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火焰》叶落清明

2、占卜

　　昏暗的走廊，两边挂着幽暗的红色灯笼。
　　肖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视线太暗了。
　　前面提着灯笼的女人走路像猫一样，轻飘飘的，寂静的宅子里，仿佛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喂，还没到吗！”
　　肖肖在后面嚷嚷。
　　女人却并不回答。
　　肖肖眉头一皱，冲上去扯住了女人的手臂。
　　女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直愣愣地看着她。
　　一句话也不说。
　　那呆板的双眼看得人心里发慌。
　　“喂。”
　　肖肖伸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女人也没什么反应，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半响，肖肖沉默地回头一步。
　　女人转身，隐入拐角。
　　灯笼散发出红彤彤的光晕，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阴森。
　　可肖肖却并不害怕，眼底反而有一丝兴奋，她凑近叶子，压低声音：
　　“还挺有意思，说不定这次是真的。”
　　中式老宅二楼。
　　穿着老式旗袍，满脸褶皱的老人放下窗帘一角，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看向房间里另外一个人：
　　“她们来了。”
　　红木桌前，一个年轻男人正手忙脚乱地点蜡烛：
　　“小姨应该没问题吧？”
　　老人快步走到红木桌旁，帮助男人整理桌上的物品：
　　“没问题的，我教过雪情，尽量少说话，就直愣愣地盯着她们，总之怎么渗人怎么来，神神叨叨地吓唬她们...”
　　八卦镜、桃木剑、木鱼、水晶球、塔罗牌、动物头骨、奇怪的草人...
　　各类宗教物品摆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年轻男人摆弄着塔罗牌：
　　“最好带着她们在下面多晃悠几圈，上次的效果就挺不错的...”
　　门外响起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闭上嘴。
　　年轻男人颓然地坐在红木桌正前方，表情变得无比阴郁。
　　婆婆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形同雕塑。
　　摇曳的烛火下，搭配着桌子上稀奇古怪的宗教饰品，一老一少倒真的笼罩了一层神秘氛围，阴郁的年轻人顿时多了些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时，房门被推开。
　　先是提着灯笼的女人走进房间，接着就是两个年轻女孩。
　　肖肖转着脑袋四处打量，叶子的动作幅度小一点。
　　两人视线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红木桌上，她们终于看到了这个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老式中山服，面色苍白，头发杂乱，神色忧郁，有气无力，看起来十分脆弱。
　　肖肖露出震撼的神情，举止变得小心翼翼。
　　叶子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认真。
　　中年女人恭敬地冲男人点点头后，退出房间，走时还带上了房门。
　　肖肖激动又拘谨地来到红木桌前，端正地坐好，眼睛却总忍不住瞥向男人，相比起来，叶子显得悄无声息。
　　“你们......”
　　年轻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有点病态，但并不难听。
　　开口了。
　　肖肖顿时屏住呼吸。
　　“为什么要给我假名字？”
　　惊讶，雀跃。
　　肖肖的端庄立刻消失无踪：
　　“大师，你怎么知道我给你的是假名字！算出来的吗？”
　　年轻男人嘴角勾起笑容。
　　肖肖、叶子。
　　不是很明显的假名字吗？
　　自己名字，被分给了这两个人。
　　肖叶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这傻帽真好糊弄。
　　咳嗽一声：
　　“当然...”
　　正准备编故事的肖叶突然感到不妙，他视线往旁边移了移。
　　是那个没说过话的漂亮女孩，长得像小龙女的那个。
　　她正盯着自己。
　　带着审视的目光。
　　刹那间，肖叶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就连傻帽女孩的笑容他也觉得不对劲。
　　总感觉这傻帽的笑里另含深意。
　　“当然...不是。”
　　肖叶轻飘飘移回目光，继续用虚弱病态的声音说道。
　　他凝视傻帽的双眼，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阴森，凌厉：
　　“你们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傻帽顿时吞了口唾沫，目光有些游移，吞吞吐吐：
　　“额，网上，网上看到的，有一个人说，是你的同学...”
　　肖叶微微皱眉，目光依然没有变化。
　　沉默、寂静。
　　终于，一只洁白的手在桌子上点了点，打破僵局。
　　小龙女眼神中带有歉意：
　　“她这个人喜欢恶作剧，你别当真。”
　　肖叶的目光飘向小龙女，之后落在桌子上，她手边有一个鼓囊的信封。
　　看起来数额不少！肖叶的神色顿时变得温和：
　　“呵呵，没事，年轻人嘛。”
　　给旁边使了个眼色，婆婆立刻不动声色地将信封收走。
　　小龙女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望着肖叶，脸上带着尊敬：
　　“我叫茉莉。”
　　瞥了“肖肖”一眼：
　　“她是日向。”
　　收下钱后，肖叶重新恢复之前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们找我，是想算什么？”
　　茉莉冲日向微微点头，往后靠在座位上，整个人没入阴影中。
　　日向这才回过神来，神色不再像之前那么活泼：
　　“我们，想算一个人的下落，就是前两天失踪的女医生，南奵。”
　　肖叶了然地点头：
　　“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黑暗中，茉莉微微皱眉，并未言语，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日向神色低落：
　　“我们几个是在论坛上认识的，算是朋友吧。”
　　“前段时间，南奵跟我们说有人跟踪她，后来，她就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
　　茉莉将照片放到桌子上，是她们两个和南奵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家餐厅。
　　日向笑得很开心，茉莉和南奵南奵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容，只不过南奵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两万块。”
　　看了一眼后，肖叶冷漠地报价。
　　茉莉没什么表情地点头：
　　“可以。”
　　肖叶眯了眯眼睛：
　　“这是算一次的价格，如果想要更详细的信息需要加钱，找到人了也得补钱，”
　　茉莉依然没什么表情：
　　“可以。”
　　肖叶愣了一会，往婆婆那边看了一眼：
　　“开始吧。”
　　婆婆点点头，她伸出枯瘦的手，有模有样地点燃红木桌上的香炉。
　　一缕如同丝绸的香雾从香炉中飘出，在众人面前旋转，扩散。
　　日向皱了皱眉，茉莉警惕地避开烟雾，让自己更加融入黑暗。
　　这时，她们看到面前的男人如痴如醉地用鼻子“牛饮”烟雾，两人对视一眼后，神色放松了许多。
　　不久，肖叶露出醉态，摇摇晃晃地清洗塔罗牌。
　　啪嗒。
　　掉出了一张牌。
　　啪嗒。
　　又掉出一张牌。
　　......
　　一共掉出五张牌后，肖叶突然一阵咳嗽，虚弱地瘫倒在座椅上。
　　日向看着肖叶夸张的动作，视线忍不住飘向茉莉。
　　这是在干什么？
　　有点假吧？
　　她的眼神中透出这样的信息。
　　但茉莉没有回应她。
　　日向重新看向肖叶，忍不住走神。
　　砰！
　　这时，肖叶喘了口粗气，右手猛地拍桌子，手掌覆盖在第一张掉出来的塔罗牌上。
　　日向回神，不解地看着桌子上的手。
　　“这一张牌，是圣杯五。”
　　说着，肖叶翻开第一张牌。
　　“真的是圣杯五！”
　　日向惊呼。
　　肖叶勾了勾嘴角。
　　日向激动，身体前倾：
　　“大师，圣杯五是什么意思？”
　　肖叶神色认真地抚摩着塔罗牌，之后有些迟疑：
　　“这张牌代表...她似乎就在你们附近，甚至曾经与她擦肩而过，但是你们却没有发现...”
　　“我觉得，她应该还在汉城的某个角落。”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茉莉微微惊讶，坐直了身子，面容出现在烛火的微光中：
　　“你说的没错，绑架案发生之后，离开汉城的各大通道都已经被秘密把控，他走不了。”
　　肖叶挑了挑眉，手放到第二张塔罗牌上。
　　“擦肩而过？”
　　日向神色凝重地喃喃自语。
　　“第二张牌是...宝剑六。”
　　肖叶一边说一边翻开塔罗牌：
　　“我看到了...水...”
　　茉莉皱眉：
　　“水？她在江边？”
　　肖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也许是河，也许是湖，我不确定。”
　　第三张塔罗牌被翻开：
　　“权杖十...我看到了，芦苇，干枯的芦苇...”
　　第四张、第五张牌也依次被翻开。
　　“星币三...我看到了一个小房子，昏暗、破旧，周围只有这一栋房子...”
　　“权杖二...房子上还插着一个小旗子。”
　　两个女孩陷入沉思。
　　“水边...芦苇...房子...小旗子...”
　　日向入神地说道。
　　“肖先生，咱们加个微信吧，费用我转给你，之后如果还有合作机会，我再和你联系。”
　　肖叶点点头，掏出手机让对方扫描。
　　点击通过好友验证没多久，就收到了转账。
　　“客气了。”
　　肖叶目不斜视，一边说一边在桌子底下点击收款。
　　紧接着他咳嗽了几声，一副身体虚弱的样子。
　　婆婆会意，连忙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开口：
　　“我家少爷要休息了，我送你们下楼吧。”
　　茉莉点点头，日向好奇地看了肖叶一眼。
　　两人在婆婆的带领下离开房间，肖叶一边捂嘴嘴咳嗽一边注视着三人背影。
　　等到下楼声响起后，他才停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拿出手机，肖叶看了看余额，忍不住有些雀跃。
　　接着，他点开茉莉的微信。
　　微信名是“不知归处”，头像似乎是她本人的旅游照，背景是一座雪山。
　　朋友圈里是四处旅游的照片，偶尔发一大段不知所云的文字。
　　“你也并不是想谈恋爱，你只是想要有人陪你，想有人和你聊天，想有个出口能分享生活，开心的时候有人陪你笑，孤独的时候有个拥抱。”
　　“你不想抚平对方的负面情绪，不想忙的时候被打扰，也不想在对方长篇大论时悉心听，所以你一有问题就逃避，一有问题就分手，你不会学着维系亲密关系，不试着去解决问题而是去解决人，然后你说：我缺爱啊，我好像不会爱人。”
　　肖叶看得莫名其妙：
　　“这是从网易云里抄下来的？”
　　随便滑动了几下，肖叶失去兴趣，关掉了茉莉的朋友圈。
　　不过从少数几张照片的背景里，大概能看出这个女人喜欢旅游，而且很有钱。
　　是条肥羊。
　　肖叶思索着，准备在聊天框里发出第一句问候。
　　于此同时，茉莉和日向在婆婆的带领下已经走出了庭院。
　　她们望着空荡荡的院门，满脸迷茫。
　　“人呢？”
　　日向雪看着雪地上残留的车轮印子，咬牙切齿：
　　“妈的，付强丢下我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