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考》薇蓝雨静

8、我保护你

　　这天午睡洛桑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在一片很深的海底，周围的暗流在冲击着他的身体，使他在海里一上一下地浮动，而他置身在这汪洋大海之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详与宁静。
　　下午的时候，倾雅来了，洛桑给倾雅和释铭送去茶具。
　　倾雅打趣地看了几眼洛桑，有点调皮地对释铭说道：“哥哥，我看这小生生得乖巧，长得斯文俊秀的，不知他可有什么特殊本事，竟惹得哥哥如此费心？”
　　释铭喝了口茶，悠悠说道：“倾雅，这等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是一个下人，我招来自有我的用处。”
　　看来释铭是不打算将他和洛桑结为好友的事告诉倾雅了，洛桑想来应该是为了保护他，这种事本来就少有人能接受，而一个下人身份，不崭头露角，能更好地保护他，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洛桑也懂得这个道理。
　　倾雅疑惑道：“可哥哥从来不需要下人的，怎么突然间对一个貌若桃花的男子格外照顾有加，莫非……”她向释铭送去一个使坏的眼色，没曾想释铭也不否认她的询问，刚才是侧身坐对着倾雅的，这时他转过身去，正对倾雅，言辞郑重地说道：“妹妹可听好了，此人对哥哥十分重要，希望妹妹将来也不要为难他，必要的时候，还得帮他，哥哥感激不尽。”
　　倾雅看了洛桑一眼，洛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倾雅笑道：“倾雅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哥哥竟然也不否认，还让我护着他，哥哥向来不开玩笑，这次可当真？”
　　她正色看向释铭，似乎想看出他眼底有没有波涛涌动的迹象。
　　洛桑咳嗽了两声，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总是被人说要保护自己，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那么不适。倾雅看向他，气氛略显尴尬，洛桑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女子保护，更不需要男子保护，而且我身份低微，不过一介草芥罢了，你们无需为我操心。”
　　释铭皱了皱眉，把茶杯放下，瓷器与岩石碰撞的声音略显清脆，像是一道闪电把这尴尬的气氛打了个碎，再次言辞正色地说道：“正因如此，你才需要保护。若没有其它事，倾雅你且先回去吧。”
　　见释铭如此坚定，聪慧的倾雅心中已猜测一二，但是又不好直接挑明，毕竟这种事对于大众的价值观来说，并不是为大家所能接受之事。假如哥哥喜欢男子，倾雅也委实觉得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古往今来，异常优异出众的男子，有很大概率都是喜欢同、性的。而且，释铭只是说保护，并没有表露狎昵之情，这未定之事，倾雅也不好把自己哥哥往那方面去推，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洛桑性情单纯，不谙情事，并不觉得释铭对他有何特别之处，上午的时候，释铭只说他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理当互相保护。释铭重情重义，洛桑也为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到欣喜。
　　这时昀霁摇着扇子走进来，寻了释铭旁边的位置坐下，神态自若地说道：“这案子我派人去打探了，那边正按住不查，想必有人买通了官府。不知此人究竟是谁，假如是堂内的家人，那未免下手太过快速。这堂主才没当上几天，就引来了杀身之祸，着实令人唏嘘。”
　　倾雅也表态道：“我也认为是堂内的人，只是并无证据，那人也并未露出马脚。”
　　昀霁把扇子一合，说道：“其实，只要查一查是何人接触过鸣一老爷入口的东西，就能抓到嫌疑人，可是此案按住不表，我们也不好插手多说什么。”
　　释铭神情淡定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此事也好判断，将来谁坐上了那个堂主之位，谁就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在一旁的洛桑也插嘴道：“也有可能，凶手只是为了捞一个好处，并无心觊觎堂主之位，我看，将来那个最大得利者，就是凶手也有很大可能。”
　　释铭看向洛桑，赞同地点了点头。
　　昀霁也看向洛桑，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像重新认识他似的，略带惊奇地说道：“你两思路还挺一致，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何会选他做你的下人了。可是，你两之前可曾有过交集？否则这就是神也栽也的巧合。”
　　说到交集，洛桑也觉得释铭待他是有点特别，若非有前尘往事，怎么会突然对他如此上心。他突然浮现出那个梦境的画面，那个若有若无盯着他的人，就是审判之神修婆。而释铭跟他的感觉有点相似之处，梦境里的人长相因为相距太远，他也没有看清，他也不能确定释铭就是修婆。假如释铭就是修婆，那他一个大审判神官，为何下凡？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为了他？
　　洛桑想到这里，连连暗自摇头，他是不解，也有点意外，更有点吃惊。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能够引得这样一位样貌地位均出众的人的特别关照，还为了他下凡？可能吗？也许只有等待梦境释出更多，才能将这旧事捋清楚了。而且释铭的诗说，他是在等待一个人，那个人在他出现后还未出现，说明此人并不是他。而修婆到底有没有下凡，这件事还不好说。
　　“落凡尘落凡尘……”洛桑想得深了，走了神，嘀咕起来。
　　释铭听到了，脸上似有乌云散去，他起身道：“我有点乏了，就不奉陪了，你们请便。”说着顺手往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倾雅笑着把昀霁拉走了。
　　洛桑转头看向释铭的背影，莫名地觉得有点熟悉。
　　“铭公子。”洛桑踟蹰地喊道。
　　释铭顿了顿，转过身来，微笑道：“何事？”
　　“敢问你那次在桃园做的诗有何故事？”洛桑直截了当地问了。
　　释铭深深看向他，半晌，说道：“看来你对这首诗有故事甚是笃定。你要是有什么猜想，尽管说出来便是。”
　　洛桑也不知从何说起，难道把自己的前世说与他听？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疯了？但是，假如他就是修婆呢？可他还记不记得呢？那么，到底该不该说自己和严二猜测的这个故事，要是真有这么个故事，那个故事中的姑娘，难道就是？……洛桑思绪万千，也说不出口。
　　释铭打断了他的纠结，说道“公子尽管说，无妨。”
　　洛桑看他眼神清澈坚定，直说道：“铭公子像是在等待一个故人，一个，落入凡尘的故人。”
　　释铭微微点头，面上依旧带着微笑。
　　洛桑手不知要放在哪里了，囫囵吞枣道： “那……我大概知道了，无事了，公子休息吧。”洛桑觉得此事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他还没准备好要知晓整件事，眼下，还是先把严二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