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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春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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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千禧年,但和我眼前八零年代出生的表哥相比,似乎我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他在接受我的采访之前,终究还是放弃了他最反感的西服套装,随便穿了一件复古的牛仔褂就来到了我们约定的咖啡馆。虽然我内心深处认可他的随性,但还是不免佯装出一副我不太满意的神情。毕竟我的童年都是在他学霸光环的阴影下度过的,即便他同意为我的毕业作品献力,我还是没能轻易释然他对我美好童年的摧残。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就这样出现在我的毕业作品中的话,那我就开始录影了。”
我咳了一声,提醒正坐在靠窗位置微托着下颌冥想的表哥回归现实。
他似乎想起许多深沉的往事,竟满眼迷惘地回过头,一言不发地望着我。
“我不喝果汁,给我来一杯美式拿铁。”
突然他脸上的迷雾消散了,然后冷不丁地对我说道。
我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向了吧台的服务员,点了一杯意式拿铁。因为今天咖啡馆不提供美式拿铁。
“我亲爱的表哥,咱们可以开始了嘛?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了。”
“难道你的语文老师没教过你,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吗?”
听完我那假装正经的表哥的教导,我满脸黑线。
“我都已经约您老人家一个月了,您不是今天才接受我的邀请吗?”
“所以说你这么执着地采访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就像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务一般警觉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你表妹我能有什么目的啊…还不是因为我的毕业作品主题选择的是逝去的青春啊,向我推荐您的还是您亲妹妹呢。”
遭受这种质问的我欲哭无泪。
“看来她是不好意思跟你讲她的过去啊,傻妹妹。今天我的时间也有限,讲到哪里是哪里,剩下的下一次我见你时再补充。”
我疯狂地点头,只因我的摄影机终于可以开启录影模式了。
……
2006年的屿城还只是一个朴素无华的小城,没有整夜的霓虹灯光,没有满街的广告传单,没有便捷的飞机场,甚至没有火车轨道和地下铁。这里的人们每天奔波于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一如既往。
那一年春天,时余生最喜欢的事情,是在学校放月假时骑着父亲给他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辆新式自行车,在长满柳树的街巷里如风一般穿梭。在他做潇洒如风少年郎的某一天,他突然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女生。每次时余生经过那条布满绿藤的小巷,总能看见那个女生独自坐在那棵百年无花果树下,安静地读着书本。
初见时,他嗤之以鼻,心想,哪里又窜来一个爱学习的猴子?后来,他却发现那个女孩看的书并不是学校里的课本,偶然的一次他偷偷地瞄到一眼她手中的书名,竟然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听在某出版社工作的前辈说,这本书在中国还没有正版版权呢。时余生心想,这个女生能买到这本书,真是不一般啊。但这种好奇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那个女孩子在一段缠绵细雨的时节过后就不见了。
高二的下学期,学习生活愈发紧张。而时余生虽然讨厌学习,却总能稳居班级前三名,每当有好事的亲戚为了自家的孩子,向他询问学习的方法时,他总是回答,“智商是天生的,谁也模仿不来。”后来,时余生在邻里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学霸的形象。
可惜很少有人知道的真相是,时余生同班的好朋友于沈忆常居年级第一。因此,每次考试中时余生少不了浑水摸鱼。时余生的妹妹时余温则是知晓真相的这少数人中的一个,于是不可避免地,她总是以此威胁哥哥好让他帮自己做些麻烦且无聊的事情。故而,邻里之间又相传着一个佳话,那就是时余生不仅学习优异,而且孝顺父母,经常帮父母做家务,是一个可靠的女婿人选。
一天大清早,时余生便气冲冲地走进了班级,他知道此时班级里只有于沈忆一个人。
“时余温那只猪,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啊!昨天她居然让我帮她倒洗脚水!”
“解决办法倒是有一个,以后的考试靠自己。”
于沈忆头也不抬地说道。
“诶,不行啊大哥,你知道我的知识基础有多垃圾的,靠我自己不得露馅,那我小命就留不下了啊。你忍心看我这样么?”
“唉,我也不能救你一辈子啊。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说完于沈忆便自顾自地背诵起英语单词。
时余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到座位上,打开书包,拿出来古诗词背诵本。他盯了好几分钟,愣是没有开口读。于沈忆很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傻孩子坐着睡着了。
“孺子不可教也啊。”
于沈忆默默地缩了回去。
早餐时间过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班级。于沈忆在一片嘈杂的谈话声中,用力拍醒了睡了一整个早自习连早饭都错过的时余生。
“我看你才是猪吧。睡了多久了,饿着肚子,今天上午的课你还有精神听吗?我妈给我带的自家包子,给你留了一个。”
“大哥威武!我还真饿了…”
时余生接过肉香味浓厚的包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刚吃了几口,于沈忆突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咱们班今天要转来两个新人?”
“嗯?怎么突然来两个新生?我没听说啊,而且大学霸你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了。”
“因为其中一个女生,我爱慕她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和我同班。”
诧异的时余生差点把包子丢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还会偷偷喜欢女孩了?不得了,不得了。”
“她是我很喜欢的一本杂志的常驻作家,因为她文笔很精湛,所以我才慢慢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
于沈忆的脸颊缓缓地出现绯红,看得时余生震惊地合不拢嘴。
“咱俩还是青梅竹马呢,我居然没听你提过,你是不是我兄弟啊?”
“叫你好好学语文,偏偏不听。两个男生是什么青梅竹马。我以前也没想过能有机会遇见她啊,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这下有机会啦。到时候,可要请我吃顿饭啊。”
时余生继续啃着包子说道。
于沈忆一脸的甜蜜。
第一节课的铃声很快就响了起来。苏老师像往常一样矫健地踏入班级,文娱委员喊起立,同学们还来不及站起来,苏老师便摆了摆手,示意同学们坐下。她身后跟着两个画风截然不同的女生,其中一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居然是时余生之前见过的那个人。
“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咱们班又迎来两位新同学。在上课之前,请她们先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来,莫之离,你先吧。”
被叫做莫之离的女生僵着脸不情不愿地向前走了一步。她穿着一件时尚性感的黑色齐肩裙,一头细碎的棕黑色波浪卷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上,甚至还穿着一双五厘米高的凉鞋,和在座统一穿着校服的女同学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一两个女生在下面讨论着她脸上不易被人察觉的妆容。
“莫之离,十七岁,脾气不好,不能包容我的同学劝你别惹我。”
一语刚毕,班级一片哗然,随即是死寂的沉闷。苏老师尴尬地打破了这种氛围。
“莫同学是在开玩笑的,大家以后还是要互相包容啊。莫之离,你明天就不能再这样打扮了,校服已经放在你的储物箱里了,可以随时去换衣服。那么,接下来是文知语?”
另外一个女生沉稳地走上讲台,波澜不惊地对同学们一笑,刹那间让时余生仿佛感受到了春天的一阵微风。
“大家好,我是文知语,文中自知真语。我喜欢读书和写作,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就是于沈忆那家伙喜欢的女生吧?眼光还真不错。时余生默默地想到。
那她有没有可能不喜欢于沈忆呢?他接着想到,然后他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