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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民间公主(三)(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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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傍晚,莫听雪和青年聊了很久很久。
从彼此的志向聊到此生的心愿,他们像无话不谈的好友互相倾诉着,一如当年的伯牙与钟子期。
是知音,亦是志同道合的友人。
两人此前并未有任何交集,明明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却在初见时相谈甚欢。
按照佛家的说话,就是用缘分来解释了。
缘之一字,真真是妙不可言。
眼看着天快黑了,莫听雪站起身准备回家。
临走前,她不忘跟新认识的朋友告别:“我今天很开心,但现在该回家了,就聊到这吧。”
青年一愣,他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只剩晚霞的天空,然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头,心中感到几分懊恼:哎呀,一不小心就聊太久了,差点耽误了时间。
就在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时,船桨在水中搅动发出的水声使他回过了神,转过头一看,莫听雪的小船已经划出好一段距离了。
来不及发呆,青年也起身拿桨,双手拿着桨在水里前后滑动,小船慢慢地向着莫听雪的船靠拢过去。
“姑娘且慢,在下名叫许青安,字商明,敢问姑娘芳名?”等到足够的距离后,许青安高声唤着只给他留了个背影的莫听雪。
说来好笑,自两人在湖上相遇,一见如故的聊了许久,忘乎所以,却在分别时才想起来还没知道对方的名讳。
这也就导致发生了青年追着莫听雪询问姓名的事。
许青安看着前方那位姑娘停下动作,回身看向他,笑吟吟地说道:“莫听雪。听风随云过,月下雪满林,公子可记清楚了?”
“莫姑娘之名,在下记住了。”许青安将莫听雪的话在心中琢磨了一下,随后朝她拱手道。
“姑娘才学出众,蕙质兰心,今日一谈,在下自叹不如矣。”
就几句话的功夫,两艘小船已然在湖中央停靠在一起,相隔不过短短几米。
许青安解下系在腰带上的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
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很小,接着又开口说道:“姑娘所言教会了在下不少,此恩无以为报,这块贴身玉佩便赠与姑娘了。”
“诶?”
他在说什么?
莫听雪一听这话,顿时懵了。
像是猜到她会拒绝,许青安直接将玉佩向她扔了过去,莫听雪连忙放下船桨,有些慌乱的接住了玉佩。
好险,还好没掉下来。
将玉佩翻看了几次,确认没有损坏后,莫听雪暗自松了口气。
正当她想把手中的玉佩还给许青安时,湖面上许青安的小船已经远去了。
看来只能下次遇见再还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船,莫听雪叹了口气。
她拿出一个还未装上花瓣的空香囊,把玉佩放了进去,收紧袋口,放到一旁的小包袱里。
不多时,小船在水面上缓慢移动,很快便只剩下一个黑点了。
莫听雪趁着天色完全黑下来前回到了家,迎接她的是等在门口的母亲。
一靠近家门,徐菀便牵着女儿的手进门,嘴里还忍不住问:“雪儿,你今日回来的有点晚了,可是有事耽搁了?”
她的女儿从来不晚归,每次都是按时归来,今天倒是头一次这么晚,这让徐菀不由得感到担忧。
不会是哪家的臭小子把女儿拐去哪儿玩了吧?
徐菀侧头看了看女儿,心里默默猜测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又被徐菀很快否定:不可能,她家雪儿这么乖,怎么可能轻易被别家的小子拐跑。
对女儿性情很了解的徐菀摇了摇头,放弃继续揣测,反正女儿肯定会告诉她的。
这不,在徐菀胡思乱想时,莫听雪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遇见了一位公子,和他交了个朋友,娘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回答有些含糊其辞,并未仔细说明具体情况,还抹掉了不少细节。
徐菀听了,倒是没往心里去,话语有些嗔怪地道:“娘这不是担心你嘛,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乍一听有点像在责怪她,但莫听雪知道,娘亲这么说,就代表着她没生气,若是回来的再晚一点,那就不好说了。
晚饭过后,徐菀拉着女儿来到房间,拿出一件衣服就给她看:“雪儿,娘给你裁了件新衣裳,你看看怎么样,好看吗?”
徐菀将折成方块状的衣服轻轻抖开,一套看着仙气飘飘的衣服出现在莫听雪眼前,做工精细,样式简单,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做的。
莫听雪有些无奈:“娘,爹不是让您休息一段时间吗?怎么又做衣裳了?”
她柜子里的衣服已经够穿了,再来几件就真的塞不下了。
还记得一个月前,莫听雪正在院子里练武,娘亲在屋里拿着新买的布匹绣新衣,她刚做完练习,就听到屋里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啊! 夫人! 您怎么了?”
伴随着惠云一声轻呼,发觉情况不对的莫听雪冲进了屋里,看到了惠云扶着晕倒过去的徐菀往里屋走,快步走过去帮忙扶着。
将娘亲放到床上,脱下鞋子,盖上被子后,莫听雪转头对惠云说道:“快! 去请大夫来。”
“是,小姐。”惠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之后发生的,就是惠云把大夫请回来后,在账房算账的莫文瑾得到了消息赶过来,正好听到大夫把完脉说:
“令夫人这是疲劳过度导致的晕厥,我开点安神静气的方子,喝下去后多注意休息,切不可过度劳累,一天三次,喝上几天就好了。”
大夫写好了方子,莫文瑾接过后就交给惠云,让她去药铺抓药,自己则是掏钱付了药费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亲自将大夫送到了门口。
在莫听雪和莫文瑾的照顾下,徐菀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守在床前的女儿和丈夫。
惠云在厨房里熬药,药味若有若无的传入鼻中,徐菀眨了眨眼睛,便撑着身子打算坐起来。
见状,莫文瑾一把按住了妻子,皱着眉说道:“大夫说你劳累过度,需要好生休养,药就快熬好了,不急着起来。”
“好,我知道了。”
被按在床上不得动弹的徐菀动了动嘴角,微微笑道。
莫听雪看见爹娘又要秀恩爱了,十分自觉的说:“爹,娘,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莫文瑾嗯了一声,道:“去吧。”
出了房间,莫听雪将歪到一边的椅子扶正,将其移回原位,这会儿,惠云两手那托盘,端着药走了进来。
“小姐。”
惠云微微低下头,屈了屈膝道。
“药我来拿,你去忙你的吧。”莫听雪迎上前,伸手接过惠云手中的托盘。
“是。”
莫听雪端着药走进屋里,“娘,药来了,趁热喝了吧。”
她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拿起药碗走到床边,莫文瑾拿过女儿手中的碗,待她扶着徐菀坐起来后,一勺一勺的喂给她。
徐菀:……
其实她更想自己喝。
虽感到浑身无力,但也不至于连碗药都拿不起来,徐菀看着丈夫一脸担心的模样,终是不忍心说出来。
因为出了这事,莫文瑾就禁止妻子这几个月不能做衣裳,徐菀答应了,但还是偷偷做。
被女儿质问的时候,徐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避开不谈:“不说这个了,你穿上给娘看看,娘想看你穿。”
莫听雪:“好吧。下不为例。”
面对娘亲,她还是妥协了,同时也给了一个小小的警告。
希望这招管用。
她在心里祈祷着,拿着新衣裳就去换衣服了。
殊不知在她转身后,徐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
一转眼,莫听雪十五岁了。
两家给她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及笄礼,只属于他们家内部的。
及笄礼上,莫听雪穿着母亲绣的衣裳,面上带着笑容。
仪式完成后的几天里,家里来的媒婆更多了。
而她的父母依旧婉拒了所有人,消息传出去,来的人变少了。
成年后的生活没什么特别,莫听雪也慢慢接手了青柳的生意,帮父母打下手。
外人听了只以为是玩玩而已,没多少人当真。
莫听雪在两年前认识了许青安,在第二次遇见之后,两人常常结伴游湖,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许青安家住江南府,父亲是几年前上任的知府,家人和睦,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许父是草根出身,为官清廉,深受江南百姓爱戴。
相比之下,莫家只是有点小钱,但和许家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许青安和莫听雪能玩在一起,是许父没想到的。
他不妨碍儿子交友,平时更喜欢待在府里处理公务。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某天夜里,莫听雪正在睡觉,屋外却悄无声息落下了一个人,来人穿着一身夜行衣,看不到面容。
他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后潜入了莫家 ,进入了莫听雪的房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小婴儿。
莫听雪翻了个身,背对着黑衣人,后颈的衣服滑落了些许,露出一个浅粉色的梅花印记。
今夜的月光很亮,黑衣人凭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小小的梅花印记,与纸上的婴儿胎记的位置和形状一般无二。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黑衣人收起纸,离开了莫家。
夜色下,他前进的方向,赫然是远离江南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