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黎明【刑侦】》绮歌

8、第 8 章

　　Chapter8

　　2022/11/25绮歌

　　很糟糕的感觉。

　　喻落息躺在床上，慢慢睁开双眼，迎接满室寂静，长夜漫漫。

　　他叹了口气，缓缓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去倒水喝药。

　　现在是凌晨3:00.

　　大平层复式别墅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是在这个凌晨时分，就显得空荡荡尤其渗人。

　　喻落息也不开灯，只是摸索着往外面走，脚底下拖鞋也没穿。

　　闵释应该已经睡觉了，他想，我也想睡觉。

　　大抵晚上是最容易多愁善感的时节，他现在难得的有些委屈，想要人抱一抱，然后端来一杯温水，哄他入睡。

　　可惜没有。

　　楼梯上铺了地毯，软软的，踩上去悄无声息。

　　喻落息一直走到了楼下客厅，才发现阳台上有一点点红光，忽闪忽闪的，像是星火。

　　他一愣，眨眨眼，整个人戒备起来，以为是针孔摄像头——虽说刚来的那一天就排查过了，但是万一呢？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

　　不能懈怠。

　　他便没有多想，抬腿走去，到了跟前，才发现是抽烟的闵释。

　　现在是凌晨3:00.

　　他大半夜不睡来阳台上干嘛？喻落息完全不理解，长时间无法入睡的后果就是在这个本该睡觉的时候逻辑能力和思考能力都趋于停滞。

　　见闵释手上还摆弄着他的手机，喻落息也懒得听墙角，上前两步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说：“喂。”

　　阳台上的人一惊，手上动作一转就把手机收了回去，转过身来，脸上自然地挂上笑：“公子，您怎么下来了？”

　　喻落息有些头疼，懒得多说，只是挥挥手，不耐烦的问：“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干嘛呢？”

　　落到对面闵释的眼里，就是威名赫赫的息公子穿着黑色居家服，赤着脚，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惨白着一张脸，定定的盯着他看。

　　闵释一瞬间冷汗都落下来了，他不知道喻落息来这里多久，看多久了，心中一乱，脸上下意识就开始伪装情绪，诚惶诚恐的弯腰低头，说：“睡不着，所以想来抽根烟。”

　　他没想好怎么把大半夜对着手机敲敲打打这件事瞒过去，便索性奉行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喻落息也没注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转身就要走，却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回身，面无表情的问：“刚刚和谁发消息？”

　　虽然他没有听墙角也没有暗地里监视，但是刚刚闵释的动作明显就是在和人聊天。

　　喻落息是知道一些闵释的，但他害怕情报不足。

　　闵释这下彻底慌了，后背都僵直起来，脸上仍旧是风轻云淡的，微微笑笑，说：“公子，没有和别人发消息。”

　　喻落息头疼得厉害，也不愿意去追究其中真假，便挥挥手，没追究下去，倒是强撑着，问：“你知道现在是谁的人吗？”

　　闵释连忙点头，态度更加恭谨：“是公子的属下。”

　　屋里面一直没有烧暖气，现在又站在未封闭的阳台边，喻落息感觉有点冷，他继续问：“那蒋度呢？”

　　蒋度是北江集团的老板，也是这个名为“麝鼠”的组织的老板。

　　闵释心中一惊，显然没想到在这个上下等级严苛的组织里会有人没大没小的直呼老板的名字，由此，喻落息的地位在他心中更重了几分。

　　“蒋度是属下的老板。”他如是回答。

　　说完，还不忘抬抬眼睛，去看喻落息的神色。

　　这一看不得了，他愕然发现，在说完那句绝对没问题的表忠心的话同时，喻落息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皱眉无疑代表着厌恶，烦躁等一些负面情绪。

　　哦豁，闵释一时间连自己的处境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是：大情报！大情报！这个必须上报组织知道！

　　说不定能造成□□火拼呢？

　　到时候黑吃黑，他们做公.安的不就能渔翁得利了吗？？

　　大喜事呀！

　　当然，很快他脑子就转过来了弯：要是两个领头的掌柜不合，那自己刚刚表的忠心就是刺向面前的老板的一根刺。

　　电光火石间，他迅速补充道：“不过，现在既然到了公子手下，我做事都是向着公子的。”

　　这就是明晃晃的站队了。

　　闵释小心打量起喻落息的神色。

　　但这时候的喻落息已经面无表情了，只是看了眼他，淡淡说：“说什么胡话，蒋先生本就是你我的老板，你向着我什么？”

　　闵释用尽毕生所学，分辨出了面前人没有恶意，当下“嘿嘿”一笑，也不说话了。

　　果然，喻落息没有追究，只是摆了摆手，就自顾自的往厨房走去了。

　　闵释心情大好，在兜里摸了摸手机，手指微动，一条信息就这么发了出去。

　　——关注喻落息。

　　很快，兜里的手机界面闪了闪，又变成了初始界面，原来发送成功的短信已经消失了。

　　*

　　市刑侦局。

　　专案组已经忙忙碌碌两天了，走上走下，从秦鹤八百辈子之前撸到现在，总共就发现了两个疑点。

　　一是，在四年前，秦鹤的运化公司险些破产，最后是一笔不明资金注入才得以起死回生。

　　二是，现在的秦鹤热衷于公益事业，并且尤其热衷赞助孤儿福利院等建设。

　　也因此，专案的成员一致认为这两件事与现在的案子有关系。

　　技术组已经在追查当年的资金来源了，但很可惜，由于当时的统一联网系统尚未完善，加上年代久远，根本就无从查起，并且，如此大规模的资金投入，在当时的各大银行都没有转账记录。

　　众人皱起了眉。

　　王乐“啊”了一声，倒在了椅子上，说：“没有记录？总不能是他们直接闯进银行把记录抹去了吧？”

　　这显然不可能。

　　别说四年前，就是四十年前银行也不是说抢就抢的。

　　更何况是只抢记录不抢现金的。

　　等等？

　　王乐一个激灵，扑到电脑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上边的记录，忽然说：“要是，我就是说假如，他们用的不是银行转账呢？”

　　荣续和夏卓看了过来。

　　“你继续说，”荣续也站直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王乐现在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敏捷：“要是当年他们就没有用银行，而是用了现金，那不就查不出来了吗？”

　　“而且，”现在大家也转过弯来，“当年他们说不定就有隐藏踪迹的企图。”

　　毕竟，在一千万的资金流动下，谁能放着银行不用，转而使用现金交易呢？

　　除非他们不怕麻烦，就怕被追查踪迹。

　　这就说得通了。

　　李辉猛砸一下掌心，笑呵呵的揽住王乐，说：“行啊你，我一直以为你是技术宅，现在看起来很聪明嘛！”

　　王乐推了推眼镜，回头看他：“技术宅？”

　　李辉笑容一僵，暗道不好，心里头的评价怎么就当面说出来了？当下往荣续身后一躲，说：“这不是你也不常说话，何况，那都是你刚来的时候我想的了。”

　　王乐已经来北城刑侦局五年了，本身就是慢热的性子，当初可是连续熟悉了一整年才打成一片的。

　　听说到这儿，王乐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电脑，说，“现金的话，我们可能就没办法查了。”

　　其实还可以查手机GPS定位，但是一来，秦鹤的手机已经换了两茬，二来，当初的GPS定位说不定商家已经删除了，为新的数据腾空间。

　　这一下子，基本无从下手。

　　夏卓半倚在桌子上，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忽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查的地方，比如，现在这个案子里，秦鹤喊的那个‘还债’，说不定并且很有可能就是还的这个债款。我们可以从公司流水上看出来，秦鹤几乎每年都会抽出五百万转到一个不知名账户上。”

　　夏卓点了点那个账户的银行卡号，说：“王乐，这个账号查的怎么样？”

　　这个银行卡号很不显眼，但是在一众标注上某某公司，某某银行的账户中也显得尤为显眼。

　　“哦，这个，”王乐说，“老大昨天刚让我查过，发现查不到，因为是一个海外账户，我们没有权限去查。并且，大概率这个海外账户也只是个转接点。”

　　这是现在犯.罪资金转移与洗.钱的常见手段了。

　　夏卓点了点头，接着说：“还有第二点，秦鹤做慈善也是从四年前开始的，我怀疑，秦鹤有个孩子，并且也和借他钱的人有关。”

　　“！！！”

　　众人讶异，纷纷扭头看他。

　　夏卓手中的笔转了转：“你们看，秦鹤当年公司濒临破产，他也很快会变成个一穷二白的落魄老板，但是，在拿到钱后，他第一时间却不是进行决策，试图起死回生，而是在第一时间，把那一千万抽出了三百万用于捐献。”

　　——你们相信他是个顾及天下福祉而忽视自身经济发展的人吗？

　　很明显不是。

　　“当然，”夏卓接着说，“秦鹤捐赠的不是某一个具体的福利院，而是红十字会，只是在捐献时提出要求，希望这些钱财用于福利院建设，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相比于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他更倾向于一种表态。”

　　众人沉默了。

　　旁边的荣续淡淡说：“表态，说明他对自己孩子的重视。但是，他又不把孩子公之于众，甚至没人知道他有孩子的存在，那这说明什么？”

　　没等到回答，荣续就冷笑一声，说：“说不准那个孩子就放到了资金注入者那里，用来保证秦鹤会乖乖听话，好好还钱。而秦鹤也如他们所愿，表现出了对自己孩子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