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之道》宿舍好冷

9、第 9 章

　　“赵四，上次给你写的招子有点破了，改日我给你换个牌匾，比招子结实，还是用我的字……”

　　赵四拱手：“哎唷，三爷，托您的福才盘下这个店面，您还给提了字，怎么好再麻烦您给弄个牌匾来呢？”

　　商济臣摆摆手，漫不经心道：“不妨，不是多大事，爷喜欢你这儿的面，把面做好就成。”

　　那赵四忙不迭应了，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两人出了小店，权煜却不住盯着招子上的四个大字。

　　商济臣见他一副呆样，不禁莞尔：“师侄，看什么？师叔写的字好不好？”

　　平心而论，商济臣的字说不得好，却也不能说不好，他的字没有什么章法布局，四个大字歪歪扭扭，在一撇一捺之间却又遒劲有力，凸显出些许离经叛道来。

　　权煜皱了皱眉，认真斟酌，中肯道：“师叔的字，很像自己。”

　　两人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小师侄你这话倒是新鲜，在书房先生见了我的字就皱眉，小时候没少因为练字的事挨板子。但师叔我不爱读书，不考功名，字也不是给考官皇上看的……”商济臣顿了顿，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嘴边又带了一抹戏谑的笑，“我读书识几个字，乃是为了——”

　　他拉长了声调，又故意不把话说完，引得小孩注意。

　　权煜抬眼好奇地看他，商济臣才压低声音道：“……为了给美人写上几首酸诗，求爱罢了。”

　　权煜听商济臣轻佻之言，扭过头看窗外。商济臣却执意要和师侄面对面说话，强行把权煜扳正。

　　天色渐暗，车厢封闭，仅有些许微光从窗户照进，环境阴晦，商济臣却将权煜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又是一片通红。

　　“小师侄，你也太容易害臊了，以后娶了媳妇是要吃亏的。”商济臣觉得小孩面红耳赤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禁打趣道。

　　权煜默不作声，不欲再理商济臣。

　　……

　　回到商府时，已接近戌正之时，府里一片静谧，丫鬟小厮都回房歇下了。

　　权煜告别师叔回了屋，换下衣服，对着桌上的两包点心发呆。

　　他不知不觉间便把外层的纸拆了，那点心散发出一股甜丝丝的清香。权煜静静闻着，想起那小师叔凑近自己时吐出的甜腻香气，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他平时并不喜欢吃凤梨酥，此时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

　　子时。

　　“吁——”

　　男子扯了缰绳，马停在商府门口，身后跟了个小厮模样的，看见前面男人停了，忙下马要去叩门。

　　那男子薄唇轻启：“小蒙，敲门时轻些，莫扰了他人清梦。”

　　从金陵到宣府，小蒙跟着主子多日奔波，跑死了几匹马，已是疲累不堪。但听见男人磁性好听的嗓音，他精神一振，忙道：“是，二爷。”

　　二爷颔首，小蒙上前敲门。

　　门房开了个侧门，仔细辨认来人：“你那位啊？”

　　没等小蒙说话，他身后马上的男子就开了口：“高伯，几年不见就不认得我商璟了？”

　　高伯挑灯一照，只见男人手持缰绳坐于马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人约莫二十二三，眉目与商济臣商三爷极为相似，都生了一张锋利似刀刃的薄唇。男人仪表堂堂，虽奔波多日却不见疲态，衣衫极为整洁，仍是一副仪态翩翩的样子。

　　高伯认出来了，这是商家二爷商璟。

　　翌日。

　　商济臣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半梦半醒之时觉得一阵冷气袭来，裹了裹被子继续酣睡。

　　又觉得脸上瘙痒，想是不长眼的蚊虫来叮咬，一巴掌拍了上去，竟把自己拍清醒了。

　　不对，寒冬腊月里哪来的蚊虫？！

　　商济臣睁眼一看，发现好像是大哥正坐在他的塌边，却好像有些许不同：“大哥，你怎么年轻了？”

　　男人闻言抬手，轻扇商济臣侧脸：“小三，你睁开眼看清我是谁？”

　　“二哥？！你……你……你……”商济臣‘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商璟笑道：“怎么，有这么震惊？还是不欢迎我回来？”

　　商济臣狠狠甩了甩脑袋，又揉了眼睛，才确定面前这人是自己的二哥，鼻头有些酸，却又抽抽鼻子忍住，故作镇定道：“二哥，今年怎么回来了？”

　　商璟从小爱好读书，是先生最得意的弟子。自进京考取功名，圣上爱他文才，喜他气质，就将他留在宫里当个太子伴读，至今已有四年未曾回家。

　　“殿下喜欢我，往年舍不得我回来，都在东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宫里主子不少，年年给的赏银比我俸禄还多……”商璟温润笑着，“太子今年怜我思乡，便给我放了个长长的假，准许我新年元月过后再回金陵。”

　　商璟说得轻松，可商济臣哥哥是报喜不报忧，知道伴君如伴虎，他独自在金陵无依无靠，加之商家曾被皇帝忌惮，境遇哪能有他说得这样好？

　　商济臣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这个小时伴他长大的二哥。

　　商璟看商济臣沉默，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岔开话题：“小三子，怎么起这么晚？商家枪都荒废了罢？”

　　“怎么可能，二哥你才是吧，整日写些酸诗，学那些个腐儒做派，长此以往，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连小半石的弓都拉不了了吧？”

　　商璟冷哼一声，抬手便揍。

　　商璟确实是儒生的打扮，但归根结底还是武将家的孩子，从小学着商家枪长大的，即使当了文官，武功也未落下。即使是上战场，也可被称作儒将。

　　商济臣连连躲闪，身上还是挨了二哥几拳。

　　兄弟二人虽几年未见，却丝毫不生疏。

　　商璟和他笑闹半晌，便唠起了家常：“我今天见了子仪，他……还是如以前那般？”

　　商济臣摇了摇头：“唔……出了那事谁还管他，臭小子没傻了疯了就算好的，大哥就想让他这样长大，当个膏粱子弟也好，圣上也不会平白猜忌……”

　　商璟沉默半晌，道：“也好……对了，燕王儿子跟你住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