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辞镜花辞树》玖月馥郁

7、第5章

　　婚后二人住到了北海之滨的那个桑林中。

　　那时，两人的确是在那片绿油油的桑林中度过了一段惬意闲暇的日子，那只是他们漫长一生中短短的一瞬，是沧海桑田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缕浪花，但于他与她，那是足以让他们铭记一辈子的刻骨铭心。

　　鲛人叛变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后传来的，折颜告诉他们，天君派了皇子清苑去降服鲛人。鲛人一族被灭，而清苑也险些魂飞魄散。二人听了消息，万不敢再停留，忙上了那九重天。

　　曾经那个总是没心没肺笑着的蓝衣此刻却憔悴了许多。她的面色一想如桃花般粉红，本是极好的，可现在却苍白的吓人。一双明莹透亮的眼眸中含了水汽，布满了血丝。

　　蓝羽与折颜进了密室为清苑疗伤，桑音在外面陪着蓝衣。

　　两个自小交好的女子，一时之间竟没了话说。

　　“他会死吗？”许久之后，蓝衣说。她的声音沙哑，是多日未进米水的缘故。

　　桑音握了握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好不容易决定开口，却反被蓝衣打断。

　　“他就要离开了。”蓝衣幽幽道，“我感觉得到，他这番定是要离去的，我留不住他了。”

　　桑音哑了嗓子。这空气中就莫名多出了几分苦楚，凝聚的水汽集在四周，包裹的她想要落泪。

　　“我是不会哭的。”蓝衣笑中带哀，“若是他真的永远离开了我，我也不会哭。”

　　一年前，管乐山上，萧别临终之时，她哭了三日。他陪在她身边，未尽滴水。之后，她便决定再不哭了，就算是为了他，也不会再哭。

　　“我会一直等，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一万年也好…我会等他，等他醒来，等他用十四匹金驹驾着金车，将我娶上这九重天。”

　　皇子清苑在与鲛人一战中身负重伤，魂魄被折颜用上古的法器“凝玉”保住，却就此沉睡。

　　“他会睡多久？”蓝衣问，不只是问桑音还是在问她自己。

　　一些人在生命里出现过，然后消失了。还有一些人，停留了很久。然后也消失了。

　　桑音独自一人回到了那片桑林。

　　自鲛人被灭后，南方各部落的首领蠢蠢欲动，纷纷发起叛乱，虽是小族，实力却不容忽视。

　　鲛人一战，清苑皇子重伤，天君一下子老了许多。蓝羽主动请命带兵，上了前线。

　　她本应与他同去，他却执意不肯。临行前，她将那只玉箫递到他手中。他掂掂那萧，感觉不大一样，仔细看去，那萧上竟有她万年的修为！

　　“此去前方，莫不能将我相忘。这箫上注入我万年的修为，你定要时时刻刻随身带着，有我这缕仙气陪着你，你定会逢凶化吉。”有了这缕牵挂，她便不怕他同清苑那般。

　　他轻叹一口气，抚着她的肩道：“你这番莫是要还我那万年的修为？我只知你我夫妻二人之间不必如此礼尚。如今你这番做法，可是要气我？”

　　她忙道：“你万不可如此想。这玉箫与那九弦木琴本是相通的，你若闲下来想我，吹这箫我便可得知。我这万年的修为，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帮到你。”

　　他不在说什么，揣了箫便离开，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她知道他是气着的。

　　九重天上的蓝衣日夜守在清苑床前，桑音便回了桑林。可还未落下脚，便觉一股阴魅之气自管乐山传来。管乐山本是向阳的仙山，此番传来这种至阴至寒之气，定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大事。桑音再不敢耽搁，直奔了管乐山。

　　到了管乐山，桑音才发现那气出自萧别生前闭关修炼的山洞，而自己的九位师兄正在那洞口，准备破那洞门。

　　“慢着。”桑音叫着落到师兄们面前，“众位师兄，请让桑音开道。”

　　当年桑音与蓝衣同时入门，皆是最小的弟子，又因是女儿身，得尽了山上众人的宠爱。她此语一出，大师兄楚波忙制止道：“不可！阿十，师傅生前最疼的便是你和十一，这洞中的气息阴魅寒骨，让你开路，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死后都无颜面对师傅。”

　　桑音不急反而宛然笑道：“桑音天生体寒，这洞中的阴气怕是伤不了我几分。还请师兄们答应。”

　　桑音话音刚落，便听一女子放肆的声音从洞中传来。随即洞门被破，一抹鹅黄色自洞中闪出。

　　“想不到我的女儿竟有如此气魄！”

　　桑音望向那人，只见青丝如绸般飞扬，再看那人面貌，不由一惊。众位师兄望去也都惊住了。

　　除了眼中透着的狂妄不甘与沧桑，那张脸与桑音如出一辙！

　　那女子忽略了其他人径直走到桑音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很是满意的道：“看来折颜将你养的甚好！”

　　桑音回过神来，滤去了神色，淡淡看着她。

　　那女子笑得更深了，又上前一步道：“萧别将你教的也是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