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尹饶梁》糜莽

20、第20章

　　五月二十九日那一天，我在手机上提前与程梁长谈了一番。

　　她跟我聊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也同她说了我的部分心里话。

　　我跟程梁说我们或许真的应该好好谈一谈，我不希望我们之间那么的疏离。

　　她说嗯，谈谈就谈谈。

　　我们当时的聊天记录大概是这样的吧。

　　我跟她讲我们真的不能继续这么冷下去了，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闹的双方都不愉快。她却对我说“很不幸，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多日情绪的累积让那日失去理智的自己想要必须见上程梁一面，于是我便带着怒气的跟她讲让她出来一趟。

　　她明确的告诉我：“现在？绝不可能。我不想出去。”

　　我终是忍无可忍的回了句“所以你就把我当异类是吗？”

　　她却告诉我她并没有。

　　程梁，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半句实话？你明明行为上眼神上都表明了我是一个神经病你为什么还要装？我是真的想一次气一次。

　　我跟她摆明了我必须要见到她的立场，越发的口不择言：“我曾经也是高高在上别人求我的人，现在我低下头求你见我一面说清楚就不行是吗？”

　　她只是回复了一句冷冰冰的：“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很懦弱。”

　　我只觉得离谱。

　　程梁，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懦弱的，原来你也会说上一句实话是吗？你真的……让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时的泪水不停的流，我哭着打下了一行又一行的字，我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这两个月心里很不舒服，我很难熬，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被你冷落的感受？爱都是双向奔赴的。你这是非要让我一个人飞蛾扑火吗？”

　　她回复的倒是快，她问我：“你想让我怎么体谅你的感受？”

　　“……”

　　对啊，怎么体谅？

　　程梁问我的时候我也是不知道的。我只想让你不要再冷落我那么简单，你难道就不明白吗？

　　我说我性子急，我真的需要跟你好好见个面聊一聊。你却说“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真的，我就是遇事逃避的人。不值得。”

　　所以说你自己的错误非得全部让我一个人承担吗？如果当初没有做好一辈子的打算那你就别来找我了啊。你为什么非要招惹上我，让我动心，然后又远远的把我甩走，像个垃圾一样说扔就扔。

　　我不是玩具，不是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

　　多重情绪交杂在一起，我跟她摊了牌：“其实你不想回我消息我早就知道了。上次我观察过你，你一直都在回复别人的消息独独却没有回复我的。”

　　我几乎都能够想象到她背地里嘲笑我的样子了，程梁当真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她回复我说：“是啊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你说我跟我朋友聊天的时候你自己也很难堪。

　　可是那个朋友在跨年夜一直都陪伴着我甚至是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她恐怕跨年夜那天我就已经作践死我自己了。她怕我再次做傻事于是便定时给我打电话陪我聊天。可我也懒得跟程梁解释，我就是死也不想解释什么的懒蛋。

　　怪我行吧？是我没有告诉你我自我伤害的这件事儿。

　　是我他妈的对不起你行吧程梁？

　　你跟我讲你有多么多么的失败，你跟我说你高一刚开学被下铺讨厌，你跟我说我这么做没必要，你跟我说我们的圈子早已不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冷落我疏远我的理由吗？不，并不是！你就是觉得我是个神经病是个脑子不正常心理不正常的人！

　　我问她：“没必要？我就剩这么一点了，我连挽回的资格都没？还是说我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

　　程梁是真的会演，还他妈信誓旦旦的告诉我：“第三者？我也没说和你绝交啊。”

　　哈哈哈哈哈哈……程梁，可你最终不还是跟我绝交了么。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告诉她：“别人看我不顺眼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们也看我不顺眼想要躲着我？”

　　结果呢，我换来的却是一句：“你们？说句不好听的。”

　　“余尹，你是不是得被害妄想症了？”

　　你是不是得被害妄想症了……？

　　程梁，我在你的眼里究竟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果然，你看，你还是说漏嘴了吧？你上一秒还说着没有把我当成神经病下一秒就问我“你是不是得被害妄想症了”

　　她的本性也终于渐渐地暴露了：“既然这样了，那我就都说了吧。”

　　“余尹，你知道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的事你了解多少，你的事我又了解多少？这么久了我去过你家吗？你也没来过我家。我们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我们现在没有每天在相处，你的处境，心情我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的。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又喜欢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的观念本来就很不一样，我在学校喜欢谁不喜欢谁，我没跟你说过我很抱歉。我没有陪你哭过笑过骂过伤心过，你也同样没有陪我。我没告诉过你，你也没跟我说过。我也不擅长社交，我们班现在也同样有同学不喜欢我，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看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只觉得百口莫辩，心力交瘁。

　　程梁，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次的在乎过我？

　　我明明从刚一开始就跟你讲过我从小都跟男孩子玩，我的心思没有普通女孩子那么细腻。我向来都是你不提我也不会主动问起，你不讲我也不会刨根问底。

　　你究竟有没有哪怕一次的听进去过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本以为会就这么冷下去，却不料你说出了让我几乎都要疯掉的一段内容。

　　“余尹，其实我比你幸运，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所以呢？程梁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过你们几个月的感情是吗？说句难听的，你这是不忠。

　　你为什么非要沾花惹草？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的喜新厌旧拿那么多的理由来搪塞我。

　　你直接说一句“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开吧我们绝交吧”就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我看着你发过来的一段又一段文字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学校她骂过我一次，我们算是吵了一架，我哭了一堂课。但我很感兴趣她，很感谢她说的一句话。‘你也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还有‘朽木不可雕’是对我说的。”

　　“我们也没有谁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我们还是不太一样吧，你比我勇敢。”

　　程梁啊程梁，你真的就这么想要推开我吗？

　　你为什么也不能勇敢一次，你直接说出来你不想跟我一起了就那么难吗？我一次又一次的撞南墙，死性不改，你为什么就不回过头来再看看我呢？

　　本来我们之间的事儿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所知道的，我本以为你跟别人发牢骚的时候至少会用一个名词代替上我的名字。可你却做了一件最令我讨厌的事儿，那就是指名道姓的容许别人给我贴上标签，甚至是辱骂我。

　　你问我：“你介意我把我们的事跟别人说吗？”

　　我想了想便回答你：“我不介意。”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行为倒也无所谓。毕竟我也说过我们的故事，只不过我是用“一个朋友”这个词来代替你的名字。

　　你跟我讲：“抱歉是我先斩后奏，她给我的建议是——有些事情趁早解决。”

　　你问我想怎么解决。

　　“……”

　　我直白的跟你说明了我的观点，我只要你出来跟我好好谈谈。

　　你却直接反驳了我说我们不可能。

　　你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可笑的是上一秒还在指责我的你下一秒就告诉我说“我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你这样我都替你不值真的，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永远都是。”

　　我真的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我的想法，我多次跟你表明我只想要你不要冷落我可你为什么总是不知道。

　　我跟你说我不想听到你的承诺，我只想看到你的行动，我不相信，我不想再相信你那所谓的承诺了。

　　你却只是告诉我：“或许我们不该撕破，留住那份美好，其实我很怕面对你，这些话本不该对你说的。”

　　程梁，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为什么还放马后炮的跟我解释说你不想伤害我。

　　我长的有那么可怕吗让你这么的害怕面对我？

　　你告诉我不要再对你好了，你说我这样真的会让你觉得好像你怎么我了。

　　你跟我说我该回到学校去认识那些新的人了，回到以前那个自信的余尹不好吗？你说你认识的我从来都不是这样。你说从前的我是那是个有点小傲娇，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心很善良的我。

　　程梁，你也说了我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也说了我以前多么多么优秀，那你为什么不明白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是这道坎儿真的不是你所形容的那般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回到过去的。

　　我又不是智力有问题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这是在自毁前途？我怎么可能不想回到过去回到学校？

　　程梁，你又骗我！

　　你还说什么我一直都是你所羡慕的那个我……

　　程梁、程梁，程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了……

　　你告诉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正能量的我了，我们每天的话题都很沉重，我带给你的都是负能量，而你自己也没有那些所谓的正能量。

　　此时我又开始庆幸我没有跟你言明我自我伤害的那些疯狂举动是正确的。

　　程梁，你怎么变的这么冷漠？就因为我不再是我了吗？

　　程梁告诉我我们回不去了，她说她现在喜欢的是那些能够带给她正能量的朋友，她说我们真的真的回不去了。她嫌弃我太过于成熟太过于负面化，说没人能跟我做朋友。

　　她说我们之间该做个了断了，你觉得呢？

　　我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离开我，我会难过，你对我而言真的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她可却冷冷的回复道：“余尹，在我的认知里，我们的故事在这一刻将要画上句号了。或许我们可以做个网友，没有真心的。”

　　程梁！！！但我要的不是网友，我不想面对一个冰冷无情的机器！

　　我想要是陪伴……！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告诉你我不想，我不想这样。

　　你却只是用你那所谓的文字告诉我：“我说过了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在我心里。”

　　“不想做网友那便不做。”

　　你告诉我说你从来没想过我们的结局会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开始变了，彻底的开始变了。

　　你还告诉我你为了我不止哭了一次，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甚至拿刀子剜我的心脏，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你说有一次出去玩回来之后，那天的我和我的朋友聊的很开心，你觉得你自己很多余，电影等了两个小时，那天晚上你很难过。

　　程梁，那是救了我的命的人，那是除夕夜抢走我自我伤害的屠刀的人，她怕我做傻事，定时跟我打电话，我难道还要把这些告诉你你才会甘心吗？你真的就这么想要知道我是一个疯子吗？

　　我就是为了不让你有负罪感才把这件事儿告诉了认识没多久的她而不是你。她很坚强，至少比你坚强。一个人担心就够了，你也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伟大让我差点连命都不要吗？

　　程梁，够了。真的够了。

　　我不想爱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老是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你为什么不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或许我还是太幼稚，太过偏激才导致了如今的这副局面。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当时的我扔下一句“不好意思，我还是不够成熟”就放下手机，上到楼顶吹风去了吧。

　　我一如既往的站在房檐边缘，我知道我挽救不回了。可笑不可笑，走马灯在我脑海里闪过，在我想要跳下去的那一刻猛然想起了小学时期的一句话。

　　——“遇到困难记得找老师和家长。”

　　老师和家长吗……

　　笑话，我连学校都无法进入还哪来的老师？于是，我便想到了程梁的妈妈。

　　翻找通讯录，我找到了之前存的号码。

　　我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去跟程梁的妈妈打电话求助。结果我那糟糕的泪失禁体质和在房檐的无助感让我在听到程梁妈妈那温柔慈祥的声音后蓦地变成了哭腔。

　　我哭了。我明明不想哭，可我却止不住的流泪。

　　程梁的妈妈在老家，简单说完事情来龙去脉后程梁的妈妈一个电话便打给了气的要死的程梁。

　　程梁一个电话过来怒骂我为什么要给她的母亲打电话。还他妈的是边哭边打。

　　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只有这么做才能够让我留住你！

　　我告诉她今晚务必跟我见上一面，我已经理智全无。我不想绝交！

　　我关闭了手机，一个人从房檐下来走到了旁边的滨河公园里哭了好久好久。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胃里面绞痛，饿得我吐了一次又一次。

　　原来，饿到极致就是吐。

　　等我收拾好了一切我才再次打了个电话问她：“程梁，你出来一趟好不好？”

　　我的声音沙哑的不成调，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了两个我。一个是苦苦哀求的，一个是变态疯子。

　　她冷冰冰的告诉我：“不好意思，我没空！”

　　“那你明天呢？后天呢？”

　　“都没空！”

　　我终于忍无可忍，从哀求变为愤怒，想起从前种种和她今日的所言所行。我又从愤怒沦为了疯狂。

　　那是我第一次语气狂躁的跟她怒声大吼，就像是得了精神疾病的疯子、骂街的泼妇。

　　“程梁！你到底有没有心！你个始乱终弃的畜牲！你他妈的玩我玩了这么多年有意思吗？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不成？！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见我！现在、立刻、马上！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

　　她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行。你非要我见你是吧？那行，三水街路口的公园等着！”

　　当我挂断电话的时候才注意到周围路人都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我。我这才知道刚刚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疯狂。

　　手臂刺痛，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胳膊在我毫无理智的时候撞的满是血污。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鲜血的刺目红色终于换回了我的一丝冷静，我静静的等待着程梁的到来。

　　奇怪的是，那天我们见面后彼此都是非常的冷静，我还是如我们初见那般什么话也懒得跟她说，她也还是如当初那般细细的打量着我。

　　我是她的同桌，她是我的同桌。

　　好像什么都一样，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不知我的泪水究竟流了多久，眼睛酸疼的厉害，神色也有些恍惚。

　　她走了。

　　我下意识的拽住她不让她离开，可她却是冷笑着告诉我：“余尹，我们已经结束了。”

　　“你听着，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我的声音真的难听的要死，我拖着我那沙哑的破锣嗓子最后一次质问她：“程梁，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吗？那你现在为什么还非走不可？”

　　她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凉凉的看着我：“因为你死了。”

　　“因为余尹已经死了。”

　　“我只当你死了。”

　　程梁，我真的死了。

　　那时的我傻傻的呆愣在原地，我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我在后面追着一遍又一遍的凄厉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却再没回头，她任由我像个傻子似的看着她的背影。

　　“程梁、程梁！程梁你回来！！！”

　　可她却再没回头。

　　她就要消失在人海中了，我终是忍着胃疼和剧烈的头痛朝着她奔去，然后紧攥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去。

　　“程梁你等等我……我们一起……”一起重新回到过去好不好……？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手机上呈现的内容，我只觉得如遭雷击，我松开了她的手。

　　那一刻，我真的恨死她了。

　　我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的她和她朋友聊的内容。那些全部都是咒骂我的文字。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屏幕，抢走了她的手机。我一直上翻上翻继续上翻。

　　我发现那些全部都是关于我和她的事情。

　　仿佛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我一直被别人指名道姓的看着戏，一直都活在别人的议论当中。

　　就连那些绝交什么的狠心话都是别人教给她让她给我发的。

　　程梁，我们三年半的友情终究是败给了你的那些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只会挑拨离间的朋友。是我看错了你。

　　本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却未曾想到自己竟是出奇的冷静。

　　我终是任由她就此离去。我将她的手机还给了她。将她归还给了人海。

　　“程梁，六月十三日你来吧。来拿你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我不想留着，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走。”

　　“告辞。”

　　程梁，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了。

　　程梁，或许我们真的该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