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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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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碰头的朝原家两兄妹终于在圣诞节见了一面。
这一次显然颠覆了对彼此的惯有认知。朝原慎太郎朝着面前这个挑染金发、妆容浓丽的东京少女直皱眉，朝原琉璃也不大相信这个挂着黑眼圈满脸倦容衬衫扣子一路错位的人会是自家哥哥。
“我是不是没睡醒？”兄妹俩脑子里齐齐冒出这个念头。
“你……”
“算了你先说吧。”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不见默契居然还在？
朝原慎太郎大笑起来，这下可以确认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没错了。
“哥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准备修士申请吗？”
“差不多，我准备接下来去美国读JD。”
“很好啊，回来直接就能进千代田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朝原慎太郎把一块方糖丢进骨瓷咖啡杯里，纠正妹妹的异想天开，“而且我也没想做公务员。”
千代田，东京都23区中心里的中心，不仅皇居坐落于此，国会、中央省厅、最高裁判所等都在这里，集合了一切常人所能想得到的首都功能，是全日本行政、政治、司法的心脏。
朝原琉璃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那你想做什么，律师还是大型会社法务？”
“自由律师吧，专门给那些向大会社讨薪的派遣劳工打官司。”朝原慎太郎说。
“父亲大人听了可能会后悔帮你付学费。”朝原琉璃啧啧两声，如此评价道。
朝原慎太郎咧开嘴，笑得很是促狭：“多亏有我的好妹妹琉璃，我这也不算什么了。”
朝原琉璃无话可说，她半年前闹的那一出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只要朝原慎太郎不彻底倒向截然相反的那一边，那确实是他做什么都不算事。
“那哥真得好好谢谢我，今晚必须请我吃大餐。”朝原琉璃恶狠狠地说道。
“你不会从半个月前接到我电话开始就在盼着今天这顿吧？”朝原慎太郎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几个月没见，妹妹好像瘦了很多，以前脸上还是有点少女的圆润的，该不会离开家之后就一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吧？
如果朝原琉璃会读心……好吧，她不用读大概也能明白哥哥在想什么，瘦了是因为苦夏，反正每年一到夏天就食欲大减，再加上东奔西跑和乐队排练，这些可比念书学琴消耗的能量多多了。
他也不想想，她要是都到硬币掰成两半用的地步了，怎么还会有钱交电话费？
“妈妈给了我一张卡，让我不要受苦，不然她会后悔送我走。”朝原琉璃道出当天的情况，“所以哥完全不用担心，我还是琉璃姬，不过不是朝原家的。”
听见这话，朝原慎太郎忍不住在心里叹气，父亲大人与妹妹的关系看来是很难修补了，至少短时期内不能，而且自己也是关心则乱，即便不依靠本家，她身上也还流着清水家的血。
按照家谱往上追溯五代，清水家曾经出过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清水龙也，明治维新中坚定的倒幕派，曾经随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等人共同发动了王政复古政变。幕府归还政权于天皇后，本人谢绝封官，积极投身于实业，成了赫赫有名的大资本家，战火过后，仍旧屹立不倒。
所以朝原琉璃的话没说错，哪怕离开港区本家，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琉璃姬。
几年后，随着科技发展，信息流通速度大大加快，Let me cry也越来越红，媒体很轻松就能查出Serai的身世，父亲母亲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更不用说再往上还有华族和能写进历史书的家庭成员。这样的背景与经历很快就在大家心里形成了刻板印象，“果然是不顾家庭反对坚决追梦的叛逆大小姐”，认为她一定尝尽苦头，例如被断掉经济来源、睡在24小时便利店、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等等。
Serai（尴尬）：其实我真的……没怎么受过苦。
成员（憋笑附和）：是的，没错。
观众（心疼）：果然是吃惯了苦头才会这么说呀！
粉丝和大众不明真相很正常，某些多少接触过一二的滚圈同侪不知怎么也有这种想法，还专门在演出后台向她表示了敬意和鼓励，朝原琉璃听得一头雾水，以为他们在做大冒险。
世纪末那两年上节目有时也会被问到，朝原琉璃碍于父亲的颜面，从不正面作答，只说自己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凄惨，成员们再插科打诨一番，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事实上，朝原琉璃离家后的这半年岂止是“不那么凄惨”，没有经济压力，原本紧绷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经历了许多以前没经历过的事，别提有多自在了。
“说起来，家里这几个月真的有点……”朝原慎太郎勉强找到一个词来概括家中近况，“阴森森的。”
朝原琉璃“噢”了一声，等待哥哥的下文。
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朝原慎太郎这才继续说：“我本以为父亲大人知道你离家会非常生气，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再提这件事。我问母亲大人你到底去哪儿做什么，她也不肯说，还让我不要在父亲大人面前提起你，反正大家都装作那天什么也没发生，我觉得这种氛围很压抑，所以也有一个月没回去了。”
朝原琉璃骤地握紧杯把，指尖泛出葱白，一股无言的荒谬和酸涩涌上心头，和她想的一样，从离开家那天起，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哥……”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在极力克制，不要把某些情绪泄露出去，“是怎么联系上我的？”
朝原慎太郎满脸都写着“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也不吊人胃口，直说了：“我给外祖父打了电话，但是他说母亲特意叮嘱过让我别多问，然后我想，你既然要搞乐队，那应该和杉原家那小子有交流才是，所以我搞到了他那个唱片公司社长的联系方式，然后拿到了你的号码。”
Yoshiki吗？朝原琉璃挑起眉毛沉思，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多少，但有件事可以确定，以后看见他一定要绕路走了。
不过回想起杉原康弘在电话里惊讶反问“你居然没有自己妹妹联系方式”，朝原慎太郎就尴尬得想往地缝里钻。他心下庆幸还好不是当面谈，不然一定会被噎得说不出话。哎，要是母亲大人肯透露琉璃的踪迹，他哪儿需要费这么多功夫去拜托外人？
“如果哥晚饭后稍微去商业区走走，也许就会发现一支正在做街头表演的乐队。”
朝原慎太郎无语凝噎：“我以为你们都在live house演出……”
live house的环境太吵闹，也太嘈杂，他不喜欢，于是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这个蹲点寻妹法。
“好吧。”而且准备JD申请也很费时费精力，她不觉得他很闲，何况都忙得仪容憔悴了，哪像是持重沉稳的朝原家长男？
“不过我们确实要进军live house了。”朝原琉璃补上一句，“新年第二天，哥要来吗，我给你票。”
“2号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推不了的那种。”朝原慎太郎无奈地摊手，甚是残念，“反正你们目前还在都内活动，总有机会的。”
朝原琉璃点头，初次live house表演没有家人到场观看难免遗憾，但她显然也没有太过期待。
“琉璃，我到现在还是不赞成你直接就把学退了，但我觉得你有权利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哥哥虽然不能常来看你表演，但是会一直为你应援，所以别难过，家里并不全是反对的声音。”
“要是按照少数服从多数以及赞成必须过半的投票规则，我们家四舍五入就都是我的fans了。”朝原琉璃端起杯子喝咖啡，顺口讲了个冷笑话。
——但谁还不知道父亲大人拥有一票否决权吗
一起吃过晚饭后朝原琉璃把亲手做的巧克力拿给哥哥，托他带回家拿给母亲大人，格纹包装纸外用红丝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毫无疑问是一份用了心的礼物。
但是，“你确定这能吃”，朝原慎太郎忍不住问。
他可是看着她长大的，长到现在下厨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不把厨房炸了就算很不错了。
“当然。”朝原琉璃想也不想就回道，“我的队友已经尝过了。”
得知主唱要做巧克力给妈妈，器乐三子举手勇当小白鼠（不用怀疑，橘司是被年上组拉下水的），热爱甜食的队长尝过这个高浓度黑巧后白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这反而正中朝原琉璃下怀，他们全家都没人爱吃甜的。巧克力倒进模具中压出不错的卖相，包装好之后就等着圣诞节见面交给哥哥。
“那你不给我准备礼物？我今天都请你吃饭了。”
“我本来想把门票作为圣诞礼物，但哥不是有聚会来不了么？”
她掏出那张手写的门票，Let me cry one-man live，涉谷屋根裏，1992年1月2日19点，全席指定2000円，正面印有乐队图片、成员职务和名字。
初演一共设立了两百个位置，也差不多是屋根裏的最大容纳人数，门票印制出来后每个人分了五十张，手写上时间地点等演出信息。在live house演出初期，所有的乐队都需要自己进行宣传和贩售，如果卖不完，还得自掏腰包买下剩余的门票。Let me cry坚持不懈地做了两个半月busking，雪天里也照演不误，成功吸引到一批摇滚爱好者，再加上大家努力兜售呼朋唤友，总算是把门票都卖出去了。
“没关系，你给我，去不了但是我还能珍藏嘛。”朝原慎太郎从朝原琉璃手里抽过那张票，给她两千元，“收好，别说你哥不支持你的乐队事业。”
朝原琉璃本来没打算要，但他都这么说了，她不收反而不好：“好，谢——谢——尼——桑——”
“没想到今年居然这么快就过了，发生了好多事啊……”看见演出门票上的日期，朝原慎太郎突然有些感伤，从妹妹退学离家开始，整个家仿佛被掀了个底朝天，谁也不知道之后究竟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不用担心，哥哥，明年会好的。”朝原琉璃沉默半晌又开了口，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明快而爽朗，“会好起来的。”
“嗯，一定会更好。”朝原慎太郎也附和道，两个人在暖气充裕的西餐厅里交换了笑容与憧憬。
作者有话要说： 老祖宗那段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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