又冷冷地瞥了狄明一眼，继续道：“如果你觉得这里的，——氛围，不适合你，你还可以来跟我的大学项目，做研究也行。我今天坚持让你来帮我，也是想带你找找以前的那种感觉。”
“没。”狄明插起手指，愣神道：“其实那种感觉已经消失很久了。以前我总觉得，我剖的每一具尸体都是能说话的。但李灯没有说话，而且想来我以后再解剖谁，都不会和我说话了。”
何警官用那种像是飘着霜一样的眼神，仔仔细细盯着狄明，无言地看了几秒，盯得似乎这一层楼的空气都要结冰了。
末了，她才轻轻地答了一声：“哦。”
然后就一声不响地下楼去了。
临走前，还若有若无地留下一句话：“祝你能重新找到会跟你说话的事业。再见。”
狄明站了起来，目送着何警官，却也没发出什么应答之类的响声。
也就在这时，电梯那边传来了一下铃声，随即，一对三十来岁模样的夫妇便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快步急切地从电梯门口走了出来，直奔去了旁边的会客室。
狄明于是就低下头，习惯性地从帽子底下观察着这两个人。
其中那个男的还在打电话，并且开着免提，这让狄明很快就发现了和他打电话的那个声音，正是楚言的声音。
狄明眯了眯眼睛，神情复杂地摸出手机给成文磷发了条消息。
“差不多走吧，你在哪。”
然后他放下手机，等回音的同时却又空落落地叹了口气。
于是过了一秒，他又重新把手机拿了起来，还点开成文磷的头像，翻了翻他的朋友圈。
成文磷这人看样子也不怎么喜欢发动态，半年来，他就只在七月初的时候，转发过这么一张图片：
“高考不是折磨，高考完后才是折磨。每天都怀疑自己涂错答题卡，怀疑自己选择题串行作文跑题，疑神疑鬼，疑天疑地疑空气。”
狄明盯着图片里这段简单的文字想了想，不由得把目光移到了警局的窗外。
警局坐落在魔都最繁华的那条入海河边上，但并不处于中心位置。相反，这里几乎只能瞭望到远处的繁华区夜景，只能远远地接收到一些地平线外灯红酒绿的微弱投影，有一种隔岸观盛世，却又不入盛世之中的感觉，因此狄明从前曾经还很喜欢这个办公环境来着。
可这样平和的浮想却并没能维持很久，会客室那边的一阵嘈杂就打破了这夜晚里的平静——
“狄警官？楚警官说就是您查到了找回我们女儿的线索？是您吧？”
狄明一个激灵，猛然回过头来，发现刚刚那对夫妇中的那男人已经一脸感激地，大步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狄明只感觉后背猛然一发凉，随即就明白过来——虽然这局子里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白眼自己的，但是唯独楚言，还总是会无意之中就跟别人不觉说上一大堆夸自己的好话......
忘了叫她保密了！
狄明站起身，一边眯起眼睛向后退着，一边在心里懊恼地想。
“您先冷静一点，他不是什么警官！您这样我们很难办，孩子还在医院，您先赶紧的，赶紧去看看孩子......”楚言慌忙地从后面追了出来，似乎也没料到这家属居然一听了狄明找到线索的事，就二话也不说地冲出去找人。
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人，狄明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立刻深吸一口气，撒腿就跑。
只是没想，男人居然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也在稍稍一愣后跟在后面追了起来，一边追，一边还在着急地喊着：“唉，不是，您跑什么啊！”
狄明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眼下他只想赶快下楼，赶快甩开这人......
警局后门那边路比较复杂，应该走那边。
慌忙中，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匆匆解锁了手机，按下了给成文磷打电话的通话键。
......至于他后来是怎么被追上、怎么像是个被绑架了的人质似的，推推让让被逼到了墙角，又是怎么被那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谢话语轰炸的，狄明已经不甚清楚了。他这人最怕的就是这种可怕的嘈杂声，太嘈杂了，嘈杂到这好像都是些可怕的未知语言念出来的咒语一般。他可是那种去小卖部买东西都不敢问个价钱的人，眼下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措手不及地礼貌性点头——或者时而摇头。总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楚言也追了上来，但眼前的男人却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沓子红红的钞票，横竖也要塞给狄明，他抓住狄明的手腕，嘴里还念叨着说您一定要收下，自己不能做那种不知感恩的人......
“你先冷静！冷静！孩子刚到医院，孩子他妈留下来就行了......”楚言在后面边跑边粗起声音喊着：“我们有纪律，您这样我们可会很麻烦的！”
楚言这一嗓子下去，男人这才似乎稍稍地觉察出来自己有些失态，做得过火了。他有些悻悻地缩回了拿着钱的手，然而另一只紧紧攥着狄明的手，却也还依旧像是保持着某种惯性一样，没有松开。
狄明瞪了男人一眼，但是那被半挡在帽子下的眼神也并没起什么作用，对方还在不断地感激着，像是望着一尊济世大佛一样仰望着自己。狄明却只感觉到很难受，就只好哑哑地“啊——”了一声，便放弃了挣扎，干脆一头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狄明干脆把自己想成了一颗在大河里随波逐流的稻草一样，任凭那滔滔河水带着大浪和泡沫不断地冲刷着自己。
可就在此时，一声洪亮的“喂！”忽然从大门那边传出，把狄明吓了一跳，他那如同焊死了一样低着的头也跟着立刻就抬了起来。
后面的楚言听到这么清脆的一声后也是略微一惊，那攥着狄明手腕的男人，则更是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茫然地回头一望——
而就是在这么一瞬间，只见成文磷就闪过来，一把揪起了狄明那被捏住的手腕，用力一甩，把那男人的手挣脱了下去。
然后，还没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成文磷就这么顺势拽着狄明的手，喊着一声嘹亮的“跑啊！”
——随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丫子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临跑的时候，成文磷甚至还回过身来，从下方突然拍了一下男那拿着钞票的手腕子。那一小叠红钞于是便顺势而飞，直接在半空中绽成了一小片天女散出的花。
大抵谁也没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看明白这突然闯入的少年究竟是谁，那男人也更不会猜到，这孩子才是那个直接把犯人从车里头硬生生拽下来的那个真正的“恩人”。
他能看到的，就只是这少年拽起狄明就跑的时候，脸上那带着点不怀好意、却又不顾一切，显得十分爽朗的笑容。
跑过后门门口的时候，狄明还一眼看到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哈尔。哈尔则抬着头，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带着一脸看好戏的笑容，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们俩跑过自己身边，然后喊了一句：“记得给我发定位啊！”
“好嘞！”成文磷的答声正如他跑步的时候带起的风一样爽快。
狄明有点想喊一声，说自己能跑，不用成文磷拽着。
但是他跟着跑了一段，直到他们俩人像是小孩子一样，一路都跑出警局很远，跑到了灯火昏黄的大街上，狄明也没把那话说出口。
他只是看见成文磷在笑，笑得挺开心，甚至挺猖狂的。
狄明看着看着，也没忍住，扑哧一声跟着笑了出来。
成文磷于是终于松开了狄明的手，气喘吁吁地，和狄明一起停在了一盏高路灯的下面。
“叔，你慢点，别被口水呛到了！”成文磷用大拇指一揩额头上的汗珠，笑道。
“谢谢。”狄明摘下帽子，也跟着一起喘着气。
“这是在哪儿呢？”成文磷环顾了一下四周，脸颊边依旧带着些清爽的笑意。黄色的路灯底下不时就传来一阵飞蛾撞击的扑棱扑棱的声音，映衬着不时飞驰而过的车声，时动时静的，让这条宽阔而简单的大路显得非常寂寥。
“大桥。”狄明抬头，指了一下成文磷背后。
“大桥？”成文磷的第一反应，还是想到了风沙城里那唯一的一座山谷大桥。
他一回头，就果然看到身后这长长的、被一排排整齐的路灯照成昏黄色的上坡，果然一路通向着一座极其酷似山谷大桥的斜拉桥。大桥中心那边似乎还有些建筑，花花绿绿的，正闪烁着和沙城里那山谷大桥上有些相似的灯光。
“嗯，这桥有名字，但我没记。因为像，我就也叫它大桥了。”狄明长舒一口气，把领口的拉链一直拉到遮住下巴，问道：“哈尔怎么样了？”
“能吧，他指尖骨折了，不过也处理好了。”成文磷给哈尔发着消息，一边嘟囔着：“不远也，要不让他也来看看这里。”
“嗯......像山谷大桥那么气派的桥，沙城只有一座，但魔都里遍地都是。”狄明若有所思地插兜瞭望了一下这大桥，又追问道：“你确定他没啥大事吗。”
“没吧，走路不影响，看他也还是笑得挺开心的。但是应该还得休息休息，毕竟今天离谱事那么多，我都觉得......跟做梦似的。”成文磷说。
“是吗。”狄明斜眼盯着成文磷，叹了声气：“那等他过来就打个车吧。”
成文磷点头，于是把大桥的定位发给了哈尔，然后就和狄明一起慢悠悠地，沿着桥溜达了起来。
两个人一黑一白的身影在微微吹着夏风的大桥上无言走走停停地晃着。
成文磷都已经习惯了狄明的少言寡语，但此时，他还是总感觉，想要和大叔说些什么——只是悄悄回头一看，大叔依旧扣着那自闭的兜帽，只露出那生着短胡渣的下半张脸，似乎也没什么话想说。
“嗯......”成文磷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没话找话地问道：“叔，你为啥要一直戴着帽子啊。”
“啊。你知道吧——”狄明抬头长舒一口气：“有的时候我总感觉这个世界太嘈杂了，乱七八糟的全都是杂音。捂着帽子虽然没什么物理隔音的效果，但其实在精神上还是很隔音的。这也是我从学生时代就留下来的习惯了。”
“是不是挺奇怪的？”狄明笑着问道。
成文磷没回话，却像是个斗牛似的，用鼻子猛地长吹一口气，立刻从他批着的那外套后面“唰”地把帽子往上一拽，学着狄明的样子，戴上了帽子。
“那我也奇怪。”成文磷扬起下巴，对狄明笑道。
狄明愣了一下，然后就不忍低下头去笑了起来。就像个窝街头阴影里的孤魂野鬼忽然看到有人来给自己烧纸了一样，他就这么笑着，不大声，但甚至都有些停不下来。
“谢谢。”狄明抬手按住头，想了想，把那黑帽子拽了下去，于是他那深棕色的瞳孔立刻就在桥上黄色的灯光照耀之下变成了如同琥珀一般透亮的颜色。
成文磷瞥见了那眼睛，却只是心虚似的加快了脚步，嘴巴里嘟囔道：“我才得谢谢你呢，当时救了我不说，还一直都这么帮衬着我，就好像......”
“啊，好像什么？”狄明若有所思地犹豫道。
成文磷想起哈尔告诉过他，说其实狄明也偷偷喜欢自己很久了的这件事。
他把手插到裤兜里，暗暗地一下一下揉搓着那拳头间的几根手指，心里却一直在犹豫着，犹豫着，就如同在高考考场上遇到一道排除不掉错误选项的选择题一样，举棋不定。
“没事，等你去上大学了，离开沙城了，或许还会有更多人来帮你的。”狄明忽而正起了神色，望向夜空，不带什么感情地慢慢说道。
成文磷能听出来，狄明在说到“离开沙城”的那一句时，有意无意地强调了一下这几个字，虽然看上去狄明的表情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那你呢，叔？”成文磷追问。
“我可能想要混出来，还要花更多时间吧。”狄明走在前头，只能听见他无奈地笑了笑。
成文磷沉默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怀疑过的一点，就是所谓知识改变命运。但是直到他认识了狄明和哈尔这两个曾经的状元榜眼，才看到了这么一件事——
并不是只要学习足够好，就一定会成为那种闪闪发光万人追捧的存在的。
“你加油啊。”狄明闷闷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少到几乎不可辨认的笑意，从前面黑黑的背影那里飘了过来。
“叔，你也加油。”成文磷心不在焉地答道。
而此时，夏夜中的灯火里却忽然飘过来一阵轻轻的、清脆的音乐声。成文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仔细搜索了一下那一阵和弦的来源，才发现是不远处，桥中央的警卫门房那里传出来的。
狄明在前面也站定了下来，眯起眼睛，说道：“啊，是他啊。”
“谁？”成文磷还在侧过耳朵，努力地试图听清楚那一声声和弦的细节。
“嗯，简单来说是守桥的一个保安大爷，会弹吉他。”狄明揉了揉眼睛，盯着那亮着小灯的门房看了看。
“这年头的保安大爷都会弹吉他了吗？”成文磷有些惊讶。
狄明转过头去盯了成文磷一下，一脸认真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呢？还是说你觉得，‘保安大爷’这个词天生就不能和弹吉他搭配在一起吗。”
“肯定不啊！......”成文磷下意识地回答，可却还是发现在狄明捅开这层窗户纸之前，自己好像......确实是默认了一样地认同着这种观念的。
狄明“嗯”了一声，又抬起下巴示意着成文磷说：“嘿，你看谁来了。”
成文磷一回头，才看见哈尔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刚才那句话，也正是狄明对哈尔说的。
“你走路怎么也和叔一样没声音了！”成文磷对哈尔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那裹着石膏绷带的手上。
“我啊，我怕你们在谈啥“重要”的事情呗。”哈尔笑着舔了一下舌头。
“嗯，也没啥重要的。你来了咱们就打车吧——今天肯定是不能让你走回去了。”狄明掏出手机。
“着啥急啊，”哈尔快步上前，用肩膀顶了一下狄明，又期待地望向远处那弹着吉他的大爷：“听你意思，好像认识那弹吉他的阿叔，要不你也去把他那吉他借来弹一弹呗。”
“只是离得近，所以以前上班常见，面熟的，又不......”狄明往帽子里缩了缩，小声道。
“嘶——那我去。”哈尔犹豫片刻，便露出狡黠一笑，自顾自地向着门房那边小跑过去了。
“叔你怎么，怎么啥都会啊，还会弹吉他......”成文磷感叹道。
“这个可就不像钢琴那么熟悉了，勉强能弹响而已，还是他上学那会教我的。”狄明用眼神指着哈尔，无奈道。“而且哪有什么啥都会，我这不是连跟人开口借个东西，这种最基本的事都不会吗。”
远处那桥头边的那大爷似乎也很好说话，只望见他和哈尔说了几句话以后，，就一手放下了吉他，一边对着狄明和成文磷这边招起了手；哈尔不方便挥手，所以就只见到他跟大爷笑着，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朝着狄明晃了起来——就像个商场门口摇摆着的充气气球一样，招呼着两人过去。
狄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由得微笑起来，遂顺手把那外套的拉链结结实实地拉到遮住下巴的位置，抬头和成文磷轻轻说了声：“算了，去试试——看看我还记不记得怎么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