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三赏

1、序章

　　“阿瞒哥，大歧亡了以后，他们的无虞殿下呢？”

　　往草席上铺棉絮的男人身型一滞。

　　“不知道，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活着。”

　　“我听大人们说，他是宇中最坏的人，但也是宇中长得最好看的人，凤门的女儿们都比不过他。”

　　“那倒是。”男人笑，让人想起夏夜里的槐花，风一打簌簌落下。

　　“看你笑得，就跟你见过无虞殿下似的……”男孩撇撇嘴，“还有啊，我听很多人说，他长得跟太秋庙里供奉的昌虚神像几乎一样，说他就是昌虚。”男孩作势叹了口气，“哎，可惜下野没有太秋庙。”

　　“故事听听就好。”男人把男孩的外衣叠好，敲敲小孩儿脑袋：“再跟你说一遍啊，记好了横炳，现在整个宇中的神庙都唤做‘梅宫’，‘太秋’是宇中十代神青逝掌世时的神庙名唤。如今青逝大帝已经神归了，世人在等着十一代神昌虚大帝谒灵承袭。”

　　“噢对对……”横炳若有所思，“阿瞒哥，你说宇中代代神在神归以后，会去哪儿？”

　　“以前听家里老人说，代神他们会忘记在人间经历的一切，然后回到穹桑殿为苍生祝祷，直到神灭。”

　　“真没劲，那他们都好惨。”

　　“是挺惨的。”

　　“如果无虞殿下还活着，我可是很想见见他的。”听声音就能掂量横炳心中的期待几斤几两。

　　“想的美。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噢……”横炳嘟囔着缩进被窝。

　　男人将盖在横炳身上的棉褥拉严实，吹灭了床头的晚星，翻身躺下。原来这间陋屋的窗纸早已朽烂，前日刚糊好的窗纸洁净脆实，夜风轻袭，散出浆糊的淡淡米酵气味。男人鼻翼几不可察地微煽，他似乎喜欢这种气味。月光照进来，整间屋子都蓝莹莹的。男人隔窗望月，情不自禁唤了两个字，其实隔着张窗户纸他什么也看不到。

　　男人眯上眼，很快气息平稳，意料之外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