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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比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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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天还蒙蒙亮,鸡来不及打鸣就被炮竹声吵醒,何钗早早的起了床,坐在石墩上看着鼻青脸肿的严子航。
何钗今年虚岁15,只在村里的学校上过几天学,多数时候都跑出去玩,秦婧华也不强制她。
正在揉脸的严子航他也是个淘包子,和何钗同岁,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何钗和严子航只要在一块商量,绝对没什么好事。村里人若是看见,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锁好鸡窝。
何钗晃悠着腿,上下打量严子航,憋着笑让他转个身,结果就看见了两个肿起来的屁股,顿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严子航听她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小钗子你别笑我,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总有你挨揍的时候!”
何钗闻言摇了摇头,略显深沉的说:“可惜了航子,我奶奶从来不揍我,而且你这话我听着不太对劲吧?”
严子航比何钗上学的时间还少,这些歇后语还都是和张彩霞学的,他哪知道对不对?他尴尬的咳了一下,用手指指向西北面的马蹄山。
南阳四面环山,这西北面的马蹄山是最好看的,也是最高最陡的。其次能叫的上名的,还有五指东山,狼腾山,矮坡山。
“确定?你现在可是负伤呢。”何钗瞅了瞅他的萝卜腿和肿了的屁股,又说:“输了可别去和我奶奶哭,说我欺负你啊。”
严子航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立刻道:“我就算是负十级伤,也能闭着眼睛赢过你。小钗子,别,轻,敌!”
何钗从石墩子上跳下来,说:“成,老规矩。”
谁先把山腰的小旗子拔下来,谁就赢。
二人从侧门翻墙出去,沿西北方向跑300米就能到马蹄山。
向上望去,树一个挨一个,栽的很密。每棵树都高的吓人,叶子也别样红,火辣辣的刺着他们的眼。这是大自然留下的完美艺术品,它庇佑着南阳人民,一代又一代,何钗看着它,觉得这座山也在望着自己。
她和严子航不止一次攀登过这座山,但却只有一次堪堪过半,她轻说:“我来了。”
起初二人奔跑速度不相上下,开始上坡后,明显看出何钗更轻盈,在浓密的山林里,她的攀爬空间更大,结合着前几次攀登的经验,何钗很快领先。
严子航因为腿还麻着,只能靠手臂去发力,他抓着树干,尽量让自己整个身子向前倾,他的力量更胜何钗,因此落后并不远。
当何钗向上攀登的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征服。不是征服严子航,也不是征服马蹄山,而是征服她自己,用她自己的能力去征服她自己的欲望。
她心中的火如同这片红海似的山林,只要她有欲望,那她一定就会完成,她不仅要登山腰,还要站山尖,俯瞰南阳,俯瞰世界。
秦婧华太了解自己孙女是什么样的性格,所以从不阻拦她。她生在南阳,是南阳的鹰,她眷恋这里,因为这是她的家。可她总有一天要展翅翱翔,冲到更远的地方,看不一样的天,赏不一样的花。
秦婧华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自己的那份“野性”,不要被世间的任何冲刷掉,何钗走的不是不归途,她想回来的时候。可以是盛夏或是寒冬,马蹄山的旗子只有她能拔。
二人一边抓着藤条,一边下坡。蓝色的旗子因为风吹日晒都褪了色,严子航看了眼何钗,说道:“小钗子,你赢了。”
“胜之不武,不算数。”
“我可是拼尽全力的好不好?何钗,你这话什么意思的啊!”
何钗快步在前面走,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严子航腿脚不灵便,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跟着,嘴里还不停质问何钗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何钗忽然不走了,一转头冲他一笑,说道:“下次我们登山顶。”
待何钗走回家,已近黄昏。进门的小道让车堵上了,何钗打量了一下,想起来这是秦章的车。她慢步走回院子,秦婧华已经做好了饭,菜香不进门便能闻的到,显然是做了不少的菜。
秦婧华最先发现的何钗,招呼到:“丫儿,刚做好饭就回来了,你看看谁来了?”
何钗来到主屋,看到秦章和何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喊了一声爹娘。屋内无声,秦章不停敲着手机,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没搭理她。
何茹看着何钗,发觉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太像她,也不太像秦章,反倒是有点像秦婧华。
秦婧华皮肤白,何钗的肤色也白,只是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着,难免有点晒黑了。何钗是外双,眼睛很大,眼尾略微上挑,很像某种小动物。
何茹看何钗身上脏兮兮的,问道:“你这是去哪了啊身上脏成这样,你都大了,女孩子家家不要总是再那么淘气了,哪像个样子啊?”
何茹还要接看说,何钗已经不想听了,他们天妻俩一年就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一定要先唠叨何钗。
何钗借着上厕所为由,走到后院。后院有秦婧华养着的马,这是匹年轻马,严子航家的小马崽,通体雪白,何钗和秦婧华都喜欢,严道中就送来了。
这几年,小马吃的好,年纪轻轻就已经身高体壮,成了一只白马王子。早年秦庆在世时,教过何钗怎么骑马驯马但何钗还没怎么骑过它,一是因为南阳窄道多,院子和院子之间离得近,实在是不方便。二是因为秦庆去世以后,她看着马就觉得心里难过,不愿再骑。
但今日她很想骑马,在草场跑一圈。
吃过饭后,天还没黑,她牵着马走到南面的草场。这片草场本是要给牧羊人放牧用的,后来南阳的西面又新建了草场,要更近更方便些,这南面的草场也就荒废了。
何钗给泷肆套上马鞍,她长的高,两步上马。起初只是小跑,后来渐渐有了感觉,便加快跑了起来。
泷肆吃的好,跑得也快,带着何钗在草场疾驰,大风在她耳边划过,有一刻何钗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秦庆还在的时候。
秦庆告诉她:“当你跑到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就好好感受脉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生命的坚韧和自然万物的生生不息。”
她从未有过像今夜一样的痛快,从心底而起的痛快。
回家时何茹秦章已经睡下了,秦婧华在次屋等着何钗她轻声进门,跟秦婧华说自己今天去跑了会马。
秦婧华听后放下针线,问道:“你那么多年没骑过马了,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去骑马了?"秦婧华知道她不骑马一半是因为秦庆,一般她做什么,秦婧华不会多问也不干涉,但秦婧华就是很好奇。
何钗想了一下,说道:“泷肆吃的太好了,不跑跑可以当猪养了。”说完便去洗漱了。
秦婧华笑了一会,知道何钗对于秦庆终于能够放下一部分了,她看何钗回来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心便也放下了。
何钗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秦庆。秦庆在梦里又对她重复了那句话,接着便拍了拍她的肩,梦里秦庆的脸有些模糊。他总是背着手看着马蹄山,何钗叫他,他也不回头。
突然间她看见了一只鹰,盘桓在马蹄上顶上,秦庆叫她过去让她看着,随即她听见鹰唳,心里一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天登时大变,乌云聚拢,雷声从东南面轰然而至,雨水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它不惧变换风云 ,依旧自由翱翔。天蓝包容了它的不羁,为此天也多了分神秘。它展翅擦过乌云,黑亮的羽毛在叫嚣着浩瀚的天地,它不甘安逸,神往高山白云。
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