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之城》大灰吱

16、隐患

　　这天很快到来，奥林匹娅斯太后以想了解我的想法为由让我进宫，我让叶娜去驿馆通知罗索。不多时，罗索的马车停在了我家门口。

　　因为是第一次没经过太后同意带外人还是个外臣来王宫，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罗索敏感探知了我的内心想法，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哭丧着脸，不就是先斩后奏进个王宫吗？没到要丢性命的程度吧！”

　　我撇撇嘴，没准备和他怼下去，没想到他还来劲了。

　　“劳迪丝小姐，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他有些猜中我心思的不可置信。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其实是在想他单独和太后见面的目的，眼神飘忽，嘴里囫囵：“啊对对对。”

　　如此敷衍地态度，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我是真的害怕，开始安慰我。虽然嘴里还是不着四六，但我明显地被他乐观的氛围影响到了，心中的忐忑稍稍平息了些。

　　宫门处，太后身边的内侍塞萨已经在等着了，看到跟在我后面的罗索，他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状态中，为我和罗素引路。

　　走到那天的广阔场地后，塞萨带我们朝右走去，打开右边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各色桂花树和橄榄树，现在正是秋日，桂花开的正好，香气扑鼻而来。

　　罗索的几个喷嚏打断了我想要赏花的心情。果然，这人从进到这片花圃时就以手掩面不是没有道理的。堂堂迦太基苏菲特的公子竟然花粉过敏，我朝他戏谑地看去，他不以为然脸皮十分厚地像前面引路的塞萨又要了一块手巾，来擦拭他因为他喷嚏而流出来的鼻涕。

　　似是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塞萨崩不住了，连声催促我们快点走，太后还等着呢！

　　美美地擦掉鼻涕的罗索将手巾往远一扔，快步越过我，走向塞萨的方向。

　　只有我一人在惊叹，今天的罗索好像放飞了自我。

　　我看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看他还出什么幺蛾子。

　　幺蛾子说来就来，接下来，罗索表演了下楼梯摔、被树上的蜜蜂蛰、鞋底走着走着掉了等一系列操作，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下来，我们从家中到太后寝宫已经大概费了两个时辰了。

　　这位罪魁祸首反倒满不在意的样子，还笑嘻嘻地和塞萨搭话，打听太后的喜好。幸好太后身边的都不是善茬，没有正面回答罗索的问题，打着哈哈就转移了话题。

　　罗索也不气馁，继续缠着塞萨问东问西，也幸亏塞萨耐心好，换做是我，早就不耐烦了。

　　幸好，太后的寝宫就在眼前了。推开两道沉重的木门，一阵桂花的香气飘来。似是担心影响自己的形象，罗索硬生生地憋住了又一个喷嚏。

　　不知什么时候，塞萨默默地退了下去，我抬起头，屋内台阶最高处，太后正在闭目养神。

　　塞萨靠近她耳边说了一句，她缓缓睁开了眼，与塞萨看到罗索的反应不同的是，太后好像早就知道这次罗索会和我一起进宫。

　　“劳迪丝，近日如何？”开口就是例行寒暄，我都把这套流程刻到我的脑子里了。

　　“回太后，劳迪丝近日有罗索陪伴，日子倒过得十分惬意。”

　　太后显然是对这桩婚事是十分乐见其成的，自然对我的回答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太后，外臣有一请求，需要和您单独谈谈。”罗索说道。

　　太后点头示意周围人退下，塞萨走出来时将我也连带着领了出去。大门在我眼前缓缓关闭，隔绝了一切声响。

　　不多时，大门打开，罗索的事情仿佛办的很顺利，笑容满面的他带着太后的口谕，宣我们进去。

　　我和其余的内侍们走向殿门，看到我进来，太后欲言又止，但又在塞萨耳边吩咐了几句。塞萨退下后，太后看到我和罗索并排站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揶揄道：“劳迪丝，罗素公子来马其顿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带他去我马其顿城中繁华的街市上看看呢，正好三日后是安赛斯特昂节，到时候来自雅典的女祭司会亲自主持祭祀礼，你和罗索公子就去凑凑热闹吧。”

　　不是我不愿意常常去凑热闹，实在是在我刚来的第二年，被安条克拉去看乡村酒神节的游行仪式。游行队伍中一个年轻的男子高举巨大的男人生\\殖|器模型，象征着生命在春天勃兴，万物繁荣，整个过程只能用迷狂沉醉来形容。

　　结果是我被震惊到晚上做梦都是那个巨大的家伙在我眼前飘来飘去，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以至于从此以后发誓城邦的任何节日活动都不参与不观看，甚至连哈瓦斯有一年带着学堂的少男少女去雅典参加奥林匹亚运动会我都敬谢不敏，只因为我听说他们参赛是要luo体上场，我实在是对这种行为艺术不能理解，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不合群的表现。

　　见我露出为难的神色，奥林匹娅斯太后劝慰道：“只是女祭司祭祀而已，过后还有戏剧表演，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吧？”

　　罗索看太后似有不悦，赶忙出来打圆场：“怎么会呢？劳迪丝一定会带我去的。”说着用胳膊推了推我。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只能接受了这个提议，听到又戏剧表演，心里又实在是翻江倒海。

　　这种戏剧表演又肯定有演员裸|奔的环节，说是致敬希腊众神，实际上是一种感谢观众的方式。在这个基督教还未诞生的时期，人们普遍信仰多神教，因此对“廉耻”二字的概念很模糊，这可就苦了我这个现代人了。好不容易可以忽略在大街上偶尔不穿衣服的奴隶，又要看到处露肉的节日活动。我很庆幸，至今还没长针眼。

　　这不，挑战我心里极限的事情又来了。

　　听到罗索为我说话，奥林匹娅斯又露出了那幅“小伙子，我看好你的”磕CP神情。见我俩还磨磨唧唧不打算告辞，就以要午休为名，打发我俩回去。

　　不同于入宫的状况百出，出宫这一路上显得异常平静，不多时，宫门已被我们远远甩在后面。

　　“看来，太后这是着急给我们创造机会呢。”罗索猛不丁地说道。

　　我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食肆吃最好吃的东西去，我们不要去看祭祀大典好吗？”

　　“好呀！”还没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三天后，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诶，不对，你不是说的现在，而是安塞斯特昂节那天吧！”

　　他马上反应过来后反问我，我准备学着他的厚脸皮：“你刚刚答应了的，可不许反悔！”

　　怕他又把我忽悠走了，我连忙跳上来接我的塞琉古府的牛车，头也不回地招呼车夫赶车。

　　我滑稽的行为让罗索在宫门口不禁大笑出声。

　　“万岁！头戴凯旋冠冕的胜利者！万岁！伟大的赫拉克勒斯！万岁！伊俄拉俄斯！万岁！两位崇高的战士！脱啦啦，万岁，胜利的英雄！”

　　我和罗索在安塞斯特昂节坐在临街的酒馆窗户边看到的就是一对由50多人组成的赤身裸体□□唱着赞歌的游行队伍，走在最前方的是那个奥林匹娅斯太后口中的雅典女祭司。

　　是了，我们确实没有去祭司大典和剧院，但我们不去，不代表他们不会在街上到处逛。我仿佛吞了苍蝇般的表情，取悦了罗素，似要在火上浇浇油，他前半身伸出窗外，和游行队伍一起唱起来。

　　好笑的是，由于游行队伍旁太多人凑热闹。声音太大，游行队伍并未看到或听到罗索的歌声，因此他试图给我心里添堵的行为未能成功。

　　他沮丧地缩回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杯中的酒，咂咂嘴，看向我。

　　“这么有趣的祭典，我们不去就可惜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但我今天将他约出来不是为了看那种让人长针眼的行为艺术的。

　　我清了清嗓子问出了我的疑问：“那天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支开，究竟和奥林匹娅斯太后说了什么？”

　　谁知，听了这个问题，他的神色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严肃地盯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这可是国家机密，我劝你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最好是不要问。”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神情和语气太强硬，他又恢复到那个笑眯眯地表情，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可我是谁，怎么会对他这种行为吓得退缩呢，我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作为把你带进宫的人，我有必要也务必要知道你们那天说了什么。我要为我的父兄负责，为我的国家负责。”、

　　一系列义正词严地说法并没有动摇罗索的想法，反而惹怒了他。他见状脸色铁青，什么都没有说，拂袖而去。

　　我着实没有想到他会不说一句话，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人了。一时间，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放下三块贝壳，拉着叶娜就回了家。

　　一路上，叶娜抱怨我脾气太冲，不懂迂回，我赌气般的对叶娜说道：“我才不稀罕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呢？只是担心他的要求会影响我的父兄。”

　　“如果你是担心老爷和少爷的话，小姐你就不要答应他的请求。”又来了又来了，叶娜又和母亲一样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

　　“不答应的话我怎么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未来，更何况嫁到一个未来都没有的人身边，就是在送死。”糟了，说漏嘴了。

　　没想到叶娜听了确是露出了更失望地表情：“你太任性了小姐，罗索公子是人中豪杰，他的前途一片光明，甚至未来还会做迦太基的苏菲特，他不是什么前途未卜的人。再者说，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将来，小姐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你想退婚，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而不是小姐您轻易地就答应了他所谓的条件。”

　　我不想听她喋喋不休地职责，捂着耳朵跑远。远远地只听到叶娜追赶的声音。

　　不错，我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些，但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即使将来有不确定的隐患或者不可承受的后果，都由我来承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