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肖想的月亮》居吟海

6、他回来了

　　月亮短暂的驻足，让星星认为，还会有很多个以后。

　　顾璟言回来了，3月18号。

　　回来的时候，程楚在沙发上小憩。

　　夕阳从落地窗中透进来，照在程楚瓷白的小脸上，睡得并不是很熟，睫毛还在轻轻颤动，很乖，睡姿很乖，呼吸声很乖，甚至连衣角都乖的没有一点不对称。

　　静谧美好的画面让顾璟言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的心安，他放下箱子，缓缓走进屋子。浅灰色的地毯铺满整个客厅，软软的。走到落地窗前，拉起窗帘，光线消失，温暖也跟着殆尽。

　　顾璟言打开落地灯，在另一个沙发上看起财经新闻。

　　动静很小，程楚还是醒了。

　　最先看见的，是顾璟言鼓鼓囊囊的黑色行李箱。程楚心一跳，坐了起来，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对面坐着，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衬得顾璟言的脸柔和了些许。

　　顾璟言扫了一眼，见程楚盯着自己看，皱了皱眉，程楚立马收回目光，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连眼神都小心翼翼。

　　许久的沉默，程楚率先开口：“晚上想吃什么？”

　　“林助理会订餐。”

　　“哦。”

　　程楚站起来向顾璟言走去，走到他的背后，用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用力呼吸着，他贪恋顾璟言的味道，他们有一个月没见过了，

　　温热的呼吸倾吐在顾璟言颈间，痒痒的，程楚身上很香，是一种很淡的香味，干净清新，顾璟言很喜欢，许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是月见草的香味。

　　晚餐时，满屋的饭香充盈着整栋小洋楼，腾腾热气好似炊烟袅袅，程楚心想，这才是他的家。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两人相敬如宾地做着自己的事，顾璟言在二楼办公，程楚在自己的小工作间烧唱片。这个小工作间是程楚藏在家里的秘密，不用的时候会用很多很多油画和油纸布把机器盖起来，伪装成普通的画室。

　　程楚拿出工具，戴上手套，在电脑上找出一段，开始工作。程楚操作很娴熟，无数个顾璟言不在的夜晚，他睡不着，不是画画，就是烧唱片，他画了很多画，水彩，素描；他烧了很多很多唱片，有不同名家的《月光》，也有和顾璟言通话的对话锦集，每一幅画都放在恰好的位置，每一张唱片都分类放在亚克力箱子里。

　　反复听音频调试的时候，程楚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起，十七岁的那个下午，顾璟言冷冷的脸上挂着难得的红晕和羞涩，把一个很大的木盒子塞到他怀里，说：“送给你，放......放英语听力！”理由找的很好笑，因为怕被拒绝落荒而逃的背影也很好笑。

　　镛城一中里的一棵木棉正好爆开，洁白的棉絮落下来，落在站在原地和匆忙跑走的两个少年的头上，因为曾共白首，羁绊注定很久。

　　那时的程楚回到家拆开礼物，是一台做工很精美的唱片机，古老的音符图案，银色的唱针，蜡油上的一丝不苟，在右下角有圆体英文字母“CC”，是钢笔迹。那时的他们，稚嫩单纯，或许从未想过未来，就好似现在，他们也只字不提未来。

　　回过神来，已经过去40分钟了，这张仍然是《Moonlight Sonota》，是查理德演奏的。收集各个钢琴家弹奏版本的《月光》成为了程楚的兴趣，他的亚克力箱子里满满地叠着这些黑胶唱片，从他会烧唱片开始，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五年半，亚克力箱子里赫然躺着79张《月光》，每一张都不一样。

　　待所有工作结束，程楚拿出早就画好的油画封面唱片纸袋，轻轻地把唱片放进去保存好，再收到箱子里，把画板推到门的最前面，给占了三分之一屋子大小的机器盖上厚厚的油纸布，程楚心满意足地锁上门。

　　房间里，顾璟言结束了工作，坐在床头看书，黑色的丝绸睡衣，领口随意敞开，皮肤白皙肌肉结实，头发自由地垂下几缕，黑丝框眼镜夹在鼻梁上，禁欲，诱惑，性......性感？程楚心想：这样好看的人，是他的。顾璟言瞟了他一眼，程楚没有读出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又想：是，他的吗？

　　轻轻地躺下，轻轻地靠近，直到丝绸睡衣的触感愈发清晰，直到两人之间不再有距离。

　　月色浓韫，星星在发光，很淡，很不平凡。

　　“因为是你亲手做的唱片机。”

　　“为此，我偷偷学会了烧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