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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送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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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到来,周一上班的路上,吴月在冰淇淋车里解决了徐来做的鸡汤面。
车停在南兴路口,徐来送她进学校。
进办公楼的时候碰见了教导主任,关心了几句她扭伤的脚。吴月笑笑说没事了,便溜进了办公室。
刚坐下,迟到的铃声就响了。
办公室里的一众老师们也问吴月的脚怎么样,吴月开玩笑道:“医生说要截肢,我妈给我找了个偏方,贴了一帖草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孟老师哈哈地乐:“我们Miss吴会开玩笑了,说明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这扭了一脚,反而变得outgoing起来。”
陈放言姗姗来迟,推开办公室的门,笑问:“谁啊,outgoing了?”
“还能有谁?”孟老师一扬下巴,“喏,我们小吴。大变样了,话多起来,脸上笑也多了。”
陈放言把手中的包往凳子边一扔,凑上来看吴月,装模作样点点头:“是个!皱纹都笑出来两条。”
吴月轻笑一声,孟老师则道:“你好给她面膜买几张的。把我们小吴老师的脸养得白润水灵,我们一个办公室的人看了也赏心悦目。”
陈放言当即打开购物软件:“好,立刻下单。”
吴月知道他脾气,他说要买,还真有可能会买,赶紧拦下来:“别别别,我自然生长就行。”
上班的日子过于平常。
将近期末,四五六年级的老师们纷纷宣称自己的授课进度太慢,每天都有各个老师来向吴月借美术课,有些甚至直接预订了整个学期剩下所有的美术课,统统改成数学。
吴月对此喜闻乐见,她是真的不太喜欢去教室给学生们授课。
同样是跟画画打交道,一个人默默地画,对她来说能够获得更大的乐趣。
连载漫画的进度并不快,但重在每天的积累创作。一天天过去,分镜和构图也趋于稳定熟练,她画的速度也逐渐快起来。
到这周结束,七天的时间,画了半个月的量,她对自己满意极了。
银行卡里又收到打款,照样是榜单名列前茅的奖金。
两周时间,先不论漫画订阅的收益,光是榜单的奖金,就可以抵上一个月工资了。
转眼间,高考来临。
吴月是小学美术老师,高考本与她没多大关系。
奈何身为小学老师,也需肩负为国家挑选人才的职责,她被派遣到城西一所民办中学监考,监数学、英语、历史三门课。数学和英语一场一百元,历史八十元,统共两百八的酬劳,累加在本职小学老师的工资之上。
高考前夜,考生们要去熟悉考场,监考员们同样。城东小学监考组的组长三番五次在群里强调,每个老师都必须去到自己的考场熟悉位置,并且拍照上传。吴月本嫌麻烦,因城西和城东距离实在不近,但又无奈于硬性规定,让徐来开着冰淇淋房车带自己去溜了一圈。
这所民办中学的规模很大,虽然是近些年才兴起的,但由于考生质量不错,每年的高考成绩都能在市里排上位置。学校大门口挂着红横幅,写着这里是本市的高考考点。
吴月算了算开车到这里来所费的时间,叹一口气:“过来要好久,明天不能睡午觉了。”
徐来问:“几点要到这里?”
“忘了…大概一点多?”吴月摸出手机,再次查看群里的通知,“语文提前90分钟抵达考务办,其余科目提前75分钟抵达。数学好像是三点开考,那就是一点四十五分要到。”
算起来就觉得麻烦,毕竟开车来这里也是好一段路。
说起来也是她倒霉,整个城东小学的高考监考员里头,只有三个人被分到了这所学校。她就是其中之一,路上来去时间都得花费许多。
徐来看着那有人进出的学校大门,又问:“要不要进去看看。”
吴月打个哈欠:“算了吧,明天来了再说。”
回家后随手开了电视,新闻正在放着今年高考的情况。
今年高考生数量又破了历史新高,全国的高校纷纷宣布扩招,而高考考场的监控设备又进行了全新升级,杜绝假冒考生的作弊行为发生。
监考组的组长再一次在群里催促监考老师们去考场踩点,并要求大家发照片。
吴月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拍照。
才刚到家,总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再次出门去拍一趟吧。
于是便在网络上搜索了那所民办中学的照片,把水印给截了,发在群里,装作是自己去现场拍的。
组长毫无觉察,还回复了个好的。
第二天不用上班,上午睡懒觉,睡到徐来带来了中饭。
吴月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去开了门,徐来把带来的饭菜摆到茶几上,又看见厨房里一堆昨晚没洗的碗。
吴月惊讶:“我明明记得昨晚洗了的!”
徐来一笑,让她先去洗漱,自己则去把锅碗都洗了。
吴月刷着牙出来,看见他正围了围裙洗碗,心中暖暖的。
牙膏从她嘴缝之中掉下来,落在地板上白了一块,她赶紧弄来张餐巾纸擦干净。
睡衣宽松,低头弯腰的时候,领口里一片光景乍现。好巧不巧,徐来正转头看来,刚好都收进眼里。不动声色地转过头,但还是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吴月丝毫没有察觉,擦完了地再抬起头,徐来还在专注着洗碗。
她洗漱完就去换了套衣服,监考员穿的服装没有硬性规定,唯一要求就是不能带有文字。这对于吴月来说没什么问题,她平常穿衣就干净简单,选了套日常的衣服换上,坐到客厅里去吃中饭。
徐来一早去菜场买来的新鲜蔬菜和鲜虾,炒得干净清爽,味道正合吴月口味,吃了满满一大碗饭。
徐来夸道:“胃口越来越好了,乖的。”
吴月两颊鼓鼓的,笑说:“你这是夸小孩。”
徐来也笑:“我高考的年纪,你还没上学。你不是小孩吗?”
“你比我大这么多吗?”吴月惊了,掰着手指细算,问他,“你几几年高考的?”
徐来给她吃空的碗里又放进一只刚剥好的虾,说道:“我没高考,直接出国了。”
吴月人生的前十八年和大多数人都差不多,读书、然后高考。徐来的前十八年则太特殊,任何一件事拿出来都有话可说,但他从不和人主动提起那些事。
吴月不再问下去,把那只虾蘸了点酱油,又塞进嘴里。
“晚饭想吃什么?”徐来问。
吴月说:“监考完出来就是饭点了。我们在城西吃火锅吧?”
徐来自然同意。
一点四十五分要抵达,那么一点十分之前须得出发。
吴月起床已经迟了,吃完饭毫无休整的时间,准备好监考证,又再看了一遍监考秩序册,匆匆下楼坐进车里,徐来载着她往城西去。
今天路上有许多车都贴了“爱心送考”的标签,意味着只要是高考生,就可以免费坐着这些车去往考点。
吴月心里琢磨着,徐来的车应该也可以算作送考车。只不过车上送的不是考生,而是她这个监考员。
红绿灯一路畅通,吴月在校门口下车,告诉徐来:“五点考完,那时候校门口人肯定特别多,车不太好停。我估计得五点半再出来,你晚点来就行。”
徐来点点头,让她放宽心进去。
监考员一般到得都会比考生早不少,但此时的考场外已经聚集了许多考生和家长。也有家长对自己的孩子说了与徐来同样的话,让孩子放宽心进考场,吴月听在耳里,微微一笑。
校门口的马路越来越拥挤,徐来的车稍停了一会儿,就被另外的车堵死在路边,弯不出去。他正好开了车窗,遥遥望着吴月消失在校门深处,又等待着堵住自己的那辆车的车主送孩子归来。
足足五分钟过去,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堵住的那辆车里有人,抱歉地伸手招呼道:“不好意思啊,刚去送我家囡囡进考场。没注意堵住你了。”
徐来摇头:“没事,理解。”
中年男人见徐来通情达理,不由得开了窗,多说两句:“哎哟,这高考,别说小孩紧张,我们做家长的也紧张死。你家小孩也在这里高考啊?”
这是把徐来误会作家长了。
徐来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笑:“嗯,刚送进去。”
中年男人又问:“你家小孩在哪个中学读书呢?”
“二高。”
中年男人竖起大拇指:“好个好个,重点中学!考个重点大学么,家长也安心。”
徐来把笑含在嘴边,不再多说。
中年男人心里感叹着徐来看上去年轻,也羡慕着徐来家的“孩子”上的是重点中学,想起自家本科线上下徘徊的女儿,期望着她能在自己最不擅长的数学上超常发挥。
“那我先走了!”他又一招手,关上车窗,把车挪开。
徐来的车总算可以挪出来,再开走前,他又朝着校门里面张望一眼。
就像那些送孩子进考场的家长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