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献世 ...
-
几个男生嘴巴微张，面面相觑。
周健笑，“我们这开玩笑呢。”
说她不好看，说她土气，说她家境不好，这些云粹都能忍，但这件事涉及人品，触碰到她的底线，她没有像以往那样沉默，冷着脸说：“我觉得不好笑。你们这是在造谣！”
“得得得。我们错啦。向你道歉。”
周健坐正些，语调却依旧懒散得像滩烂泥，毫无诚意。
云粹没吭声。
同桌说：“周健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我真服了……”周健瞥见云粹面色铁青，眼角似乎有泪，下垂的手攥紧成拳，他颇为无语地扶额，“不是吧。你这就要哭阿？”
同桌转头。
云粹唇线绷直，后槽牙咬紧，贴在裤缝的手狠狠掐住大腿，在心里默念——
站理的是我，不要通过这种方式逼对方道歉！眼泪绝对不可以掉出来！否则会被看扁的！云粹你要争气啊！
眼泪听到云粹的心声，顺着眼眶流回心里，没有掉下来。
她鼻翼微缩，轻轻吸气，“只有被开玩笑的人觉得有趣那才叫玩笑。你们要给我道歉！”
同桌帮着壮声势，“对！态度诚恳点！”
几个男生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推出挑起这个话题的周健。
有个方才没怎么搭话的男生倒戈，催促道：“赶紧向人家道歉。”
周健站起身，两手插兜，弓下身子，“对……不……起……”他上半身保持弯腰的姿势，头微偏，往上瞧，“这样行吧？够不够诚恳。”
“学姐摔倒和我没关系，她受伤我也很难过。学长和贝嘉妮的哥哥是室友，我们初中就认识，那天才会好心帮我请假。事情就是这样。我希望之后不要再听到其他乱七八糟的传言。”
周健直起身，轻‘嗯’一声。
从始至终云粹都不愿意说出‘原谅你’和‘没关系’这两句话，认真解释完这件事和两人的关系，便甩手离开。
同桌追出来，云粹道谢，说她想一个人待一会。
同桌回班，“周健你嘴巴怎么这么大啊。不说话会死。”
周健怒，“老子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啊！”
其他男生劝：“好了好了。别说啦。都退一步吧。”
……
云粹走得快，再听不清后面的争执吵闹。
天台门锁着，通往天台的半层楼没人上来，特别安静。
云粹坐在台阶上，双手抱住弯曲的腿，低头把脸埋进膝盖。
该说的，能说的，她都解释了。
还能怎么办呢？
云粹掏出手机，和季晫恒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前天。
他说学姐去医院拍片了，没有骨折。但脚踝扭伤，不好走路，没法去学校辅导了。学姐有问过云粹的情况，季晫恒告诉她，云粹没事，学姐安心不少。
学姐人美心善，她怎么可能泼油让她摔倒。
哪怕是季晫恒真的喜欢学姐，云粹都不会这样做。
暗恋初始，她就明白自己的定位，想表白只是要给青春一个交代，而非真要个什么结果。
季晫恒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也会开心的。真的。
她不会嫉妒被他喜欢的人，更不会去害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想她呢？
难道她在同学眼中这么不堪吗？
心中泛酸，无力感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云粹能做的只有抱紧自己，自己给自己安慰。
—
高二分科后，火|箭班洗过一次牌。有个初中同学升到火|箭班，那个女生在初中有点大喇叭，云粹和她没什么交集，现在同班快一年，两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晚自习，女生来找云粹借化学笔记。
云粹说：“我在用。没法借。不好意思阿。”
女生：“那你用完借我行吗？我听同学说老师的那两个PPT你都总结完了，借我抄一下吧。”
云粹指着身边的空座位，“我同桌也找我借了。”
女生垂头丧气，“哦。好吧。”
云粹拿出U盘，“我有拷老师的PPT。这个借你吧。”
女生没收，“直接抄你总结的快嘛。”虽声若细蚊，云粹还是听到了，眉头微蹙，女生赔笑，“我不着急。过几天再说吧。我回座位去自习啦。”
云粹收回U盘。
同桌打水回座位，听到零星几句对话，小声嘟囔：“真是的。怎么不自己总结。就爱吃别人吐的。”同桌借走云粹的U盘，放进笔盒，“云粹，下次她再来，你直接拒绝她就好啦。”
云粹笑，“都是同学。算了。她应该懂吧。”
两节晚自习对云粹来说时间充足，她会预留出半小时去走廊背书或琢磨难题。
班级人多，总静不下心。
这半个小时是每天她留给自己的时间。
她拖着椅子，坐在走廊尽头。面朝操场，脚尖抵着瓷砖线，把本子放在腿上，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学委……”贺逸飞拖椅子坐到她身边。
云粹边解题边回：“怎么了？”
贺逸飞翻开练习册，“你有没有空？能不能给我讲一下这章？我们化学老师说这个题型对我们很难，实在不会跳过就行。但我还是想搞懂。”
云粹瞧了眼，“这个呀。我一会把我们老师的PPT发给你。笔记也借你。你先对着我的笔记去做题，有不懂的圈出来，周五晚自习我再教你吧。”
云粹在写化学提高题，笔记就垫在下面。
她直接抽出来，“拿去吧。”
贺逸飞摊开手掌，接圣旨般接住，“学委仗义！小人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一定万死不辞！”
云粹笑，“少来啦。拿去好好学就算不辜负我一番心意。”
贺逸飞翻笔记，“你的笔记好清楚。我可以复印吗？”
“行吧……”
“就我用。不给别人。我不会拿别人的东西去借花献佛。放心。”
“嗯。”
**
周四午休，贺逸飞来找云粹。
他没踏进班级，只是在前门晃了晃本子。
云粹心领神会地起身，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门。
两人走进空置的备用教室。
贺逸飞拿出一排旺仔牛奶，“谢谢你借我笔记。我复印完了。笔记还你。”
“客气啦。那个题型你会吗？”
“前面的小空我会，后面还是不太懂。我自己慢慢琢磨吧。实在不会再来问你。”
“周末你在Q上问我也行。”
“好。”
“我回班咯。”
“等、等一下。”贺逸飞手指那排旺仔牛奶，“你分一盒给康琪儿吧。”
“嗐。我全给她吧。”
“不、不用。别说是我给的。就当你买的，然后分她一盒。”
“行吧。贺逸飞，你长脑子了。”云粹抬手，摸自家宠物狗似地摸他脑袋。他的情商真是进步惊人，直接送东西给康琪儿，她不仅不会收，还会怀疑他的动机，以云粹的名头送，心意既送到了，又不会惹来别人的非议。
“那是。”贺逸飞挺起胸膛，没两秒，他皱眉，扭身躲开她的手，两手叉腰，“学委，你这是夸人的话吗！”
云粹笑，“真长脑子了。”
贺逸飞翻白眼，“你在这傻笑吧。我要回班写题了。拜~”
云粹没回班，站在走廊的柜子前，把旺仔牛奶拆开，拿出一盒，拧开水笔写留言。
她不想占取这份心意，准备每天往康琪儿柜里塞一盒。
旁边忽然多了个人。
云粹惊着，“不声不响的，你吓死我了。”
是前两天找她借化学笔记的女生。
“你答应你同桌用完借我的，却先借给贺逸飞。明明是我先借的。云粹，你好不讲信用呀。”
女生噘嘴，用玩笑的态度、娇嗔的语气说着责怪她的话。
云粹不喜欢这种阴阳怪气，“我没答应借你。”
女生挽着她手臂晃，“要不你也借我复印吧？很快的，我现在去，二十分钟……不，十分钟就复印完，拿上来还你。”
“不借。不好意思阿。那个PPT我发到班级群了，你可以去下载，自己总结。”
对方在装不懂，她只好把话说清楚。
周遭空气仿佛凝固了。
但云粹不后悔。
女生抽回手，“他们说有种女生在男生面前温温柔柔，特别好说话，对其他女生就各种不行。没想到你就是这种女生。”
云粹哼笑，“我和其他女生关系很好。”
女生两手环胸，“和别人关系好，你中午还一个人吃饭？”
“我乐意。”
“是没人愿意和你吧？”
“你……”
“难道不是吗？初中的时候，你和康琪儿关系好，后来喜欢季晫恒，马上抛弃她，去找贝嘉妮她们玩。现在也是，贝嘉妮请假不在，你才找夏洁。听说贝嘉妮回嘉禾了，你是不是以为她要回学校，又抛弃夏洁。结果贝嘉妮没回学校，你只能一个人。”
“他们国际班的，互相都认识。你就因为这样才讨好贺逸飞的吧？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季晫恒。谁和季晫恒有关系，你就往谁身边凑。”
或许是前几天有过一次回嘴经验，听到这种话，云粹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冷静下来，“因为你是这种人，才会有这种想法吧。”
储物柜门砰地一声关上，她继续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借给贺逸飞，不借给你。”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献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