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霸总被霸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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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还不跟你……爸爸还有跳跳哥哥打招呼？”
面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很瘦，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像两只缩水的俄罗斯娃娃，局促地站在石绿色的防盗门前。一个年轻女人垂下一头长发，略带警告地看了过来，用力摇了摇魏佳人的肩。猝不及防形成了一阵钝痛。
这么单薄的女人，力气倒是出奇的大。魏佳人眨了眨眼睛，重新适应眼前的世界，才望着两个男性懵懂地叫了一声：“杨叔叔，跳跳哥哥。”
系统刚把第一个世界的信息传送过来。原来眼前小名跳跳的男孩，就是小说元世界的男主杨送君。他的父亲杨玳是创业者，早期过得很艰难，一家三口住在安置房里，大半积蓄都拿去公司，连原配妻子怀孕生子的钱，都捉襟见肘，要不是上一辈资助，一家三口那时候都吃不饱饭。这样的条件，养不好孩子也是可想而知的事。
杨送君长得其实不错，头脑也聪明，不过又瘦又穷，从小就在学校遭受霸凌。母亲因生产过世后，又缺乏父亲的照顾和关爱，养成了一副苦大仇深的德行。长大后更是处世果决，为人冷酷无情。在杨家发达后，他除了对女主白玉锦一个人深情，对其他人都是不假辞色。
但正因如此，他有了一点反社会人格，对白玉锦的爱也充满了极端的占有欲。由于未来和白玉锦还有其他名流的爱恨纠葛，杨送君不惜利用灵端公司开发出的超级智脑获取了无数公民的私人数据，还促成了一系列反道德的人体实验。这些案件和实验的成果曝光后，杨送君走投无路，启动了灵端公司入侵的原子弹系统，最终导致了世界秩序发生崩溃。系统不得不进行修复。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居然又是一场爱情造成的灾难。怎么最近84.2%的漏洞都跟恋爱有关？”
“爱情，说不清道不明，一时之间很难察觉，很容易逃脱监视。作为病毒的伪装，几乎是完美的。不过这都不重要。”魏佳人的任务仅仅是提前消除漏洞，阻止男女主在一起。
“哎哟，领导大人，我求您了，您很久都没亲自出任务，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漏洞，别的不说，女主所有的条件都很平凡，她后来能和男主走在一起，肯定有一些特别的地方。现在男主还小，您穿进这个女配的身体来，有机会提前亲近他，千万要努力讨好男主和杨玳，不要得——”
“杨叔叔又不是我的爸爸，我为什么要叫他爸爸？”魏佳人没理系统，对三人天真无邪地说完，扯了一下白色的棉布裙边。
上面，大朵大朵的黑色玫瑰蔓延、绽放。一直延伸到锃亮的黑皮鞋边缘。
小孩的世界似乎简单，却也比成人更敏感。对于没有理由的好意，会充满怀疑。既然如此，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不走攻略路线，而是堂堂正正地主动把矛盾揭露出来。
听魏佳人这么说，不光系统紧张起来，在场三人，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杨玳那种圣诞老人似的慈爱笑容僵在了脸上，成了一副滑稽的面具；魏佳人的母亲魏楚也顿时在眉间拧出了一个川字；杨送君低下头，拿脚重重地踢了一下门槛。
嘭的一声。
“佳佳！不许没礼貌！在家里咱们不都说好了，怎么……你看，你都惹得人家哥哥生气了！”魏楚悄悄掐了魏佳人一把。
那力道，要不是她看过资料，差点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但她也不会平白吃亏，身为小孩，委屈了就有特权立刻表现出来。
对于魏佳人来说，就是立刻表演出来。
果不其然，看着小女孩嘴一扁，几乎要哭的表情，杨玳连忙扯起嘴角：“没有，跳跳才没生气呢，他从小就调皮得很，一直不喜欢家里的门槛，太高了，我回头就找人来改改。不叫爸爸也没关系，这才多久呢，孩子们都要适应。跳跳，来，你也叫阿姨就行了，啊？”
讨厌门槛这样的借口，未免有点离谱。但杨送君听杨玳这么说，脸色居然真的好了一些，还抬起头，对魏楚轻轻叫了一句阿姨。
魏楚脸上当即跟笑开了花似的，摸了摸杨送君的头。杨送君敏捷地往旁边一闪，顺势牵起了魏佳人的手。
杨送君的手微暖，甚至对她说：“请进吧，从今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还是跳跳会说话，”魏楚顿了一下，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佳佳，还不快谢谢哥哥。”
他表现得倒是比她大方许多。不过，按照资料里男主记仇的个性，魏佳人不认为他能这么快就欢迎她们的到来。魏楚和杨玳虽然是在他妈妈死后才认识的，但在孩子的眼里，她们毕竟还是外人。是有可能抢走杨玳对他的父爱的两个陌生人。既然小朋友想演，那她一个套着成人芯的，也没什么不好奉陪的。
于是她更礼貌：“喔。谢谢跳跳哥哥。”
四人走进客厅，参观了一下房间，放下东西，就回到客厅等魏楚做饭。杨玳和魏楚的厨艺都还不错，没多久刚一起领了证的两人就一起做饭去了，把杨送君和魏佳人留在外面沙发上。临走前魏楚还嘱咐她要好好和杨送君培养感情。
杨送君自从他们一离开客厅以后，就甩开手，自顾自地看书去了。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果然懒得理她。
若非换了一个老领导的灵魂，魏佳人的原身恐怕早已经嘴一扁委屈起来了。但现在的魏佳人也不在乎魏楚交代的什么培养感情。她的工作只要求她破坏男女主的感情，自己和杨送君怎么样不重要。
她起身，假装从他身边经过，看了一眼书的标题：《世界如此险恶，你要内心强大》。
嗯……
小少年把一根手指夹进了下一页，前一页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折角印子。额间的一撮卷毛翘了起来，挠动着额头也完全没有去摆正。就自由地在空气中往前飘舞，和它的主人一起争先恐后地凑到前面看书。
魏佳人什么也没说，经过时轻哼了一声，也跑到书架跟前，费了半天劲踮起脚尖，抽出了另一本书。就坐到沙发另一头，安安静静看起来。
杨送君听到声音，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本以为她想和自己搭话，准备好了晾着她，想不到她居然也不理他。还哼。心道：怎么登堂入室的入侵者，还敢先瞧不起他？
顿时升起了一丝不服之心。
他暗暗眯起眼睛，偷偷朝她拿的书封看去。时不时抬头，扫魏佳人一眼。她卷发蓬蓬的小脑袋下面，梳着两条麻花辫，低着头读书，晃都不晃一下，像是完全沉浸其中似的。
杨送君怕她发现他在看她，眼睛来回飘来飘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窥清，她手里拿的书的标题，是《黑客攻防指南》。
“黑客”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那本比他的高级？他莫名记住了这个古怪的词。
拿着书，实际在看资料的魏佳人全神贯注，完全没空观察杨送君是不是在关注自己。经过系统委婉提醒，她才瞥了他一眼，真诚道：“他嘴上不说，但似乎很讨厌我。看我挑了这本书，他恨屋及乌，就对黑客技术没那么感兴趣了。暧，我又找时间看到了资料，看到没有？这就是一箭双雕。”
“恨屋及乌？真的？”系统不太懂人类的情感，但仍然很怀疑，“您一向英明，不管怎么说，我肯定都是相信您的，不过呢，您也的确需要好好提防白玉锦，因为她和您小时候可不一样，同样接触到了杨送君，可杨送君对您的身份一开始就毫无好感，而白玉锦一出现就刷了一大波好感啊。”
“……因为白玉锦帮杨送君报了警，暂时摆脱了欺负，所以杨传君从此就对她念念不忘，即使白玉锦后来转学离开，也还喜欢着她？”
“是啊，您知道就好。尤其小心，两个重组家庭的小孩从小就不对付，原身更是曾经多次帮助霸凌杨送君的人，一起欺负他。要是操作不慎，他必然依旧对您恨之入骨，像小说里一样，要害您在中学时在公交车上被变态尾随，威胁拍裸.照，又去拍了小视频。读了一所三本大学，还没毕业，就不得不下海做了妓.女。”
可这样家里人怎么可能不管不顾？魏佳人一问，才知道杨送君一直品学兼优，而原身却从小成绩不佳，和小混混们为伍，所以连魏楚都听信了杨传君的话，以为魏佳人不过是为了骗取父母的关注，才胡诌了自己遇上色狼的事，所以也没帮魏佳人报警。因为这样，导致原身被逼下海没多久，就染上了艾滋。那时候魏楚发现了真相，却已经晚了。她去公司楼下要一个说法，却被那时候有权有势的杨送君送进了精神病院。
而杨玳本来就心有内疚，觉得杨送君的性格都是自己的失察造成的，所以也根本不敢管杨送君，任由一切发生了。
魏佳人合上书，小脸皱起来：“简直是胡闹。漏洞这么离谱，现在才查出来？”
“哪里离谱了，我看很合理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在脑海里用力戳了戳系统，“资料里写了，首先，白玉锦转学后没多久，杨送君又因为白玉锦报警而遭到了更严重的欺凌。如果说他从此会对白玉锦的念念不忘，说明儿时的杨送君需要的，未必是真正的保护，而是一种有人在乎他的感觉，那也意味着，在他后来努力摆脱霸凌的六年间，大概都没有其他人给予过超出白玉锦的关爱，全是靠自己一个人解决。这样长大的一个孩子，将来引爆原子弹造成世界漏洞的原因，真的仅仅在于你所分析的爱情吗？”
“其次，‘白玉锦十多年后与杨送君相遇，做的第一件事是骑电动车蹭了杨送君的车，由此杨送君才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女孩居然就在自家公司工作……’现在的小说元世界还有这等好事？我以前攻略人的时候不知道，原来只要放弃安全驾驶就好了。”
“呃，说是因为白玉锦做事不卑不亢，虽然没钱，也没有讨好杨送君，而是说她会努力分期还的，您瞧瞧，这不是又特别又努力吗？”
确实。也是没别的能夸了。
魏佳人笑了笑：“努力还钱是挺正常的，但没到‘特别’的程度吧？”
系统翻着资料，理解了半天：“可能是因为，因为，这个杨送君多少认出了她吧，而且人家确实可爱呀，至少就比魏佳人可爱多了，您看，这里面说‘白玉锦像水洗过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干净中透着坚强。她看起来完全不是那种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眼睛里满是欲望的世俗的女人。杨送君顿时感到心脏微微一动。上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很多年前了——会是她吗？’这不是认出来了？”
“喔，是吗？好像有点道理哦。”魏佳人懒得跟它纠结，点了一下头，把书放了回去。似乎就此轻拿轻放了。系统暗暗松了口气。
路过厨房的玻璃时，她顺便照了照镜子。小女孩朝她微笑，她也回以一个微笑。
魏佳人的脸确实不属于可爱的类型，眼尾上挑，一笑起来便神采飞扬。
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等把活干完了，定要再好好找系统麻烦。没办法，领导的职责，可不就是替下属收拾烂摊子么。
她老领导了。
七点钟左右，饭菜就上桌了。两位新父母做得很丰盛，有清蒸鲈鱼，红油蹄筋，雪菜汤，还有两只卤鸡腿。魏佳人还是不愿意叫哥哥，非要在前面加上跳跳两个字。魏楚为此跟她计较了半天。杨送君嘴上倒没什么反应，但脸上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和魏佳人亲近，却也很讨厌跳跳这个小名。杨玳为此在中间调停，忙得不亦乐乎。
晚饭很快解决完毕，杨玳和魏楚就收拾东西准备洗碗。两个小孩，一个六岁，一个七岁，都很懂事地跪在凳子上帮忙。魏佳人是魏楚使眼色的结果，杨送君是习惯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洗着洗着杨玳和魏楚就走到了一边去清理冰箱，留魏佳人和杨送君在盥洗池边弄。弄了半天，因为空间狭窄，两个人不得不合作。
一个有条不紊地刷着碗，一个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放洗涤剂。
魏佳人是生怕洗涤剂沾到手。从小魏楚就不让原身碰这些，说是女孩子手粗糙了不矜贵，怕嫁不好。以后嫁个好的，就用洗碗机。她也就尽量不碰这些，偶尔帮忙碰到了，手又麻又辣要疼好几天。
从小穷养大的杨送君在一旁洗碗，把魏佳人的小心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她娇生惯养，简直干不得一点活。心里逐渐发酸起来。要是他妈妈还在……
“我快弄完了，”魏佳人盯着他手里还没刷干净的碗，“你能不能快点？”
她的语气又凶又不可爱。
杨送君气得要命，但不想和她说话，也不好反驳，只能低着头快点把属于自己的碗刷了。刷着刷着，低着头，感觉眼泪逐渐在眼皮下面凝结成了一鼓一鼓的，就快形成一滴流下去了。
他眼皮怎么那么窄，怎么兜都兜不住？简直丢脸！
与此同时，不知情的魏佳人，只看到他手上动作更慢了。把洗干净的碗用力往旁边一放，叉着腰，就爬下椅子告状：“妈妈，他好慢啊！我手泡在里面疼得要命！”
把杨送君气得眼泪都彻底没了，扭头瞪着她，浑身颤抖。
系统都看到了，心里叹气：“小孩人设不倒。”
“你说什么？”魏佳人听见了。
她刚找到了魏楚。说到底妈妈还是心疼孩子手，说了几句佳佳怎么对跳跳这么不礼貌之后，就跟杨玳说明了情况，让她回房间去，别管碗了。杨玳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大人们这么处置完了，都觉得十分满意。既没有让两个小孩吵起来，显得家庭失和，又尽了该尽的礼仪，没白委屈魏佳人的小手。
只留两个小孩各自郁闷。魏佳人回房间里抚摸着发红的手，一脸的心惊胆战；杨送君则讨厌神经粗的杨玳一言不发，任凭魏楚不痛不痒地骂了魏佳人几句，然后护着回了房间，根本就不会关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受了委屈、一个人洗这么多人的碗辛不辛苦。也不想想，是因为谁他才得洗这么多碗的。
总之，家长们都很满意。小孩们都很生气。魏佳人回到房间，更是要找系统的麻烦。它刚才说她什么，她都听见了。
“本来就是嘛，”系统嘀嘀咕咕，“就算继承了魏佳人的记忆，性格会有一点变化，可您又不是真的小孩，告什么状呀。我怕男主都被您气过了头，到时候就不是下海的事了。”
“你懂个屁。魏楚每次一看到魏佳人敢让手受损了，都要教训她一通。她那个手劲儿，你没感觉，我想想就害怕。你一个上帝视角，肯定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好啊，该不会平时也是这么教育其他的子系统对待它们的宿主的吧？”
领导发起官威来了，这会儿的确一点也不像小孩。系统连忙道歉认错，再三保证会重新教育底下的子系统，才让魏佳人放过它。
这么搞一轮下来，系统心力交瘁了，魏佳人也消气了，才准备午睡。
偏偏这时候，有人咚咚咚敲起了门。魏佳人刚换上睡衣，吓了一跳，因为来人也没等她应，毫不客气地一把拉开门就进来了。
杨送君噔噔噔走进来，盯着她就说：“跟我出来。”
来者不善。魏佳人第一反应捂紧了被子：“不去。我要睡觉了，你来我房间，怎么敲了门就进？那敲门还有用吗？简直太没礼貌了。我是女孩子！”
杨送君才不管她是不是女孩子，她就是一个入室盗窃的混蛋。
“你还好意思说？”他眼皮往下一沉，就拿半张眼白瞪着她，“你的房间本来就是我的。你要睡的床也是我的。我回我自己的房间敲什么门？倒是你，碗都没洗完就跑了，我全都弄完了，留着灶台要擦，你出来擦！”
“我妈说了，不让我擦那些了，你没听明白吗？”
杨送君嘴唇上下一合，张开来，却没法出一个字。仍然是那样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撇开头：“我擦了两个小时了。”
魏佳人撑起了下巴，望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讨厌你的人忽然到你面前示弱……多半是有诈。
“答应他！答应他！”但系统在她脑海里起哄，“男主这时候很苦，这可是个刷好感的好机会啊，您不想和他亲近，也没必要让他恨您吧，啊？我求您了，好好想想这个角色以后的未来。再这样下去，我怕您就算不去帮忙欺负杨送君，也会给他交给变态折磨，到时候不就来不及阻止女主日后和他相遇了吗？”
魏佳人掀开被子，下床穿好了兔绒拖鞋，走到他跟前。
“走啊。”她说。
兵不厌诈。
两个人沉默无言，走到了盥洗池前。系统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椅子这时候都已经挪回餐桌了，他们俩小屁孩都不够高。杨送君要她和他一起把椅子搬回来踩，但魏佳人摇了摇头：“就擦一遍，还要从盥洗台往旁边的灶台一路擦过去，难道一直搬椅子挪吗？等他们大人来擦吧。”
杨送君却拒绝，非要她现在擦。弄得魏佳人也烦起来。
“那你就抱着我擦！怎么？你太瘦了抱不动的话，我抱你也行。”她叉着腰，看着杨送君从耳朵一直红到脖颈，成了胡萝卜头。胡萝卜头想了半天，还是同意了。
“我抱你擦。”他语气冷冷地宣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霸总被霸凌（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