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火焰》叶落清明

3、劫持

　　耳边响起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肖叶往门口看了看，连忙放下手机，往座椅上一靠，露出病恹恹的神态。
　　很快，婆婆跑进屋子，肖叶往婆婆身后瞄了瞄，什么也没有。
　　“没人，她们没上来。”
　　婆婆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一边看一边说道。
　　肖叶松了口气：
　　“她们走了？”
　　“没。”
　　婆婆放下窗帘，走到肖叶旁边，好笑道：
　　“送她们来的司机丢下她们跑了！”
　　“啊？”
　　肖叶懵了，这两女人胆子可真大。
　　深更半夜，来他这穷乡僻壤，居然还是打车来的。
　　“她们不会要住下吧？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我哪能让她们住，说是让你开车送她们进城。”
　　“婆婆，你逻辑不够严谨啊！我刚刚还演戏，装作为她们占卜耗损严重，你怎么就让我送她们了。”
　　肖叶不乐意，大晚上的，他还睡不睡觉。
　　婆婆生怕被谁看见听见似的，凑近肖叶的耳朵：
　　“我推辞过，她们说给钱！”
　　肖叶一听，来精神了：
　　“给多少？”
　　“1000。”
　　“1000就把我给卖了？”
　　“我也说1000太少，她们就涨到了3000，而且...”
　　婆婆神秘兮兮：
　　“刚刚的信封里，有五千块！”
　　“行，我去。和这两个小富婆搞好关系，说不定小姨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肖叶认命地站起身，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话：
　　“你先下去和她们说，我换身衣服就送她们去。”
　　婆婆心情不错地应了一声：
　　“叶儿，我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不错，长得好看，又有钱...啥时候能有这样的孙媳妇，我就不愁喽。”
　　又提这事。
　　肖叶一个头两个大，充耳不闻，连忙跑到自己房间换衣服去。
　　等他换好衣服下楼去后院取车时，婆婆已经去门口了。
　　他松了口气。
　　刚进后院，一股寒风袭来，冻得肖叶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只见天上无星无月，大雪纷纷扬扬。
　　唉。
　　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肖叶裹紧羽绒服向院内走去，刚走两步，他就停住了。
　　院子里，有一道瘦瘦的人影。
　　“小姨，你怎么跑这来了？”
　　肖叶连忙冲过去，雪晴肩膀上已经堆满了雪花。
　　他心疼地拍打着小姨的衣服，雪花随之抖落。
　　过程中，雪晴一动不动，表情木然。
　　突然，她张了张嘴，吐出一串语句：
　　“丧尽天良的杀人犯，不得好死。”
　　“可怜我侄儿，一出生就没了妈，现在又没了爹，今后可怎么办。”
　　肖叶一愣，望着小姨苍白的脸，眼眶发红。
　　这么多年以来，他只知道小姨辛苦工作，抚养他长大、读书，支撑着整个家。
　　却不知道原来小姨没有忘记父亲的死，一直在暗地调查早已隐入茫茫人海的凶手。
　　直到警方将失踪的小姨送回家，他才完整地了解了事件经过。
　　大概是小姨调查出了什么线索，被凶手攻击，伤到了脑袋，从此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像是丢失了魂魄。
　　他抹去小姨发丝上的雪花，发现小姨头上多了不少白发：
　　“小姨，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将小姨送回屋子，肖叶重新来到后院，坐上驾驶位，整理了一下表情后，将车从后院开出，绕了一圈开到前院门口。
　　日向等的不耐烦，上车时故意用很大的力气关上车门，之后就坐在后座生闷气。
　　茉莉依然很安静，上车前礼貌地冲肖叶点头：
　　“麻烦了。”
　　庭院门口，婆婆趁两人不注意对肖叶挤眉弄眼：
　　肖叶无奈，他还不懂婆婆想说什么吗。
　　无非是孙媳妇的事。
　　透过后视镜看了茉莉一眼，肖叶探出车窗冲婆婆摆摆手：
　　“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接着，肖叶一踩油门冲入浓稠如墨的黑夜里。
　　很快，车子就开上了狭窄破旧的乡间公路。
　　一首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
　　是《一生守候》。
　　淡漠疏离的茉莉往前看了一眼
　　日向惊讶：
　　“茉莉也爱听这首歌。”
　　肖叶没说话。
　　“大师，你平时一单赚多少钱啊？”
　　“有没有遇到很特别的顾客啊，讲来听听呗。”
　　“最近有个明星犯事进去了，听说他背后有整个产业链...”
　　行程中，日向不时找肖叶说话。
　　肖叶始终沉默。
　　日向百无聊奈地摊在座椅上，目光瞥了瞥肖叶：
　　“你和茉莉可真像！”
　　“一样无聊！”
　　车厢里回荡着安静而舒缓的音乐。
　　...
　　仅仅安静了一分钟，日向就倍感煎熬，脑瓜子里嗡嗡地响。
　　一条又一条话题被她否定。
　　这条不行，这条也不行，可能会被无视。
　　奶奶个腿，我就不信了，老娘今天非得让你聊起来！
　　正当日向思绪万千时，车内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
　　肖叶终于开口了：
　　“喂，爸。”
　　日向愣住，茉莉皱眉，向前看去。
　　肖叶继续讲电话：
　　“嗯，出一趟门，送两个朋友去城里。”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好的，拜拜。”
　　日向和茉莉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嘟嘟嘟。
　　随着挂线身响起，茉莉平静地开口：
　　“肖先生，你刚刚是在和你父亲打电话？”
　　肖叶本不想回答，可想起对方随手给自己转两万，还有那个鼓囊的信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刺耳：
　　“是啊，他让我开慢点，注意安全。”
　　茉莉试探性问道：
　　“这样啊，刚刚在你家好像没看到令尊。”
　　“哦，他不在家，好多年没回来了。”
　　茉莉陷入沉默，日向连找话题的心思都没有了，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分外疑惑。
　　肖叶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她们似乎正在思索什么。
　　这两个人怎么了？
　　肖叶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转头看向正前方时，突然睁大双眼。
　　前面有一辆车！横着打在马路中央！
　　猛踩刹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两个女孩因为惯力身体向前倾，又重重摔回座椅靠背。
　　毫无准备的日向被摔的眼冒金星，她往前一看，破口大骂：
　　“哪个傻缺这么缺德！”
　　刚骂完，她突然一愣：
　　“好像是付强的车。”
　　肖叶皱眉：
　　“付强？”
　　日向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
　　“就是送我们去你那的司机。”
　　几人下车看了看，付强的车里漆黑一片。
　　“看样子是去那边了。”
　　茉莉看着地面上的雪痕，指了指马路左侧。
　　那是一片空地，远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肖叶皱着眉看了看地面，这好像是拖痕？
　　而且，从脚印来看，似乎不止是一个人。
　　“他来到这里后发现了什么，沿着痕迹找了过去？”
　　日向惊讶地看向马路左侧，茉莉一边摇头一边沿着痕迹向前走：
　　“应该不是，要真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应该第一时间报警，而不是在这种荒郊野外，一个人乱跑简直是送死行为。”
　　日向跟在茉莉身后走：
　　“谁知道呢，万一他是个傻缺，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走了两步，日向回头：
　　“大师，你怎么不过来啊？”
　　肖叶愣住。
　　这两个女人刚刚还在说，在这种荒郊野外乱跑是送死行为，结果自己就往黑布隆冬的地方跑！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额，我就不去了吧。”
　　日向笑了：“怎么？你害怕了？”
　　“别怕啊，大师，我保护你！”
　　肖叶冷着一张脸。
　　这种时候，还用激将法？
　　他又不是傻子，面子和生命安全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前天才发生绑架案，凶手到现在都没找到，他也没有同伙都很难说，我不过去，建议你们也不要到处瞎跑。”
　　“有什么事，咱们报警。”
　　几乎融入黑暗的茉莉回过头看向日向：
　　“我一个人去。”
　　日向瞥了瞥嘴，像泄了气的皮球：
　　“那好吧。”
　　说完后，茉莉继续往黑暗中走去，日向回头：
　　“咱们上车里吧，万一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跑。”
　　肖叶一边开车门一边担忧地看了一眼没入黑暗的茉莉：
　　“她呢？”
　　两人在黑暗中坐好，日向没所谓地说道：
　　“她啊，别担心她，要真有什么事，你应该担心的是绑架犯。”
　　肖叶沉默，神色凝重。
　　不对劲，这两个女人太不对劲了。
　　......
　　茉莉打着手机电筒，沿着拖痕向前走。
　　过了一会，终于走出空旷的野地，视线里出现了一些东西。
　　这里是...水库？
　　水库边上，还生长着一片枯黄的植物，虽然被雪覆盖着，茉莉还是认出了它们：芦苇。
　　茉莉心中一凝，顿时警惕起来。
　　视线，逐渐水库一角。
　　那里有一座独栋小房子，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破旧，安静。
　　屋顶处，一支红色的小国旗正在随着大风和雪花飘摇。
　　拖痕，延伸进小房子入口。
　　茉莉顿了顿，缓缓向小房子走去。
　　来到门前，茉莉深呼一口气。
　　砰！
　　猛的一脚，原本就没有上锁的小木门顿时被大大踹开。
　　手电灯光随之照进小屋子。
　　烂木块、粗麻绳、蛇皮袋...
　　茉莉突然睁大双眼：
　　“是你！”
　　只见小屋角落，站着一个黄头发男人，他表情木木的，呆呆看着茉莉，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黑暗中站了多久。
　　“付强。”
　　就在这时，付强不知为何，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他突然弓起身子，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流着涎水冲向茉莉。
　　......
　　昏暗的车厢，被沉默覆盖。
　　坐在驾驶座的肖叶心烦意乱，透过后视镜，他看到日向正津津有味地刷手机。
　　迟疑着，肖叶还是选择张嘴：
　　“额，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日向抬起头，笑吟吟地看了一会肖叶，不久后她又低下头玩手机。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人类模仿野兽的嘶吼。
　　肖叶顿时警惕地看向车外，随即露出愕然的神色。
　　只见身材纤细的茉莉，正拖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从雪地中走来。
　　蛇皮袋里不是发出嘶吼，一个人形活物在里面剧烈挣扎着。
　　见肖叶震惊地看着自己，茉莉皱了皱眉，抡起群头对着蛇皮袋来了几拳。
　　蛇皮袋瞬间安静，茉莉拖着袋子走到车后方，打开后备箱。
　　肖叶感觉车身猛地震了一下。
　　车门打开，茉莉坐了进来。
　　他的脸变得无比冰冷，太阳穴突突的跳：
　　“请你们下车。”
　　忍不住往后面看了看：
　　“把那家伙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