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的便宜皇兄》荔枝不甜吗

3、母亲遗物带来的变数

　　青岚吾儿，见信如晤。

　　我虽出生于武学世家，但家中父母亲眷、兄弟叔侄皆因习武而沾染血腥，故家父并未将我培养为江湖儿女。而送至武师伯家中随武氏妹妹习字女工妇容妇德。此乃人生第一错。

　　我于武家识得武敬民，及其好友周煌即你父皇。

　　武家举全族之力拥周煌上位，我亦择其为夫。此乃人生第二错。

　　我家世不显，无法给予你父皇助力，虽得武家支持，却也不过杯水车薪。宫中新人如织，美人更似过江之鲫，周煌已背弃我们的誓言，我却一直相信他所言，旁人不过逢场做戏，唯我青鸾殿不是中宫更胜中宫。此乃人生第三错。

　　宫中生活繁华如梦，我沉醉其中不知归路。待大梦初醒，吾儿险胎死腹中。我欲离宫而去，但这囚牢岂是这般好出走的？

　　但以上所说，皆是我识人不明，怪不得旁人。只是万万有一样，是他一人之错。他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恨极了他，却又无法带你离开这里，故我只能一人离开。

　　江湖中人，不分男女。娘不愿你时时记着自己是女子，是公主。只希望你做想做之人，走想走的路。若你有朝一日，心悦一人，我绝不阻拦。但娘只盼着你能有自保之力，抽身之路，回首无悔。

　　百里凤仪亲笔

　　手中的棉衣，轻飘飘地，却似有千万斤重。一个母亲的关爱和期待，一个女人的不堪和愧恨，在字里行间表露无遗。

　　青岚捏紧了手中的信，探究地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夏雨，看了很久。那身形不算高大，却是直直地跪着，一声不吭。仿佛她已将所有的秘密托盘而出，剩余的也任其处置。

　　“夏雨，我想离宫，你可有办法？”

　　跪在地上的夏雨头也不抬，只轻轻地摇了摇，回公主，奴婢没有办法。

　　青岚气馁地瘫在床上，心想道，也罢，我总不能寄希望于天赐小帮手，还带一条完整的逃生路。若有，她娘也不至于在信中反复强调自己并不能离开。

　　正是踌躇之际，青岚试探着抬起头说：“往日里我看公主常帮着铁块，可是想要习武。若是，娘娘留了一部内功心法给奴婢，应当对公主有用。”

　　青岚大喜过望，却又有些惊疑不定。来这个世界那么久了，她总觉得在这里吐纳气息十分便捷，经脉之中气血流动也十分顺畅，却又一直不得其法。原来是少了心法。

　　只是若夏雨都能看到自己绑着铁块，岂不是旁人也能看到。想到此处，下意识地去摸双腿，却也明显感觉铁块已不在腿上了。

　　青岚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回道：“公主很小心，旁人应当都没看到。奴婢也是那日公主途径演武场的时候，演武场上的劲风划过，在公主的裤腿上看到了铁块的外形，但被外裤包着，看不出来。今日太医来之前，奴婢已经偷偷把铁块藏起来了。”

　　青岚松了一口气，又看着夏雨一脸老实的模样，这未来的路，想必也不会孤单了吧。
　　青岚翻开夏雨递过来的古籍一看，瞳孔一震，这竟是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泛黄的书页，龙飞凤舞的字体。青岚强忍着颤抖的眼皮，抖了抖手里薄薄的几页纸张，问，就这?

　　“是，公主。”

　　就这名字？也没起个什么大内秘法，无上宝典一类的。就这名字，未免普通得过于普通了。

　　夏雨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从怀中另掏出一份《杨怀瑾详解内功心法》呈了上来，恳切地说道：“娘娘说了，若公主无法参悟，也可先行研习这本著析版的。”

　　青岚没理她，只翻看着手中这本内功心法。详解她知道，大师背书自然通俗易懂，有人带路虽好，却也是先入为主，少了许多探索的乐趣，而且从此在修炼之上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再难突破。

　　翻看了两轮，大致了解了一些。青岚面上虽是不显，心中却是大惊。内功心法她在前世也曾获得一页，在武当山张三丰的故居，有一页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拓印件放在南岩宫玄帝殿厅内玻璃匣中供游客观览。真正的原件却是在金顶之巅，在铜铸鎏金的殿脊下，向南而立，左数第十三根脊梁上藏着。

　　师父第一次带自己去的时候，在各个宫殿间行走自若，从未停留。只是在那殿脊下站了半柱香的时间。

　　彼时自己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罗罗，跟在师父身后端茶倒水，闲时也只会追猫赶狗玩。

　　那日她跟着师父身后不过嘟囔了一句金檐飞雪有什么好看的，大雪纷纷自然要配我们宗里的红墙才好看。

　　才说完，师父便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蠢货，没看见屋檐上的东西吗！”

　　她一惊，这话便像蛔虫一般从耳朵里钻进大脑，整日里搅个不停。她是没胆量再去问师父一句屋檐上的东西是什么，又不甘心就如此离去。便寻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夜，脱了布鞋摸上了屋檐。果然看见金顶的殿脊下藏了一个通体发黑的匣子，不过一丈长，两尺宽，入手冰凉，竟是黑玉。贵价货啊，武当就是武当，百年大派果然并非浪得虚名，这窖藏相当厚实。

　　是夜一丝月光也无，她也不能借点灯看看那黑玉匣子里藏着的是啥。本想偷偷把匣子带回去给师父看看，可是这本就是在人家的地头，若是被抓到了，怎么说清自己不过是想看看，而不是偷呢。

　　她那时年纪虽小，却也是背过三字经的。断断不敢做鸡鸣狗盗之徒。左想右想都没得出可行的法子。她便摸黑想开了匣子，大概看个形状了了心事也便罢了。

　　只是摸来摸去，那匣子竟好似浑然天成一般，一丝缝隙也无。她天生犟种，便堵了气非要开了它不可。不知摸索了多久，在左侧面的右下角忽而摸出了一条长条，长条一抽，那匣子便似自动解体了一般四分开来。一张薄薄的纸张落入她的眼帘。

　　登时她便十分失望，还以为这匣子藏得如此严密，设计又如此精巧，应该是藏了一些镇派之宝，听闻修佛的高僧圆寂后会留下舍利子，也不知道武当的祖师爷会留下些什么。她猜了很多，想了很多，却万万没想到，是一张纸。

　　她展开那张纸，原也没指望乌漆嘛黑的大夜里能看点啥。不过是到了这一步，若是不做点啥自己总觉得吃亏了。但那纸却好似自己会发光一般，那些字一个个跳起来，钻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睁着眼停不下来，脑子又一阵阵发涨，再也无力担心被人发现的问题，直直地从屋檐上摔了下来。

　　再醒过来，师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了。白衣袂袂，一身清冷。她不敢造次，扶着胀痛的脑袋跪坐起来，垂着头听训。

　　但这屋子里却无人训她。堂前端坐着的那位是武当山第六十八代掌门人，鹤首童颜，笑眯眯地，一看便一身道行。围在他们身侧的都是武当的门人，持棍的仗剑的一圈又一层。她心里害怕，虽说偷东西是不好，但这些人也犯不着把杀人的家伙都搬出来了。

　　师父立在一旁，身形如松柏一般青苍笔直。

　　她怂得很，又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偷偷摸摸发麻的膝盖，偷听旁人的小声谈话。

　　原来她偷拿的东西确实是武当的祖师爷所留，且当初留下的时候就说明白了不许任何人自取。这么些年，人来人往，武当又是天下大派，原以为这规矩守着守着就没有了。没想到武当门规森严，竟真就这么多年，连一个去给那匣子扫灰的人都没有。

　　她在心里偷偷发愿，如来佛祖，无上金仙，求您保佑，若小子能从此处平安归去，从此定金盘洗手，再也不做梁上君子。

　　她这边才发完愿，还没放下心来，就有武当门人按捺不住，当场发难。

　　只听那守门棍咚地驻地一震，竟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大胆狂徒，竟敢肖想我武当圣物！掌门师叔，依我看，便剜了她双目，留在后山菜园子里做个浇水丫头吧。”

　　她吓了一跳，忙连跪都忘了，踉踉跄跄地挣扎起来，辩称道：“我并非故意为之，不过听说金顶下的燕子颇具灵性，想掏几个鸟蛋尝尝。绝非故意冒犯，还望恕罪还望恕罪。”

　　那门人听这话更是生气，一双连心眉揪在一起活像佛祖底下的四大金刚。

　　她怕得很，正想求师父救命。却见师父一声不吭地把背上的青铜剑卸下来了。

　　她实在是慌极了。那青铜剑是门派传承，师祖所赐，师父从未离身，如今还未战便卸甲，难不成师父当真打不过这老头，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那掌门老头见师父把青铜剑卸在地上，笑得愈发慈眉善目。“罢了罢了，你我之间本是同行，相互学习也是应当。这剑你既借我参悟，我也不好推托。十年后，让你这小徒弟上山取剑吧。”

　　说罢，众人便放了他们下山。

　　她走出武当山门的时候，只觉后背仍凉飕飕的，心里直发麻。糊里糊涂地来了，啥也没干到，倒累得师父丢了一柄剑。虽师祖云游去了，十年也不定回来。但十年后，让她来取剑，不就是摆明了不准备还了吗？

　　她气得用脚直踢路边的小石头，哼，还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派，竟也干这种明抢的事。她这种小身板，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别说十年，就是三百年也不一定能从武当抢回一把剑。错，别说是剑了，只怕一根草她都抢不回来。

　　思来想去越发不值，路边的小石子也越踢越高。终于有一颗蹦到了师父的鞋面上，她反应过来，又急忙低头装鹌鹑。

　　“青岚”

　　“是，师父。”

　　“你三岁入宗，七岁修炼至今，虽不过五年，但宗门内卷你可背得？”

　　她不敢说话，自己本就懒，但还是知道要脸的。

　　“剑棍刀枪棒，你可习得?”

　　她还是不敢回话。宗门里本就少女子，自己又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自然是备受宠爱的。大师兄们日常投喂她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教她习武。况且师祖都说了，她天资甚高，往后是有大造化的，急不得。

　　师父瞧她低头的模样也不再训话。她看师父往前走了也继续走了。

　　只是往后她也开始修行了，但到底是改不了懒怠的模样，直到又过了几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她才静下心来苦读。

　　青岚把思绪抽回来，看着眼前发黄的纸张。前世她不过是得了那一张纸便足够名动江湖，现下手里有五张，也够用了罢。

　　思及此处，青岚忙盘腿而坐，静静调息。不过几息之间，身旁便出现了许多游荡的小金鱼。此金鱼非彼金鱼，更像是金色的泥鳅，有一个简单的鱼形。她默背内功心法，引着金鱼自天灵盖入，从上而下游走全身。金鱼所过之处，顿觉周身暖洋洋的，好似泡在温泉里一般。

　　随着她的呼吸吐纳之间，金鱼游动愈发欢快。她感觉到，她身上的“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实。好似嘭地一下，水泡破开的一瞬，她倒吸一口冷气，双眼一睁，一层淡淡的金黄色蒙上双眸，不过一会便四散开去。

　　窗外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原来她以为是一瞬间的事情已经过了一夜那么久。

　　窗前夏雨熬了一双青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虽累却像满载着星辰一般闪闪发亮。

　　“公主~”夏雨激动地跪了下来，饱含着热泪哽咽道。

　　怎么了？青岚瞧着她的模样想笑，这丫头激动个什么劲。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不过一夜，公主便已进入黄级。娘娘的苦心没有白费，公主实在是天资过人。”

　　夏雨颠来倒去地说了半响，青岚方才听明白。原来这世间人虽是习武，却也分高低。普通人习武不过是强身健体，感悟天地灵气进入黄级方才算是武士，可上战场；灵气可积攒，便入了玄级，再到后来便是地级，天级，超凡，出尘，惊鸿，凌云，御空，潜龙，傲世，倚天，直到至尊。传言至尊可自成小世界，携造化而生。

　　哇，这么牛，酷啊。

　　而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不过是玄级，更多的人连黄级都无法感悟。

　　所以青岚不过用一夜便感悟到黄级，实在说得上天资过人。

　　“那夏雨你是什么级别？”

　　夏雨涨红了脸，小声说：“奴婢不才，不过是黄级。但公主往后在宫中切勿在突破。宫中侍卫皆是玄级武师，且宫中还有一位大造化。奴婢实力有限，无法感知他的存在，却知道他就在宫中。宫中有地级法师监测有无武士突破，且每一回均会登记造册。”

　　好，我明白。看来离开皇宫的计划需加快了。夏雨，你知道我父皇是什么级别吗？

　　夏雨又涨红了脸，像是因为总无法解决小主人的难题而为题：“不知。皇上有龙气护体，只怕要比他高几阶的人都无法看破他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