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日记》空门在

9、第 9 章

　　祁王进门时宋公子正捧着只青釉茶盏，小口小口抿着茶水，他小脸雪白，眼尾红扑扑的，樱色薄唇泛着水光，瞧上去倒是玲珑可爱。
　　祁王故作姿态地不看宋公子而是踱步到了楠木书架前背身站定，装模作样地取出本诗经翻看。
　　我杵在香炉边整个愣住，祁王这是傲娇地在等待宋公子主动示好与他打招呼吧？
　　然而宋公子自打祁王进门就面露不快，气鼓鼓地把茶杯放回茶垫上，他注视着祁王背影，水盈盈的杏仁大眼中写满了疑惑和气愤。
　　往日祁王出现时虽然刻意疏远，但他的卑微讨好紧闭嘴巴也会从双眼泄露，但祁王此时却仿佛凭空多了些底气和优越感居然对宋公子视而不见。
　　宋公子看祁王背对他当真在翻阅书卷并无来烦扰他的企图，他便也尽力去忽略今日行事莫名其妙的祁王，重新执起了茶杯。
　　祁王久久没等到期待中的示好，于是端不住了转过身来，背着手刻意昂首挺胸地靠近宋公子，他一步步迈得意气扬扬，腰间的缺耳兔随动作轻晃，十分扎眼且不甚雅观。
　　宋公子自然是注意到了，他震惊地睁大眼睛欲言又止，然后他转头向我投来问询的眼神。
　　这下我算是火烧眉毛闯大祸了，若不能瞒天过海那肯定命不久矣，紧急关头我急中生智跑过去借着替宋公子掺茶打掩护，在宋公子耳边小声说“我刚把玉兔扔了，就被殿下给捡了。”
　　宋公子听后，那一刻他投向祁王的眼刀尖锐程度明显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可怜，像在看一只翻垃圾的小土狗。
　　宋公子虽然冷面冷情但还是非常宽容心善，尽管嫌弃不已他还是很有礼貌地没有当面嘲讽祁王捡垃圾作配饰的不雅行径，也许是出于怜悯语气都温和不少“你来做什么？”
　　祁王今日谈吐大胆露骨不少“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
　　宋公子薄而细腻的面皮下渗出绯色，双手紧握成拳，一副被欺侮了的委屈惊惧表情。
　　我在一旁看着浑身发颤，心里默默祈祷祁王赶紧离开，再这么发展下去他和我都会大难临头。
　　当然祁王听不见我的心声，他甚至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掀衣摆落落大方地与宋公子对案而坐。
　　几案狭窄，祁王瞬间就将他与宋公子的距离拉得极近，他俩面对面视线交织。
　　我瞧着宋公子耳尖脖颈都开始发红，嘴唇抿着，泪光闪闪，气愤得泫然欲泣。
　　祁王却浑然不知，反而自在坦然地取来一只杯子自斟一杯清茶“今日雪虐风饕，能在温室之中与梅丞相对而坐，叙话饮茶，偷得浮生半日闲，实在难得。”
　　宋公子不知所措地沉默着。
　　祁王乘胜追击“梅丞是在紧张？脸红是为何故？”
　　极度羞窘愤恨之下宋公子像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猛地弹起身“你是不是疯啦！”其动作之迅速，身姿之敏捷完全不似大病未愈。
　　祁王憋闷且困惑地望向宋公子，他手指悄悄抚着腰间的缺耳兔语气透着心虚“倘若梅丞再毫无顾忌将我恶言中伤，我不会像此次这般被你轻易哄好。”
　　宋公子近几日不声不响运量的风暴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刚刚斟好的茶被宋公子泼到了祁王脸上。
　　祁王浓眉上凝着晶亮的水珠，深邃的眼眸晦暗深沉。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来烦我，明明承诺只要我乖乖听话，你便让贺尧来见我，言而无信！伪君子！”宋公子软糯的质问带着哭腔。
　　“你凭借小恩小惠诱骗我至此，就是为质问我为何不让你见贺尧？你大可有话直说不必这么多弯弯绕绕。”
　　祁王再一次怒气冲冲拂袖而去，临走时还故意踢翻了一只描金莲座熏炉来发泄不满。
　　我真是罪该万死，害得祁王兴致勃勃精心装扮而来结果败兴失望而归。
　　不过还好，貌似他俩没发现我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