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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护食护到差点闹出人命的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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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要面对这些愁人的事情,我这一夜还是睡得很好,一个梦都没有做。
早上,我还在锦被中昏天黑地的酣睡,突然听到胡嬷嬷小心地喊:“娘娘,该起了。”
什么?这么早就要起?
“娘娘,皇上来给您请安,快起来罢。”
我很痛苦,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还不得不起床,接待那个便宜皇帝儿子。
因为我还未梳洗打扮,皇帝只得在宫室外面等我。我心里有点平衡了。
又换了一身太后制式的素白外袍,简单梳了一个高髻后,我又一次在胡嬷嬷的搀扶下,慢吞吞走到了外面。
皇帝儿子也是一身素白,头上用素麻布当发带拴了一下,正背对着我站立。听到我出来,立刻转身。
我大吃一惊。
这真的是皇帝?
难道不是找了一个男爱豆或者偶像派演员来装扮了骗我?
十八岁的小孩子,这身高肯定超过了一米八。
皮肤白白嫩嫩,发量又多又厚,眼睛晶晶亮亮,睫毛又长又密,啊,还有卧蚕。
可能因为刚没了爹,孩子眼睛泛着红,嘴唇没什么血色,说话也有些虚弱,但哑哑的很好听。
“孩儿给母后请安,母后睡得可好?”
我本来应该很矜持的,但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子小激动。
“非常好!你呢?”
皇帝停了一歇,才反应过来我在问他。
“孩儿这些天一直跪在父皇灵位前面,没有怎么睡。”
这怎么行?我有点愤怒了。这孩子刚成年,还需要长身体的,老是不让人睡觉,会长不高(虽然现在这样也可以了),还对智力发育不好。
“这不行,谁让你跪的?”我义愤填膺。
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是胡嬷嬷。
她又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终于挤出来一句:“娘娘,这是旧例。要不是您磕碰了头,您原也该在那里跪着的。”
我懂了,换句话说,我已经用生命为代价,力证了我对老皇帝的耿耿忠心,跪着守灵这种低等级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去做了。
关键时刻,就是看谁能豁得出去,勇敢地迈出这一步,以后就可以所向披靡。
我感叹了一会,又看向了帅气却萎靡的皇儿。
“你吃早饭了没?要不要一起?”
我的语气熟练又自然,好像是在问旁边座位上的同事。
皇帝又一次静默了一会儿。
终于说话了:“连日里都是按照祖宗旧例,喝小米粥。”
我又一次愤怒,这是什么祖宗,为什么不想着子孙后代好过点?
若是脑满肠肥的大胖子,喝几天小米粥也就罢了。可是这么小的帅哥,是要吃肉的,要有足够的蛋白质和钙,不然如何茁壮成长?
我对着春雨秋月说:“咱们宫里有什么硬菜吗?给皇儿来一些。”
二宫女呆立:“硬菜是什么?”
我无语:“鸡腿、肘子、排骨,都行呀,有啥就来点啥呗!”
这是太后的宫室,这些都没有?怎么能让我在皇儿面前丢脸?
咚咚咚!
从胡嬷嬷起,往下的宫女太监们都跪倒了一地。
这下轮到我呆立当场。
皇帝嘴角抽动:“母后,此时不是说玩笑话的时候。”
我恍然大悟,是了,宫里还在办丧事。老头儿刚没了,孤儿寡母却立刻大鱼大肉的吃上了,是不太好。
“那……做个鸡蛋羹罢?”我期期艾艾地说。
大约是前面的“硬菜”足够惊人,鸡蛋羹这样的要求就显得无比正常。不一会儿,两碗黄澄澄的鸡蛋羹就端上来了。
我正高兴,欲伸手去拿。
突然旁边钻出一个太监,拿出一个银勺子,从碗里舀了一点。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这是要喂我吃吗?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又不是中风在床的老皇帝。
下一个场景更加魔幻。殊不知,他竟然……竟然自己吃了下去。
整个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我的理解范畴之内了。我真的生气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如果奖金给我发的少了,我还不至于立刻动气。但只要动了我的吃食,我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的。
“你干了什么?想死?”我阴恻恻地说。
那太监整个人僵直。
宫室中的空气凝固了,大家全部都张着嘴,瞅着我。
皇帝一抬双目:“母后可是发现他做了什么?”
我跳起来指着那太监:“看你做的好事!”
皇帝突然一甩袖子,厉声喝道:“拿下!”
我被他吓了一跳,刚才你不是还很虚弱么?
呼啦啦,两队侍卫风驰电掣一般涌进了我的宫室,为首的那个一把摁倒了这个偷食,不,是抢食的太监。
“冤枉啊,奴才什么都没有做!奴才对主子赤胆忠心……”
我冷笑。
“你连问也没问过我一声,就从我碗里挖了那么一勺。这叫什么都没有做吗?”
当我是瞎子?
宫室内又是一阵静寂。
刚才这里只有不到十个人,偶然的静寂还是很正常的。
但现在这里差不多挤了五十个人了,还是那么鸦雀无声,我觉得不太对。
又是胡嬷嬷硬着头皮过来了。
“娘娘,他是验毒太监,专门给您尝菜的,为的是防着有人给您下毒。”
啊,原来如此。我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
自从来了这儿,我似乎就一直在闹笑话。在胡嬷嬷她们面前出洋相也就罢了,在皇儿面前还是这样,真的有点丢人。
总得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我清了清喉咙:“那个,哀家与皇儿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吃饭,还验什么毒?”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勉强抽了抽嘴角。
“毫无眼色!拖下去打二十杖。”他挥了挥袖子。
啊?是说我吗?
啊,是说那个太监。侍卫们正在把他拖出去。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还好不是说我。
等一下,不对。打他二十杖,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就算不是职责所在,他也不过就是不找招呼吃了我一口鸡蛋羹而已。
“不要!”我制止。
整个宫室的人又一起看我了,画面就像按了暂停键。
“他不过就是恪尽职守,没有做错什么。”我和颜悦色,“杖子就免了吧。”
皇帝盯着我,一抬手,那个太监立刻就被放下来,瘫在地上不动。
还挺吓人的,我心想,不过皇帝这举手投足,还真的有那么些气势在。
如此这般一闹,皇帝似乎不太想继续待下去了。
“母后受伤,还需静养,孩儿就告退了。”他睫毛低垂,看不出来是什么神情。
“啊,那个,不坐会儿啊?”我虚伪客套了几句,眼睁睁瞧着他走了,随便把跟着过来的几十号人也带走了。
瘫在地上的那个太监也被带了下去,毕竟他趴在那里的样子委实不太雅观。
就是早上见个面,打个招呼,都搞得这么累。我倒在榻上不想动,要不要去睡个回笼觉呢?
胡嬷嬷带着春雨秋月凑了过来:“娘娘,您什么时候跟皇上那么熟了?”
这是什么话?太后跟皇帝,怎么会不熟?
我又打听了一通,明白了。
老皇帝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个三皇子,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从他出生起,就抱到自己身边抚养,从乳母到宫女太监,都是自己的心腹。就连他中风卧床后,三皇子也还是在他旁边的宫室里居住。故而,三皇子与继皇后不熟。
老皇帝居然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奶爸,我十分好奇:“那王嫔呢?她不是亲妈么?”
“现在是王太嫔了。”胡嬷嬷认真纠正我,“她身份太低,又是犯官之后,岂能让她抚养皇子?”
我点点头,有些唏嘘,原来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人。
“那先皇后又如何了?怎么她不去抚养皇儿?”我又好奇地问道。
胡嬷嬷和春雨秋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屡次欲言又止。
我不耐烦,随机指定一人,避免她们互相推诿:“秋月,你来说。”
秋月仿佛被子弹击中一样,眼睛瞪得溜圆,四肢僵硬,半晌后才回答:“先皇与先皇后……不睦。”
就这?我有些失望,他俩不睦,不用你说,我也猜得出来。要是很和睦,也不至于前妻死了不多久就续上后妻,还兴奋得中了风。
我靠在榻上,眼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今天见着了新皇帝,看起来说话做事果决得很,应该不需要我这个半吊子母后给他垂帘听政罢?
我得想个主意,千万不能接那种不好干又危险的活,搞不好要背锅的。
那边春雨说话了:“经过今天这一遭,皇上会不会猜到了娘娘撞坏了脑子的事情?”
我脸上有点热,今天的表现差得这么明显?
胡嬷嬷微笑看她一眼:“不需要经过今天这一遭才猜出来,皇上定然已经知道了,说不定昨日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满脸问号。
春雨恍然大悟:“是了,皇上必然在咱们这里有眼线。”
眼线?什么眼线?我第一反应是皇上画了眼线,怪不得眼睛那么好看。
啊,我想错了,她说的眼线,指的是密探,是间谍,是无间道。
“眼线?你们知道眼线是谁?”我有点兴奋,好家伙,宫斗的感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