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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阮明秋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让陆千山从这地方搬出去,债虽是清了,但那些混混知道他住这里总归不安全。

      秋日的傍晚凉意更深,陆千山衬衫外面只披了一件薄外套,阮明秋自己也只穿了件帽衫,他本来不觉得冷,但看到旁边陆千山修长单薄的模样心里一阵来气,阮明秋昨天就发现了,陆千山根本没带多少东西出来,那间屋子里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陆千山因为琴被损坏心情有点低落,两人一路默默走着,阮明秋思绪不停,一边先给冯晟洋发消息让他去陆千山那屋把锁修了,接着又开始托人找修小提琴的师傅。

      陆千山现在用的这把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阮明秋记得陆千山和他说过,他小时候对每天被逼着练琴这件事很抵触,但母亲觉得他有天分,从他四岁开始就亲自教他,学到七岁的时候他也渐渐喜欢上了小提琴。他现在的这把琴是他母亲以前用的,虽然不是出自名家,但材质用料考究,做工也极为精致,多年来陆千山最喜欢的还是这把。

      到夜色的时候,宋彪、阿文还有两个阮明秋没见过的男人在吃饭,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陆千山叫他“袁老板”,他是夜色的老板袁琛;还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摇滚乐手打扮的叫亮亮,是袁老板请来夜色的兼职鼓手。袁老板脸上带着笑意,客气地让两人和他们坐一起吃饭。

      阮明秋在他和陆千山放学的路上已经点好了外卖,也是知名酒楼的菜肴,只要有机会他就尽量让陆千山吃得好一点,最近陆千山太瘦了,他看得难受。刚坐下,他点的外卖就送到了夜色。

      有人给加餐,还是知名酒楼的小菜,宋彪和阿文前一天已经见识过了,袁老板在看到七八个菜放了一桌子倒是有点惊讶,他看了眼阮明秋,对陆千山道:“小陆,你朋友这个外卖破费了。”

      阿文笑嘻嘻道:“阿山,以后只要你来上班是不是我们就都有加餐啊?那我可太欢迎阮哥了。”阮明秋前一天已经自报家门,明明这里他年纪最小,但他人高马大又气势逼人,吃人嘴短,阿文一声“阮哥”自然而然就叫顺了口。

      “我们这都是托了阿山的福,不过阿山要天天来打工,小阮一个月光叫外卖可不得花上万块,这开销可太大了,我们也不敢一直蹭吃。”宋彪接口。

      对于同事的调侃陆千山也不搭腔,他太了解阮明秋了,阮明秋还真做得出天天这么叫外卖的事,以前自己也算过的是少爷生活,从来不考虑钱的事,阮明秋给他花钱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从家里出事后,自己在外面住了一阵,存款被收债的抢走之后,才察觉自己以前过的是多么不谙世事。

      吃完饭趁着还没客人,陆千山把阮明秋叫到没人的后门过道那儿,一脸严肃地表示不能再让阮明秋这样给他花钱了。

      昏暗的黄色灯光下,陆千山一脸认真说话的样子,让阮明秋一下回到前一晚那个破旧洗浴间。他不着痕迹地嗅了嗅,隐约能捕捉到陆千山身上那个淡淡的甜香味。

      他遏制住自己想要对陆千山做些什么的想法,实际上他还来不及去确认自己到底想对陆千山做什么,他转过身,背对陆千山道:“我去那破房子看看冯晟洋锁修好没,一个小时就回来。”

      他看都没看陆千山一眼,逃也似地离开了夜色。

      关上门,他回过神,刚刚他看着陆千山不停说话的样子,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居然是不知道那张嘴亲吻起来是什么感觉。

      明明昨天自己都发泄过了,怎么还会对陆千山有那种想法。

      阮明秋甩了甩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先把陆千山从那个破屋子弄走,只要他住进那公寓,自己就不用和他睡一起,也不用被他无意的引诱搞到心里崩溃。

      回到棚户区那屋子,冯晟洋找来的锁匠正在门口摆弄着。锁匠说这个锁太旧了,就算修好也很容易被弄坏,不如换个新的。

      阮明秋都想着要把陆千山从这里弄走,根本不会想花钱装个新锁,万一新的锁装好了,陆千山觉得都花钱了干脆再住下去,那自己不傻逼了。

      他丢给锁匠两百块,让锁匠不用修,只要看上去还能用几次就行。锁匠收了钱,即使觉得这位一看就不是住在这地方的小少爷要求奇怪,也没多说什么,在那个门锁上倒腾了一会儿,给阮明秋看了看效果,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就走了。

      “你来之前锁匠还说这门肯定是被人踢坏的,现在你又不修,有什么打算?”冯晟洋问道。

      “这地方肯定不能让他住下去,我也不能一直跟他在这儿,今天我们回来的时候,收债那帮人来了,我和他们干了一架。”

      “陆哥没事吧?既然是收债的打一架估计也解决不了,要不要我叫烨子他们来帮忙?”

      “他没事,债我也搞定了,不过这地方太他妈乱了,我不能让他再在这儿住了,但他心里过不去,还不肯搬,我得再想想办法。”

      冯晟洋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个办法,但不知道明哥你愿不愿意配合。”

      “别废话,快说。”

      阮明秋说好一个小时就回来,过了三个小时了,他还是没有出现,阮明秋答应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陆千山心里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陆千山平时在台上演出从不往台下看,今天却时不时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虽然目光不曾在谁的身上停留,却总给人一种被关注到的错觉。

      那个来看他的长发女孩还以为自己连日来捧场终于打动了高冷的陆千山,对他比平日更殷勤,只有阿文他们看出了陆千山这会儿心思已经不在台上了。

      中场休息的时间他问了宋彪、欣子和袁琛,连褚敬他都顺便问了一句,都说没见到阮明秋。他回到休息室,拨打了阮明秋的手机,没人接。

      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记忆里只要他主动打电话给阮明秋,阮明秋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接听的。

      连打了五六个电话都没人接,他又拨了冯晟洋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他没多想拨打了梁烨的电话,这回倒是通了。

      “陆……哥?”梁烨正感到奇怪,他虽然跟阮明秋走得很近,但和陆千山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存了号码到现在从没联系过,没想过会接到他的电话。

      “梁烨吗?是我,陆千山,阮明秋刚刚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啊,明哥不是这两天都陪着你吗?我今天在学校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出什么事了?”

      听到阮明秋没和梁烨联系,陆千山心里咯噔一下,“他回我住的地方说一个小时就回来,现在过了三小时了,他人没回来我也联系不上他,我怕出事。”

      “他回你住的地方?那你在哪?不是,你们怎么分开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今天回去的时候碰到收债的人了,他把那几个人打了挺狠的,那些混混有黑she会背景,我怕阮明秋回去一个人碰到他们,万一出什么事——”

      “陆哥!陆哥!你别急,你听我说,明哥那身手一个人打十个都没问题,但是既然那帮人有hei.道背景,我也不放心,这样,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看看,找到了我电话你。”

      “好,麻烦你了梁烨。”

      到了十一点下班时间,梁烨仍然没有回消息。

      陆千山和店里的几个人打了招呼就急匆匆准备赶回去,刚打开后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着墙正在抽烟。

      “阮明秋?!”

      “下班啦?”阮明秋扔掉手上抽了不到一半的香烟,转头对陆千山笑道。

      陆千山还来不及质问,就看到了一张嘴角带着伤的俊脸。

      “你脸上怎么回事?”陆千山走上前,捧着阮明秋的脸轻微抬起,对着路灯的光检查起来。

      “没事。”阮明秋转身,长臂一伸揽住陆千山,“很晚了,先回去吧。”

      “不行,你说清楚先。”陆千山不动,扯下阮明秋在自己肩上的手,“不要骗我。”

      阮明秋看着他,眼神忽明忽暗,“碰到几个小混混,估计是前面那帮收债的找来的,可能被我打了心里不爽,想多找几个人来报仇。”

      “几个?我问过梁烨,他说你一个人都可以打十个人。”

      “来了十几个人,都带了武器,我已经伤得很轻了,他们有几个伤的才重。”阮明秋笑笑,“主要你住的那地方巷子又小、里面又乱,我没他们熟悉路,又要顾着别把动静闹大,所以才不小心受了点伤。”

      “你都被人围堵了,还管有没有动静?这时候闹大了有人来才好,至少会有人帮你报警。”

      “不行,你还住那里,那边人多而且性质复杂,万一谁记恨上你怎么办?我现在能跟着你,但总有不在的时候,小心点总没错。”

      陆千山看着阮明秋脸上的伤,心里一阵内疚。

      阮明秋最见不得他这样,他揽住陆千山道:“好了,我不是没事吗?别担心了,我们先回去吧。琴给我,我帮你拿。对了,我已经托人找修琴的师傅了,现在找了一个老师傅,说是国内能排进前三的,不过这个还得约,我到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插个队,你要练琴我叫老张回我家练琴房把你原来练习的那把琴先拿过来用着。”

      一路上阮明秋都在给陆千山安排这个安排那个,两人走回棚户区的时候,陆千山发现那条小路原先堆在一边的建筑垃圾那儿被弄得很乱,连脚下都是零零碎碎的垃圾,走路不看着点地上很容易被绊倒。

      在一路乱七八糟的垃圾里,他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陆千山先是看了眼阮明秋右手空空的手腕,然后蹲下身拾起地上一只表。

      新款的江诗丹顿陀飞轮腕表可不是这个棚户区的巷子里能随便捡到的。

      昨天两人还睡在一间屋子,这只表自己早就见过,已经很熟悉。

      “原来掉这儿了,我想怎么不见了。” 阮明秋朝陆千山笑道:“还是山山哥哥厉害,随随便便就能给我捡回来。”说着从陆千山手里拿回表戴上,他脸色如常,好像自己掉的只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陆千山停下脚步,徐徐说道:“阮明秋,我们商量一下,我从这里搬出去这件事。”

      阮明秋回过头,陆千山雪白的皮肤被月光笼罩着,像是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在狭窄凌乱的巷子里有种奇异妖冶的美。

      风声把远处簌簌作响树叶吹动的声音送了过来,阮明秋像是听到了陆千山拉过的那首德彪西的月光曲,月华之下从朦胧静谧到迷离扑朔的乐符与涌动的情感,和他此刻汹涌澎湃的心跳声循序交替,给眼前这幅静止的画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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