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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潭影空人心 ...


  •   第一节

      人生路上总会有大转弯,谁会料到昔日的公主会沦落如此?

      皇宫中,锦衣玉食、婢女成群,如今却女扮男装,躲在这粗布臭汗的兵营里摸爬滚打。
      而常靖棠呢,总不自觉地就想与凤嵘攀比,希望某一日可以代替妲卿身边的位置。
      明明天生的粗线条,却要整天细心地保护着妲卿,既担心她受委屈,又怕她身份暴露。
      他心里还是清楚的,连优秀的凤嵘都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何况是在感情方面一无是处的自己呢。

      但说放弃,有时候并不容易。

      爱,唯有更努力。

      “常靖棠,你发什么愣啊!敌军就要杀到了,还不去准备?你不想要命啦!”
      “是,队长,我这就去准备!”
      终于可以上战场了,妲卿一定很开心,常靖棠这样想着,不禁热血沸腾:“萧狗,这次定报那一箭之仇,叫你有去无回!”

      第二节

      萧君鸿这次出兵的气势异乎寻常,真可谓“一怒为红颜”:借调各州郡共三十四万将士,加上原先的五十万,号称百万大军;在四大堂内征集三十二个懂兵法的人,随军做参谋;还把白虎堂圈养的虎、豹、犀、象,全都驱赶上阵助威。
      大军西上,直逼玄西易州郡。

      易州郡守军将领看萧君鸿气势惊人,纷纷撤回到宝鸣城。

      宝鸣是个县城,区区弹丸之地,怎堪一击?

      将士们又都是妻儿随行,人心惶惶,都有散伙逃战之意。

      妲卿他们正好在其中一个守军队伍中。
      她看到这种形势,忧心忡忡,忙暗下思量,突然拉着常靖棠耳语一番。
      然后,两人偷偷潜入守军大营,趁众将闭目犯愁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背后打倒离帐口最近的右前锋杜威。

      常靖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拖走杜威,而妲卿早已化装成杜威,猛咳几声,模仿杜威的声音,突道:“不错,我们是兵力不足、粮草缺失,而萧军号称百万。可正是因为对手强大,我们更是要合力抵抗,才有取胜的可能。如果大家四散而去,兵力会更加分散,没有人可以自保。我军大部队还在东辰关附近,无法赶来救援,若是连我宝鸣也失守,那别处的兄弟部队,也会被一气歼灭!眼前的这种形势,不同心协力抵抗萧军,如何保全妻小?何况当兵就是要保家卫国,畏畏缩缩,抛弃百姓,那是懦夫的行径!”

      众将一听,急了:“杜先锋怎能这样说话?!”

      妲卿笑笑,走至营帐的中心,还未开口,探子进来报告:“报,萧军距离南城门不到五里路,军阵连绵,展开似有几百里长,看不到尽头。”
      诸将平时看不起杜威,可听到如此险报,全都没了主意,只能说:“杜将军既然说要全军抵抗,就快快想办法吧!”

      第三节

      在妲卿的筹划下,决定由左先锋王尝带领仅有的八千战士坚守宝鸣城;而妲卿和常靖棠带百名精骑,连夜冲出西门。

      此时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众人险些无法突围,幸亏常靖棠以一敌百。

      到了郊外,常靖棠按计划准备带二十个人的到附近召集救兵。

      “卿儿,万事小心!”
      “大哥也是。救兵一出,就放信号弹。”
      “明白。”常靖棠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肩头,翻身上马,一扬鞭,疾驰而去。

      宝鸣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城,可是想在三两天内将其攻下,也并不容易。何况宝鸣号称“玄西边陲的小粮仓”,还是有打持久战资本的。
      只要萧军没了食物供给,纵使精兵百万,也使不出力气。
      因此——要退其军,必先断其粮。

      可是一般人可以想到的,对方那智慧过人秦竹先生又怎会想不到呢?
      他一定会有所防范,而且一定会增加粮草的运输路线,以掩人耳目。
      所以行动的关键就是找出真正的运粮队伍!
      妲卿之前翻看过地图。
      可能性只有五种,又派人去查探,排除了一种可能性,就剩下白马、横峰、店杨、子金四条路线。
      其中只有白马一条是官道,横峰和店杨是艰险的山路,而子金是水道。

      按道理来说,萧军极有可能走水道,南方人习水。可是近日风向不便行船,若走子金必定影响供粮。
      官道虽宽,却难防敌;山路虽短,却易中伏。

      此时,妲卿真恨不得化作秦竹肚子里的蛔虫。
      “再探!”

      第四节

      “报,白马和店杨同时出现军队!”
      妲卿大惊,这是什么策略?秦竹到底是将粮食分而运之,还是其中一支有诈?

      不行,机不待人,与其在这里冥思苦想耽误时间,还不如两头都做个试验拼它一拼!
      “王五,你带六个人到白马,让他们装扮成逃兵,你在一边打探虚实,注意看护粮的头领是谁。如果带头的是青龙堂堂主,你立刻放信号弹通知我。”
      “是。”
      “剩下的人跟我去店杨,杀他个措手不及!”

      群山密林之中,数十骑众正悄声急行。

      浮云逐月。
      不远处的高岗,箭在弦上。

      突然,寒鸦突鸣,游火流星,一发即中!
      随着头领坠马,骑众慌做一团。
      可是箭如飞蝗,避无可避。
      突然有人喊:“保护粮车!”
      可话音未落,火矢已尽数插在粮草之上。
      妲卿见大局已定,忙一甩旗:“冲!”
      话声一落,便成围剿之势。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就清扫了战场。

      妲卿走到粮车旁,突然用剑拨了一下——石头?!粮草之下竟然全是石头!
      突然高岗之上人影耸动,听脚步不下百人。
      妲卿回头望去,高岗上青龙堂堂主拉着弓箭,笑脸而迎:“我原以为秦竹是多虑,没想到玄西真的卧虎藏龙,好一出断粮退兵!”
      “青龙堂堂主,过奖了。可惜今天的好戏不止一出。”妲卿腾空而起,身若离弦,朝着青龙堂堂主刺去。
      青龙堂堂主赶忙松弦,箭如闪电。
      “来的好!”妲卿竟然不避,而是妙手拔之,硬生生地从空中劫箭反手插入青龙堂堂主的胸口!
      青龙堂堂主瞳孔长得老大,耳边却听到一个女声:“一箭还一箭!”
      妲卿任其倒下,挺剑杀向其他的围兵。
      寒光到处,鲜血喷溅。

      此时高岗下的兵将也冲将上来,士气如虹。
      可是寡不敌众,时间一长,体力消耗过大,妲卿只觉得身后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她捋了一簇头发咬在嘴里,拼出全身的力气!
      “杜先锋支持住,我们来了!”王五突然舞着大刀,带着五十精骑杀将过来。
      妲卿大喜:“可否成功?”
      “先锋神机妙算,萧贼的粮道果然是白马,有了后来派来的五十人,我们一举断了萧粮!要不是先锋使出计中计,拖住青龙堂,我们还真难对付这么多人马。”

      “好,王五你立了大功,待我们杀将出去,好生庆祝庆祝!”妲卿心头落下了大石,剑锋更加犀利!

      第五节

      萧君鸿的先头部队主将王铠固执轻敌,说什么当年因为围剿叛贼却未活捉主犯受到朝廷的申斥,这次手握二十万兵马,身后又有八十万雄师,遇到城邑不能攻下的话,就无法显示军威。

      于是,他下令围城几十匝,军阵中安置了数百座营帐。
      金鼓之声可以传到几十里之外。
      萧军又是挖地道,又是用撞车冲城墙。
      万弩齐发,箭如雨下,宝鸣城的百姓出门打水,都要小心翼翼地背着门板,抵挡箭矢。

      王凯满以为血洗宝鸣城市早晚的事,谁知常靖棠亲领援军千余在萧营前四五里的地方挑战,三下两下就杀退了他随手派出迎战的数千人马。
      常靖棠再次冲锋,萧军又败退。
      宝鸣援军连连取胜,胆气更足,个个以一当百,直攻萧军中军大营。
      王铠见这批援军衣甲不全,以为之前战胜全凭侥幸没什么真能耐,就点了一万兵马亲自迎击,还命令其他部队不要妄自出动。

      不料,常靖棠果真勇猛,一个回合就把王铠刺下马来!

      萧军失利,而营中大军又不敢擅自来救。而恰在这时,又传来断粮的消息,萧军阵脚大乱。
      颓势一露,锐气全无。

      宝鸣城头固守的战士看到萧军营中旌旗紊乱,杀声冲天,知道救兵已到,就一声鼓噪,开门出击。
      玄西军里应外合,直杀得萧营一片混乱。
      而玄西军又似有天助,这日恰好雷雨交加,城西纹水决岸泛滥,溺死萧军数以万计,就连随军而来的猛兽也吓得瑟瑟发抖。

      萧军兵败如山倒,留下一地的军备和尸体,向北方败逃。

      第六节

      天色空朦,云如浓墨,雨气淡扫。

      妲卿昏昏沉沉,自店杨回来,就一直病卧在榻上,噩梦缠身。
      也许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许还是对突然破裂的亲情耿耿于怀。

      窗外有人撑着伞,一直静静地伫立着,一直静静地凝视着。
      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担忧,都在眼神里。
      而爱恋呢,都努力地深埋进心底,不敢再去触碰。

      妲卿猛地干咳起来,迷迷糊糊的要水喝。

      那人慌了,把伞一丢,就想翻窗进来给她喂水,可是房门就在这时突然响了,他只好压制冲动躲在一旁。
      原来是常靖唐。他大胜归来,兴冲冲地直敲门,想要报喜。
      “卿儿,快开门啊!我们打了个大胜仗啊!哈哈哈哈......”

      妲卿被他闹腾醒了,踉踉跄跄地起床去开门。

      “卿儿,你太神了!断粮退兵加上借雷雨,把萧狗打得是落花流水啊。。。诶?卿儿,你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受了风寒?”
      妲卿倒了两杯茶,笑笑:“我没大碍。大哥快给我汇报汇报战况,让我好好高兴一下。”
      “好好好,大哥就给你从刺杀王凯说起,那小子真的是。。。。。。”

      窗外人听到里面笑声不断,放了心,悄然离去,月光下只留下摇曳的树影。

      第七节

      也许,对于白马失粮、宝鸣战败,秦竹都是有点预感的。

      自从他见过那个灵性超群、如幻如仙的女子。
      特别是,当他救醒奄奄一息的青龙堂堂主上官碧时,上官碧惊恐地握住他的手,念着什么守军中有个可怕的女扮男装的将士,他便知道一切的猜测都有了依据。

      不知道该说玄西皇族妲氏一族都是个性独特还是异常执著。那个女子明明没了束缚却不去争取自由,没了归属却更加坚强。摆脱了为国献身的义务,她那份对故土的炽热却仍旧跳动不息。

      作为个人,秦竹很喜欢这样的执著,可是对于当下,他不希望这样的人在萧君鸿的视线内停留。两个同样执著的人一旦擦出了火花,就一定会出现爱情的七月。何况如今的萧君鸿已经头脑发热。
      秦竹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女人抛几个媚眼,就轻而易举瓦解他经营多年的统一大业,破坏挽救苍生的宏图!

      局势之下,顺着昌,逆者,亡!

      第八节

      月光婆娑,树影斑驳。

      妲卿亦打亦走,旧病未愈,又添新伤,异常狼狈。
      突然前方土地崩裂,泥屑飞舞,一把冷剑直逼她的胸口!
      妲卿大惊,咬牙踢开揪斗的杀手,连忙侧身闪避。
      然而,身后又有一只闪电似的鬼爪,五指如钩地抓向她的右肩井,同时,另一只手照着她的七坎大穴袭去。
      猝然袭击贴身而立的人,按理来说,必可两着皆中。可是,来人却并未得手。
      妲卿右手修长白皙的三指,不知何时奇准地扣住了蒙面人左手的腕脉,左手的宝剑的尖端也已贴在他的后心之上。
      她脸色苍白,却仍是挤出冷冷一笑:“你偷袭的手法的确不错,可惜还是太慢了。”
      那人惊得背脊冰凉,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要妲卿一用力,他不但左手被废,连眉心也会出现一个直透脑门的大窟窿。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然而话音刚落,一道银光就刺进那人的身体!

      妲卿忙闪身躲过尸身,只见倒下的脊背上,水晶花绽放,鲜红欲滴。
      原来是,红花楼!
      杀手前仆后继,不容妲卿细想,她施展轻功,拼出最后的气力,一路狂奔。
      跑至河畔,竟然举目便看到有船停靠在岸边!
      船上里这个男子,背对着她,可身形、穿着,怎么看都像是。。。

      “凤嵘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妲卿一跃上了船:“快,他们追来了!”

      第九节

      “小狐狸,你确定你要搂的是我么?”这是什么口气,三分酸楚,七分愤怒......不对,小狐狸?!还有这声音!

      “你?怎么,怎么会是你?!”
      没了怀抱的束缚,萧君鸿握起竹篙,把船架得飞快。不知是害怕杀手追至,还是更害怕妲卿下船溜走。
      妲卿忙擦掉眼泪,羞得恨不得钻进船板里,皱着眉,咬着唇:“你是故意的!这身衣服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跟凤嵘的一模一样!”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太想念心上人了,把什么都看作她。”

      妲卿一愣,这是什么眼神,又爱又恨。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清楚秦竹那家伙一定会找机会除去你,便一直留意。还好赶得及。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妲卿抗拒着传达来的霸道爱意,同时也抗拒着心底愈发温暖的酸涩。
      她从怀中取出金创药,自顾自地涂抹起臂上的刀伤,无论萧君鸿说什么,都不予理睬。

      天色泛白,晓风残月。
      此时,两边都是黛色无际的悬崖,罅隙间兰花幽香眩目,有的甚至蔓延到松树的枝丫上,长叶飘拂,风致楚楚。
      萧君鸿突然举起竹篙飞上悬崖,身形潇洒,将最美最高的一簇打下,又一个凌波微步,在洄流中将花捞起,蜻蜓点水,跃回船上。

      “美人如兰,密蕙媚幽。”他将花递予她,脸上的微笑,真诚而迷人,让她无法抗拒。

      第十节

      妲卿接过花,放在鼻下轻嗅,幽香芬芳,似煦风般绵软。

      萧君鸿收了竹篙,任小舟随水慢流。
      他坐了下来,望着妲卿,如看一幅美人图——柳眉烟眼媚如丝,一颗小小的红痣,艳若桃花。
      妲卿抬起头,正好对上灼灼的目光,忙顾左右而言他:“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自然是去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萧君鸿狡黠一笑,换而仰靠在船上,声音越发慵懒。
      妲卿白了他一眼,知道在这种人嘴里探不出什么口风。

      小舟輕弄影,微波淡流光。

      萧君鸿突然问道:“小狐狸,你觉得当今天下之势为何?”
      “六国纷争,战火肆虐。天下之大,净土难寻。”
      “生灵涂炭,难道你不希望有人可以救百姓于水火吗?亦或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萧君鸿的能力?”
      “我当然希望天下可以太平,也知道你确有帝王之才。可是,我生是西玄的人,死是西玄的鬼,焉有不保家卫国的道理?”

      萧君鸿气得坐起:“我既已要求和亲,就是要休战,与你永结同好,是你西玄不允,挑起战端!”
      “君王枕侧,怎会容得他人安睡?再说,谁要与你永结同好啊!”妲卿又气又羞。
      萧君鸿坏坏一笑,一把就拉她入怀:“襄王若有意,神女岂无情?”
      妲卿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没羞没臊!”
      那腰上的手却越箍越紧,紧得有些生痛。
      萧君鸿乘妲卿瞪视他,突然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这一咬,却咬出了眼泪,咬出了她所有的委屈。

      萧君鸿慌了,抚着她的头:“是君鸿鲁莽了,你别哭,你不要哭啊。我,我只是太喜欢你,可你却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秦竹那家伙又很是反对。还有,还有你的那个什么驸马……”
      萧君鸿突然放开妲卿,脸色变得阴沉:“我明白了。你心里可是早有别人?”
      凤嵘哥哥……妲卿泣不成声。
      萧君鸿猛地立起,小船几欲不稳。他拿起竹篙,快速前划。

      沉默良久,只听他声音略带嘶哑:“不管你心里有谁,你都注定是我萧君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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