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五行面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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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春日尽飞花，红蛟绿兽攀金瓦……”
大清早的，能在司天台这么死气沉沉的地方如此爽朗的吟诗的，除了南宫说没别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从哪儿听来的歪诗啊？”司天丞瞿昙大人向来就对一来就打破司天台安静氛围的的南宫说异常不悦。
南宫说恰巧走到瞿昙的位子前，便把身子一转，官袍下摆一撩，一屁股坐上了瞿昙的几案，“小瞿大人，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说是歪诗呢？这可是我在家疗伤的这些天苦思冥想出来的啊，每当思及诸位同僚还在这里辛苦劳累的时候，南宫某就相当的愧疚……”
“打住！”瞿昙拍案而起，“苦思冥想？愧疚？你除了天天让我伺候着吃饭睡觉哼小曲还干了别的？”
原本早就对南宫说见怪不怪的司天台众人齐刷刷地向这边看过来，眼神来回在瞿昙和南宫说身上扫来扫去。
瞿昙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子。南宫说却更得意了，凑到瞿昙耳边小声道：“不就形影不离地照顾了我几天嘛，其实让大家知道了也没什么……”
瞿昙强忍住要打人的冲动，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我数三声，立刻从我案上滚下去！”
南宫说立马“噌”的一下跳了起来，他没少挨过瞿昙的拳头，知道惹恼这位小少爷的后果。
“南宫，闹够了？”
背后突然传来阴森森的一句，南宫说直觉得后背发凉，他知道这声音，是他顶头上司师夜光的。南宫说僵硬的回转过身，师夜光正好在门口背光而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这比看到他脸上没有表情更可怕，南宫说心里发憷，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行礼：“师大人，……这么早。”
师夜光径直从他旁边走过，“你刚才那两句诗是怎么回事？”
“汉宫春色好啊。”
“你过来。”
南宫说随师夜光走入司天台衙署正堂后面的象仪阁。象仪阁藏放司天台的星图卷宗和各种观象仪器，平时由司天少监陈玄景打理，鲜少管杂事的师夜光不怎么进去，闲散惯了的南宫说更是从没进去过，这回这两人一道进去，司天台众人都深感奇怪。
有人低语道：“记得上回师大人进去时是领着前任司天丞进去的……”
现任司天丞瞿昙凑到陈玄景旁边，低声问道：“南宫不会有事吧？”
陈玄景停笔抬头，认真地看着瞿昙道：“瞿昙大人放心，不会死人的。”
象仪阁内，师夜光严肃道：“大明宫内草木疯长的事，你可知道？”
南宫说也收回了方才轻挑的态度，认真答：“知道。”
“我还以为皇帝根本不想让司天台的人插手。”
“他确实不想，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是我干的。”
师夜光有些诧异，他挑眉望向南宫说，“为何？”
“我有我要守护的东西，或许在师大人眼里，宦海沉浮，甚至整个司天台，都不算什么东西，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师夜光没说什么，出乎意料地，似在耐心的等待南宫说说下去。
南宫说继续道：“师大人应该见过那个叫做一行的老和尚了罢。那老家伙对天文历法还是有些修为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对他很信任，有什么灵异事件或者天象异常都要询问他。之前司天台呈上的修订《麟德历》的奏折，皇帝看了后一直没表态，就是因为这老和尚提出要修订新历法。师大人应该很清楚，自古观天象测吉凶就是司天台的专有职务，是吉是凶司天台的人向来说一不二，而推算的依据就是历法，一旦历法被司天台之外的人掌握，想必日后司天台的人行事说话一定处处受阻，被人牵着鼻子走，或者更甚，司天台可能会直接被架空。”
师夜光淡定的听完，道：“你说这么多，意思是我们要排斥老和尚了，那与宫中草木疯长有什么联系？”
“我让宫里发生些灵异事件，然后嫁祸到他身上，皇帝自然而然会对他失望。”
“你不会法术，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不会法术，但是我在自家院子里挖到了一样好东西，利用它做了个阵法。”
师夜光隐约猜到了什么，皇帝之所以会让他去找金面具，应该也是猜到了——五行之中，以金克木，需要以金面具从革相克的，唯有木之面具——曲直。
师夜光缓缓踱步到南宫身边，向他道：“我不反对你的做法，不过你自己最好小心点，皇帝也不是傻子，这次的事件他没让司天台管，就是已经怀疑到司天台头上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嫁祸。”南宫说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道：“那个老和尚精明得很，到时南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烦请师大人一定保住司天台，牺牲谁都没关系，但是希望大人能把瞿昙留下来。”
师夜光有些不解：“说来说去，你冒这么大风险，竟是为了瞿昙，值得？”
南宫说轻笑一声，“师大人把我当做傻子就好，值不值得，我心里很清楚。”
师夜光没再说什么，走到门口打算推门离开，却又听得南宫说道：“等日后师大人有了真心为之付出的人，或许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师大人，师大人……”陈玄景匆匆走过象仪阁这边来。陈玄景做事一向都有条不紊，不慌不忙，这不像他平时一贯的作风。
师夜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只见陈玄景用袖子拭了拭额上的细汗，道：“师大人，司马大人领了个胡人到司天台来，那胡人说要马上见你，还让我传话说……”
“说什么？”
陈玄景舔了舔嘴唇，双手拳头一握，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方说出口：“说……说他有了。”
师夜光脸色一沉，拂袖转身迈步就走，还把象仪阁两扇年久失修的木门给甩坏了。
还在门口站着的南宫说咽了咽唾沫，问陈玄景道：“师大人这是要去……灭口？”
陈玄景又拭了拭额上的汗，还是那句：“放心，死不了人。”
师夜光回道司天台衙署正堂时，整个司天台的人都在看着堂正中的安碧城。只见他一手优雅地扇着孔雀羽扇，一手捏着一只茶杯，有些嫌弃地看着茶杯里的茶水，一脸不情愿喝的模样。
司马一看到师夜光，就招手：“小夜光来啦，人我带到啦，先走啦~~”说完又跟安碧城道别，之后飞也似的窜出司天台。
师夜光一个眼风扫下去，司天台眼巴巴看着的众人立马收回视线，埋头继续工作。
“你过来。”师夜光冷冷道。
安碧城不为所动，反道：“你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师夜光脸色又再一沉，一张脸冷得让人不敢逼视。
安碧城咂咂嘴，径自走过去扯师夜光的袖子，“你要找的东西有线索了，我带你去。”
师夜光知是从革，无奈只好随他去了。
师夜光一走，司天台就热闹起来了，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瞿昙恍然大悟道：“有了，原来是指有线索了。”
走出来的南宫说一敲他脑袋，“不然你以为，男人能有什么？”
瞿昙不服气，反驳道：“谁知到啊？那个波斯怪人妖里妖气的，说不定西域的男人真能……”
瞿昙一急起来音量也上去了，陈玄景立马过来捂嘴掐断他，斥道：“胡言乱语！”
瞿昙依旧不服，继续小声嘀咕：“我就听说西域有个女儿国，那儿有个什么泉水，听说喝了就会……”
瞿昙没往下说，因为南宫说楼过他腰，小声在他耳边道：“要不你去喝，有了孩子咱俩一起养。”
瞿昙一手肘捅向南宫说小腹，“要喝你自个儿喝去！”
“师大人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陈玄景捂着耳朵碎碎念走开。
那厢师夜光被安碧城带到了城东的青龙寺院门口，安碧城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已经打听好了，师大人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师夜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又知道我要找什么？”
安碧城莞尔一笑，“我现在就是师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师大人想什么，我都知道。”
师夜光终究还是被逗乐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安碧城面前他总是没办法真正生气起来。也许是因为安碧城太聪明了？或许吧，至少到目前为止，师夜光还没觉得他烦。
“很好，那就带我进去看看罢。”师夜光走过去，扯了扯安碧城的手。
安碧城笑开了花，立马缠上师夜光的手臂，把他拉进去。
青龙寺的方丈一行法师似乎不在，几个小和尚想要拦住来者不善的两人，当然是被直接忽略了。
师夜光和安碧城二人直走到寺庙大殿的金身佛像前，安碧城用孔雀羽扇的一端指着那高高在上的黄金佛头，含笑着道：“师大人你看，这佛像的脸，是不是太凶狠了些？这可不像是要普度众生的佛陀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五行面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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