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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Chapter 63 ...

  •   听见她这么说,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杉原康弘下意识抖了一抖,自觉窥探到什么不该知晓的秘密,连忙表明自己要出去换个气你们俩先聊着。

      “他有必要……”望着竹马迅速离去的背影,朝原琉璃面露不解,“这样子吗?”

      “或许是Sugi酱难得的贴心吧。”在工作场合河村隆一也学着哭团其他人那样称呼她,“不过怎么会这样想,Se酱?”

      “看过《True blue》的pv,观众可能会有‘啊主唱难道不应该去杰尼斯吗’的感觉。”他没有表现出气恼或者不悦,那她也就坦率回答自己的想法。

      说来也奇妙,虽然同杉原康弘认识最久最熟悉,但反而在河村隆一面前暴露自我的时刻最多,这算什么,因缘际会吗?

      这个说法有点新鲜,河村隆一正想回应,朝原琉璃又送上一句恭维:“但要是那样的话,唱功水平就太超过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笑开。

      众所周知杰尼斯不教唱歌,粉丝也不在意偶像今天有没有车祸,打扮得闪闪亮亮的上台耍杂技就可以了。

      歌手与偶像定位不同卖点更不同,朝原琉璃这话算是强行拉踩,但看她笑眯眯放刀子的模样却也叫人生不起气来,更何况自己还是被偏袒的那一方。

      河村隆一思考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也多了点苦恼的意味在:“确实会让人吓一跳吧,如果一直都有关注我和Luna Sea的话?接了延长线、头发留到脚踝的家伙突然有一天剪到齐肩,之后越来越短,妆也越来越淡,任谁看了都会想这个人是不是打算背叛乐队,是这样没错吧?”

      朝原琉璃颔首答是。视觉系妆容最大的优点在于把一张平淡的脸修饰得很出彩,但是对本来就很好看的人起到的作用就有限了。虽然能看出来河村隆一在逐渐转变个人风格,不过并不影响他身为歌手的魅力,顶多是站在浓妆的队友身边变得更显眼了,但主唱本来就很容易成为乐队里风头最盛的那个。

      “*乐队呈现出来的尖锐面貌粉丝会认为很帅气,也会很喜欢,大家一直做那样的音乐其实是很容易的。相反,做流行的东西却很难,对我们这样正走在前进路上的乐队而言,它就显得太软弱了。”

      “所以在我看来,Let me cry是很了不起的。”话锋一转,河村隆一提到了Let me cry,他目光诚恳,很容易便叫人感受到话语里的认同和敬佩。

      朝原琉璃能理解他的意思,《幻で会った》发表后给乐队带来了更多的销量、更高的人气,但也收获了一些刺耳的声音,无非是指责他们偏离摇滚内核走上流行道路等等。的确,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做流行的东西就会被认为是屈服于“软弱”。

      “那么你也……”她小心斟酌着用词,“因为软弱而受到指责了吗?”

      “当然免不了会有那样的话语,但是一直和它对抗的话自己也会变得很痛苦,所以干脆回到最舒适最自在的时候。”说到这里,河村隆一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咔嚓咔嚓剪头发的动作,“一口气砸碎辛苦制作出来的东西,不是也很让人愉快吗?”

      “就像在悬崖边上僵持着,咬牙跳下去,感受风擦过头发的声音,那一瞬间的心情反而会很好。”朝原琉璃笑着说。与其说河村隆一是有脱v的想法,不如说是选择了真实的自我,尽管形式上在外界看来与“自毁”无异。

      她忽然忆起三年前,在家人面前亲手粉碎朝原家次女形象的自己,是否从那时起潜意识里的自毁欲望就觉醒了?

      “不过要是有可以分担这种心情的人就好了,能够接住自己的恐惧的人。”想了想,她这样说道。

      “是啊,有这样的人就好了。”他附和了她的话,把话题转回到她身上,“Se酱最近怎么样,有找到新的连接锚点吗?”

      “……”

      这个问题像是莲蓬头里涌出了温度过高的水,手指倏地蜷缩进袖子里,连带着心口也有些被烫到。

      朝原琉璃回之以无言。

      她在这个人面前展现心结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从小耳濡目染的那套社交辞令根本不能用来糊弄他。

      又或者是不想。

      【如果隆一不能成为我的锚点,那似乎就太危险了】

      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念头时,嘴巴已经编织好了别的话语:

      “我正在观察其他人。”

      但我不清楚是否要更进一步。

      “我想试着收集对方的反应。”

      就像研究员和实验用的白鼠。

      “应该会很有趣吧?”

      你应该会觉得我很恶劣吧?

      说话口吻仍然是轻快的,唇角牵开上扬的笑弧,河村隆一注视着眼前这张美人面,没有哪里不对劲,除开朝原琉璃悄然变冷的眼睛。

      同样是乐队主唱,同样包揽作词工作,他和她一样,拥有身为创作者的敏感情绪和细腻感知。

      可能是他不该提到那个问题,也可能是她不想让他自以为很懂她,总之,朝原琉璃突然升起的戒备与故作坏孩子一般的试探,河村隆一都捕捉到了。

      既然不愿被触碰,那他索性换了个话题:“Luna Sea的新专辑很快也会发行,并且《Envy》是制作中的灵感来源之一,所以想要Se酱听一听。方便的话,请给我一个地址吧,出来之后我去寄给你。”

      “是什么样的专辑?”她问。

      “围绕某种强烈情绪所制作的专辑,就像《Envy》。”他如是说,一语双关。

      朝原琉璃没有回绝,并在心里松了口气,将现在的住址写下来撕给河村隆一:“我会好好听的,也会回……”

      “感想就不必了,不是老师上课给学生布置作业。”河村隆一截断她的话茬,他们俩都因为这个比喻笑了起来,面前人短暂亮出的尖牙仿佛从未存在过,“你听过就好了,琉璃。”

      他从Se酱换回本名叫她,表明自己是以朋友而非职业音乐人的立场提出这个请求。她随即会意,顺道解释了对这两个名字的不同感受:“签约后身边多了很多人,相处时间长一点、比较熟悉的造型师和staff就会像成员那样叫我Se酱,但因为那时我还很小,所以大家好像都把我当小妹妹看,反而是被叫本名会有当成大人看待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叫什么都可以。取Serai这个名字原本是为了区别过去的人生,但活动得越久就越发现,如果没有朝原琉璃,就不会有Serai,所以没有必要划分得那么清楚。”

      严格区分的话,朝原琉璃是“应该做”,Serai是“想要做”。

      在出生前就已制定好的规则框架下乖巧长大,要分清“应该做”和“想要做”绝非易事,那么,生长出这个想法的源头要追溯到哪里?

      是七年前那次吗,看见从小认识的学琴伙伴不升学而是要去做乐队被父亲教训?不,仅仅是同情和不忍她不会多管闲事,一定是在此之前,更早的时间节点。

      哥哥和自己每一岁都留下了大量的影像图片记录,从不会说话到会跑会跳会捣乱的头两三年,比起公主更像是个混世魔王。本来从婴儿过渡到小娃娃的这一时期就是只凭本能行动的,在哥哥背书时大哭大叫吵着要妈妈,不让坐秋千偷偷爬上去摔了还要发脾气,饭点不肯吃东西喂进去的也会吐出来……当然,最后理所应当地被狠狠教育。

      再大点送进幼稚园开始学习礼仪和知识,慢慢地就被集体所同化,也懂得了拥有这个姓氏的人需要什么样的面目。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在学校连最严厉的老师也只有夸奖,对参加家长会的妈妈说朝原太太您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小孩子会不自觉地模仿大人的言行举止,并以成人的标准作为努力目标,那时的她也为这样的评价感到高兴和自豪。后来去神奈川学琴时,师匠总是板着脸,难有笑容,还会毫不留情地点出指法错误,根本不管四五岁的小孩子是不是能承受,她也从未抱怨叫苦。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一同学琴的幼驯染起初才不喜欢她吧,根本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该有的反应。

      再往后又是什么时候萌生了“想要做”的念头?

      她有些记不清了,八岁吗,还是九岁?

      有年家人为她举办生日会,地点在哪里也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记得是个装潢豪华的宴会厅,墙上挂有名家画作,羊毛地毯精美且柔软,赤脚踩上去应该就会陷入温暖的梦境。

      她一大早就被叫醒化妆,换了漂亮裙子,头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再别上亮晶晶的发卡,坐车过去的路上还被要求背出曲谱。现在回想那其实是很荒谬的,明明是她的生日,一年里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一天,却要牺牲掉睡眠和舒适度,盛装打扮表演给宾客们看,为家人博取面上的光彩,这难道是应该的吗?

      于是难得发了脾气,说我不要做。

      她那时正在学习一首难度很大的曲子,反复练习到磨破了手上的茧,但也只是包上创可贴,继续练,直到那一段能够准确流畅地演奏出来为止。

      但没有人知道。父亲大人只叫她别胡闹,否则就回去关她禁闭。年幼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屈辱的滋味,哭得稀里哗啦,却还是因为惧怕家主的威严,眼含泪水抱着琴上了台。

      舞台上的地毯是红色的,揉弦时渗出创可贴的血也是红色的,可是大家都离她好远,看不见她的眼泪,也不看到她的血,只会在表演结束后不知真心还是敷衍地热情鼓掌。

      那一天所产生的“不要拉大提琴”的想法是颗种子,在数年后催发出来“想要不被限制的人生”的果实。

      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长河里,周遭万籁俱寂,视野中央忽然蹿出一团金灿灿的光斑。她下意识抬起手遮挡,接着感觉到有人隔了层衣料握住她,像挪动珍贵雕像般小心移出光照范围之外。

      “Staff们在调整补光灯的位置,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河村隆一松开手,注意到朝原琉璃的表情有些恍惚,以为她被灯光闪到了,“很刺眼吗?没事的,过一阵就会恢复正常了。”

      残存在视网膜上的强光信号散去,她看清他的脸,倏地忆起不久前又产生过“想要做”的念头。

      Live house、hall、arena,再到东京巨蛋,向第一攀爬的过程中,她还有很多障碍需要攻克。

      【所有已作出的决定,和所有亟待验证的决定】

      【我都将证明其正确性】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哪个倒霉蛋在五月第一天就热伤风瘫倒还丢了AirPods Pro充电仓?
    评论多多的话这颗受伤的心灵会得到一点点慰藉(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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