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绿茶大师》灰云垂野

13、第13章 更加离谱

　　梁煜修开始质疑这个世界。

　　21号当初跟他说就跟演戏是一样的，所以他一直胸有成竹。直到今天，梁煜修却发现这和拍戏完全不一样。他说了他应该说的台词，可不论是别人的台词或者事情的发展，都和原本应该发生的剧情完全不一样。

　　顾默的朋友们应该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儿似的戏弄他，在言语中暗示他做顾默的情人是因为顾默的钱。而他应该在风言风语下忍无可忍，羞愤地跑出酒吧。

　　这样，他在街上无助的哭泣的时候就能碰见重要男配之一了。

　　但现在，顾默的朋友别说什么话里带刺，而几乎连话都不跟他说，几个人单单只是偶尔用余光打量他。

　　所以呢？他该什么时候跑出包间流落街头？

　　梁煜修在心里和21号沟通：【我能不能不要后面的剧情了？】

　　21号非常严肃，冷静地几乎虚假：【不行，不管怎么说你都要一个人冲出去。】

　　梁煜修告诉21号显而易见的事实：【那我只能现在冲出去了，不可能有人跟我说台词。】

　　这时，顾默接入了两人的对话：【小煜，要是我给你递台词呢？你可以顺着我的话冲出去，同时强调咱们的人设。】

　　这可能是个好主意，但梁煜修对顾默不是很放心。

　　虽然知道顾默不是内心脆弱的人，但梁煜修还是斟酌着词句向顾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要是你去说，说不定明天传出去我们都要结婚了。】

　　顾默沉默两秒，问：【小煜，那你说我应该说什么？】

　　梁煜修也不知道，他一没当过渣男，二没这方面的天赋。

　　但事已至此，21号也指望不上，他思考片刻告诉顾默：【你说‘煜修，你要是喜欢这个酒吧我可以买下来送你，不过你不能常来，你那张脸太招人。’】

　　重点在后半句。以梁煜修的自尊心强的人设，他听见这话绝对会夺门而出。然后顾默会哄很久，虽然正常人听了这话绝对会和顾默分手，但梁煜修可是被顾默情感虐待半本书最后依旧能“破镜重圆”的人。

　　顾默说好，心中称赞梁煜修想出的台词。

　　小煜真有天赋，等他毕业了，就让他进自己的娱乐公司。凭他的天赋，肯定编剧、导演、演员什么的都能做得很好……

　　顾默在心里想他要怎么捧梁煜修。梁煜修看他走神，提醒他：【你等等，听清上一句话再说，不然会误会。】

　　随着他把这句话通过21号送进顾默的脑子，梁煜修注意到了周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刚才他专心研究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走，没注意周围，现在才发现除了顾默外的五个人已经不怎么说话，偶尔聊一两句有的没的，眼神却在他和顾默间来回打量。

　　这时，顾默确定了上一个话题已经结束，开口道：“煜修，你要是喜欢这个酒吧我给你买下来送你……”

　　坐在顾默左手边的一个青年一脸尴尬地打断了他：“顾哥，这家酒吧是我女朋友上个月送我的生日礼物……”

　　“……”

　　现在情侣都流行送酒吧吗。

　　顾默面上有一瞬间空白，接了一句：“生日快乐。”

　　青年拿不准该不该把这句话当成别的意思，迟疑地说：“谢谢？”

　　顾默点头，这措手不及的一句话打乱了小煜定的计划，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去：“那小煜，我给你买……”

　　梁煜修看他们说多错多，干脆起身，夺门而出。

　　他在交代了顾默台词之后情绪已经酝酿的十分到位，每一根睫毛都被泪水浸湿。走前他还特意装作不经意地给众人展示了他的泪眼和羞愤的表情，朝着顾默说了一句：“别把我当做你的玩物。”

　　以防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生气。

　　“……”

　　顾默在原地眨眨眼，心中无奈。

　　小煜，我还没说道把你当玩物的那些台词。你这么冲出去，别人又该误会了。

　　他叹了口气，就着因为弟弟记忆力而生出的几缕愁绪，把自己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原剧情中一向喜欢对情人表现得“十分体贴”的顾默，在梁煜修走后便出去追他了，并且在家门前和照顾梁煜修并送他回家的江迟晚产生了第一次的冲突。

　　要真是体贴的话，在朋友嘲笑梁煜修的时候就应该出言制止，又怎么会让梁煜修如此伤心之后才假惺惺地去安慰。

　　顾默摇头，心想自己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可真是……

　　他放下水杯，跟着梁煜修起身离开了。

　　房间在他反手关上门的一刹那就炸开了锅。

　　“顾默栽了？”

　　“我没看错吧，老顾好像喜欢上一个完全冲着他的钱来的人了。”

　　“肯定的，那男孩儿表现得那么明显，听说不能送酒吧就立刻生气了。一看就不是善茬……我说酒吧不能没卖给他他不会生我的气吧？”

　　“没事儿，人家心思都在哄小情儿身上了谁管你啊——你猜顾默哄他得花多少？”

　　一个人幸灾乐祸地总结：“这就叫终日打雁，结果被雁啄了眼。”

　　21号垂头丧气地跟在梁煜修身后，不住念叨着：“还有江迟晚的剧情，还有江迟晚的剧情，这段一定不能再出问题……”

　　梁煜修完全进入状态了，他哭红了双眼，边走边抽泣，因为他走前“不小心”撞倒了一杯酒，所以浑身散发着酒气。

　　和原剧情唯一有出入的一点就是他没喝酒——梁煜修觉得，演员需要清醒着才能表现出“醉”的最佳状态。

　　他低着头，眼睛透过半长刘海的缝隙观察着街道。现在街上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障碍物。剧情中的梁煜修就是这么走的，他“跌跌撞撞着，哭红了双眼，为顾默时冷时热的态度感到伤心和不解。就在这时，他撞到了一个物体，透过模糊的泪光他看到那是一个男人。”

　　梁煜修也跌跌撞撞、哭红双眼，不过心里却是在想着他这样明显神志不清地走夜路，不会遇上连环杀人犯或者抢劫的人吧？

　　【不会的，】21号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世界中没有虐身的剧情，梁煜修的所有痛都是心痛……二号！我检测到剧情人物了！】

　　梁煜修在心里骂它，什么二号，现在连二号宿主都不叫了。

　　他一边在心中翻白眼，一边收回看着前方的目光，任凭自己撞向那个模糊的人影。

　　当他抓住来人的衣角，算好角度抬头的时候，一滴泪缓缓从左眼眶滑下。

　　完美的表演僵在了他看清来人的那一刹那。

　　“林棠？”

　　梁煜修发毒誓，他再信这剧情一次他就……他就去亲顾默。

　　林棠正在前往他目前正在打工的路上。他最近找领班把自己的排班从白班改成了夜班，幸好大四的课变少了许多，白天充分的补觉让夜班暂时不是问题。

　　此时已经很晚了，周围写字楼林立，工作日往往车水马龙，下班和午休时间咖啡馆中人手一台电脑，而在周末的凌晨路上行人则是寥寥无几。

　　林棠在这里打工已经快一年了，路线早已熟记于心，这给他提供了走神的前提。

　　想事情太过入神，在他发现前面有一个走路东倒西歪的人的时候，少有地，林棠没来得及闪避，导致那个疑似醉鬼的人撞进了自己的怀抱。

　　他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扶了那人一把。下一秒，那个醉鬼一抬头，林棠顿时认出了他，那个傻子恋爱脑学弟，梁煜修。

　　“喂，你还有意识吗？”

　　梁煜修知道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但他也知道这次剧情走得稀烂，他也不一定会在前面的路上碰到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江迟晚。此时，唯一能挽救这次剧情评级，或者说有积分的人，就是林棠这个剧情人物了。

　　之前21号在家里的一间屋子里弹来弹去的时候，又一次被梁煜修撞见了。

　　不知怎么，21号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的羞愧，在看到梁煜修无言却意有所指的坏笑后，21号急于转移他的注意力，反而想起自己之前忘了告诉顾默和梁煜修的重要信息：积分是按照和剧情人物的相处时间算的。

　　只要自己装作醉鬼赖上林棠，并且小心让自己不带酒气的呼吸被林棠发现，就可以赚到足够多的时间来争取积分。梁煜修不动声色地做了决定，在林棠试图把自己从身上扒下来的时候，双臂反而缠得更近。

　　但事情再一次出乎了梁煜修的意料，林棠的力气非常大，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掰开了梁煜修的手臂。虽然看上去身材纤瘦，但凭梁煜修此时抱住林棠的触感来看，林棠的上半身覆盖着薄薄一层但富有力量的肌肉。

　　身材不错，梁煜修心中暗暗惊讶。

　　林棠推开了梁煜修，但没完全放手，也许是怕这个学弟下一秒就会栽倒在碎石路上。

　　他抓着梁煜修的肩膀，皱着眉端详了他片刻，再次问道：“梁煜修，你意识还清醒吗？”

　　梁煜修当然很清醒，他足够清醒到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清醒。于是他一边眼半阖着，另一边眼已经完全闭上，轻飘飘地扫了林棠一眼，头猛地垂下去，仿佛整条颈椎都泡在酒精里没办法正常工作。

　　他大着舌头，嘟囔道：“林棠学长？我没事，我没事。”

　　泪水依旧从两只已经稍微红肿的眼睛中流下，滴落在地上。

　　梁煜修是算好角度的，几颗浅灰色的小石头被落下的生理盐水染成了深色，在惨白的路灯下完整地呈现在林棠眼中。

　　怎么看也不是没事的样子。

　　林棠看上去很想把他扔下不管，但片刻之后，梁煜修就知道他赌对了。

　　林棠郁闷地叹了口气，把梁煜修的一条胳膊扯过来搭在肩膀上，侧头说：“梁煜修，我要去打工，没空照顾你脆弱的小心灵……不过看在同校的份上，我带你去我打工的店休息。你能走直线了就赶紧离开。”

　　梁煜修比林棠高，只能半伛偻着身子靠在林棠的身上。他很久没有和人这么亲近了，骤然大半身体和别人贴在一起感觉有些怪异。

　　但想起自己没有积分后将面对的命运，梁煜修又把自己往林棠身上靠了靠。

　　靠得近了，梁煜修发现林棠颈边有股好闻的气味，是某种他暂时没想起来的食物的味道，夹杂着十足的甜腻。并不是前几次碰面中，梁煜修从顾默身上闻到的清新中带着一丝甜意的香水味道。

　　梁煜修轻嗅了几下，熟悉的味道，名字徘徊在脑子里，却想不起来。

　　林棠感受到有微小的气流扑在颈侧，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朵。

　　路灯下两个重叠的人影。浑身酒气的人若无其事，清醒的人却扭过头，耳侧染着不由自主的薄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