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三荞

91、第 91 章

　　江阁老当即激动的谢恩，告退了。
　　在江阁老走后，齐王君也来求见了。
　　燕云知刚刚吩咐元英：“做的真一点，让他们一家赶紧的走，路上也盯着些，如果有想法，那就直接解决了。”
　　元英答应一声，退出去了。
　　燕云知叹了一口气，对于赵烟，她实在不想放过，但是赵统领一直忠心耿耿，在女帝跟前半辈子了，她也不想赶尽杀绝的让他们一家都活不下去。
　　所以，明面上给赵烟赐白绫，暗地里让他跟着父母远走他乡，只要有一天他能想的开，和周景泽一样，嫁个普通人家，未必不能幸福。
　　不过，他日后的际遇究竟是如何，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元英退下之后，燕云知换了一个姿势，看着齐王君一声不吭的跪在面前，慢悠悠的问：“王君这个时候来，是为了齐王求情？”
　　齐王君抿了抿唇，低声道：“臣是想为自己求命。”
　　燕云知歪了歪头，饶有兴趣的看向他。
　　齐王君低声道：“臣父族覆灭，孤身一人，身前无嗣，身后飘零，但求陛下留臣一条性命，苟且余生。”
　　燕云知问：“齐王虽然有过，但皆因宁王君而起，她如今仍是齐王，不会丢命。”
　　齐王君低声一叹：“臣知道，但臣也不想余生惶惶，忧惧度日，齐王殿下性情驽钝，处事无度，臣不想被她带累，有朝一日性命不保。”
　　燕云知终于有了些正经的思量，她上下打量齐王君一番，缓缓的说：“我是真没想到，他的眼光是如此精准，这已经不能算是运气的问题了。”
　　齐王君懵了一下。
　　燕云知说：“你倒是清醒，可惜齐王是真的扶不上墙，这等得天独厚的机遇愣是毁的一点儿不剩。”
　　她又摆摆手说：“既然有此心，想来你也有自己的准备，去做吧，我不会追究的。”
　　齐王君当即拜谢，也赶紧退了出去。
　　中午回了广明宫陪沈寄寒用午膳的时候，说起今日早朝的事情，燕云知到底还是感叹道：“先凤后这双眼睛还是有些能耐的，一眼跟住了先帝，一跃成了凤后，给女儿挑了两个男人，一个齐王君，一个你，各个儿出挑。”
　　沈寄寒就不说了，上辈子齐王能登顶帝位，全靠沈寄寒。
　　就说这个齐王君，嫁过来没一年，就看出了齐王是个没用的货，果断明哲保身，装尖刻，装刻薄，愣是骗过了所有人。
　　即使她燕云知，也是在今天齐王君自己主动求命之后，才隐隐意识到了他的伪装。
　　也怪她上辈子未曾同齐王君深入接触过，竟然也未曾察觉他的异状。
　　也难怪，她记得上辈子齐王君成为凤后的第一年就怀孕生女了。
　　不得不说先凤后这等运气和眼光，已然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了。
　　沈寄寒歪了歪头。
　　他可不记得自己同先凤后见过面，显然燕云知说的不是这辈子的事情。
　　他本来可以继续问一问那些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太好奇了，便懒洋洋的抱着蛋羹继续吃。
　　则敏的手艺越发的好了，各种精致点心和餐食，保证营养又和胃口。
　　——
　　燕云知也不再掰扯齐王的事情，而是坐过来，将人抱进自己怀里，手则是探近衣服里，抚上了他的小腹。
　　四个月的时候已经显出身形了，沈寄寒的小腹圆润了一圈儿，摸上去颇有一些份量，这个时候已经能隐隐感受到胎动了，燕云知摸着不太清晰，但沈寄寒却清晰的感受到肚腹中游鱼一般的波动。
　　他慵懒的放松了身体，将自己整个儿靠近燕云知的怀里，说：“这马上就要入伏了，天气一热，蒸汽火车恐怕也没法动工，倒是各地一直催着想要赶紧铺轨修车，我想着倒不如先规划一个轨道图出来，再慢慢的来修。”
　　蒸汽火车如今更多的还是放在军用，优先考虑的还是战略发展的目的。
　　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这些蒸汽火车倒是可以租借给商队使用。
　　想来这租借费，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燕云知反复摩挲他的肚子，挑动着肚里的孩子扑腾了一会儿，说：“不着急，你有精神的时候叫着工部户部和军部的人来商量就是。”
　　孩子还太小，动弹的时候沈寄寒还不太觉得难受，只是动脑子思量之后便越发的困倦，他把头靠在燕云知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看他有些疲倦了，燕云知便不再说话，轻手轻脚的把人打横抱起来，送到了床榻上，陪他歇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夏天的日子长，沈寄寒睡醒的时候天色还颇为明亮，他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个身，外面则清听到动静，轻轻的敲门进来：“殿下可醒了？”
　　“嗯…”
　　沈寄寒抱住被子，又黏黏糊糊的伸了个懒腰，问：“陛下呢？”
　　则清替他把窗帘拉开，又打开床幔，笑眯眯的说：“陛下在小书房里看折子呢。”
　　沈寄寒点了点头，说：“我记得书房里还有羊皮卷纸，我去看看能不能绘图。”
　　则清答应一声，扶着他起来，又帮他梳洗一番，这才去了小书房。
　　他刚到小书房，那边则敏已经端了几碟点心和一碗牛乳燕麦粥放在小案上。
　　燕云知抬手把人接过来，放在自己身边，问：“睡醒了？”
　　沈寄寒点点头，说：“我记得咱书房里还有几张羊皮卷纸，工部里有记地形比较熟的人吗？叫来帮忙看看规划轨道图？”
　　燕云知扶他坐下，手又在他的小腹上一触而过，说：“不忙，去年商行里送上来的沙盘，是大燕以及周边的地形模型，我看着有些地方不是很准，我派人再去专门的测绘，等沙盘制好了，再画轨道图。”
　　沈寄寒点头。
　　那个沙盘他也知道，是去年的时候商行里给送上来的。
　　制沙盘的是刚刚跟着父母跑商的几个年轻人，甘州的求真园里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人才，在绘图上有些天分，跟着跑了两年的商，各地地形见得多了，便记得差不多。
　　“看来求真园也是可以的，”沈寄寒自己伸手抚了抚肚子：“可以考虑带一部分人在临京开一个，慢慢的从临京普及各地。”
　　这会儿大概是孩子还没睡醒，沈寄寒和燕云知的抚摸也没有引起胎动，他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好了，又兴致勃勃的想要工作。
　　可惜沙盘还在晋王府里，因为刚刚入主皇宫，有些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完全。
　　如今，宫里唯一打理妥当，居住舒适的就是广明宫了。
　　这里不仅挨着女帝寝宫，毗邻前朝，后院还有一条小路紧挨御花园。
　　前院新铺了青石板，干净平整，靠近院墙的地方栽种了一片红色蔷薇，铺了满墙，随后还有干净的各种香草。
　　院中几株上了年份的金桂枝干虬札，林叶苍翠，另一侧引了御花里渠中活水放入池中，养了睡莲游鱼，略高的玻璃池壁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广明宫主殿就是凤后的常规配置，其中摆设也稍微素淡，喜欢极简风格，都是参照沈寄寒的喜好布置的。
　　两面侧殿也是端庄素简，一面的侧殿用以小坐待客和用膳。
　　另一侧则是一座小书房，窗户明亮，四周挂了纱幔，书架和多宝阁上放置着帝后常用的书籍工具。
　　案几后是空间很大的坐榻，案几上则是文房四宝。
　　窗户被改成落地窗，因此做了地台，下面铺地龙，上面铺绒毯，是个极好的小憩之处。
　　这书房中央空了一片地，正好可以放置沙盘，燕云知漫不经心的想着，把人捞到自己腿上来，抱着亲了亲他的脸颊。
　　沈寄寒任由她抱，说：“待会儿我要去走走。”
　　即使孕期，也要有足够的活动量，避免过胖，体能跟不上等问题。
　　趁着现在活动不受限，沈寄寒更愿意动一动了。
　　燕云知稀罕他稀罕的不得了，当即说：“不用待会儿，我现在陪你去。”
　　广明宫主殿后面就是寝殿，主卧除了一张精工拔步床外，还放着妆台，窗户已经挂上了米色窗帘，避免早晨阳光太过刺目，影响沈寄寒睡眠。
　　除此之外，卧房还连通一个小型的盥洗室和厕房。
　　卧房外面是一道玻璃回廊，沿着后院延伸到浴房。
　　整个后院则是布置了一个小花园，几株石榴树和各种花草。
　　“花草是好，只是夏日蚊虫怕是要多，让人搭几个鸟巢，引些鸟儿来筑巢吃虫。”沈寄寒慢悠悠的说。
　　燕云知牵着他的手，说：“这片菜地倒是侍弄的不错。”
　　那是则敏开的，他觉得补充些新鲜蔬果方便，请示了沈寄寒，种了些常见的果树青菜，倒是和小花园浑然一体，颇有情致。
　　沈寄寒自己挑挑拣拣，拿着剪刀裁了些花草出来，又问她：“这绣球开的好，是川州那边的工匠来照顾的？”
　　则清笑着说：“哪儿有，这小花园都是则敏带着几个小侍照顾的，那几个是花房里挑上来的，倒都是巧手。”
　　说着话，则清已经递上来一个汝窑瓷，颇为素静的颜色，是沈寄寒喜欢的样子。
　　沈寄寒挑挑拣拣的放了几支花草，样子清淡又颇为圆满，看着就顺眼。
　　他这些闺中杂情，都是湘络嬷嬷带着教的，燕云知到底武将出身，诗情画意也有限，看着只能说出好看二字，若说让她品鉴一番，也着实为难了些。
　　她便像是那些手欠的小女生一样，随手揪着玩，被沈寄寒看不下去的打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