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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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强伸手指着地上的蚂蚁，那只蚂蚁已经放弃了对其他路线的尝试，它返回之后，爬到了大理石的平面上，在平面漫无目的地爬行，不知道在找什么！
“没什么好笑的，面对未知，我们都是蚂蚁。”汪淼想起了自己昨天冲洗的照片，“那些玩游戏的科学家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史强反问：“你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先回答我的问题。”
“没听说，你看到了什么？”
汪淼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昨天冲洗的照片，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一个……倒计时，364天左右。”
史强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摆摆：“现在？”
“从杨冬死后就开始了，闭上眼也能看到。”
“看医生了吗？”
“看了。”
史强笑呵呵：“怎么说？他们肯定查不出什么。”
“他们说是飞蚊症。”
“你信了？”
“不信。”
“我也不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得好好查查是谁在背后捣鬼！我这边查到杨冬有一个男朋友叫丁仪，你要不去探探口风？”
汪淼看着他：“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你们知识分子都很奇怪，一见警察个个都戒备得很，根本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去他也未必会告诉我有用的信息。”
*
两人开车来到丁仪家。丁仪早年发现了宏原子，在物理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科学家，除了在中科院物理研究所做研究外，他还在Q大担任客座教授。
敲开了丁仪家的大门，他还是第一次来丁仪家。开门的人长发及肩，很有艺术范，下巴胡子拉碴的，眼神呆滞，似乎很久没有出门了，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屋子里没有开灯，外边窗户又种着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基本上把外面的光线也阻挡了，非常幽暗。
他走到玄关，被脚下的一只躺着的黑猫绊了一下，黑猫发出了尖锐的叫声！走在前面的丁仪打开了灯：“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
汪淼看着满地的书和酒瓶子，沙发上的靠枕也丢在地上。“你要搬家？”
“哦，不是，昨天找资料，忘记收拾了。”他弯下腰一本一本捡起来，汪淼帮他把酒瓶子收好，装进麻袋里。
“人已经走了，节哀顺变吧。”汪淼拍拍他肩膀。
“我没事，她离开了，或许是一种解脱。”丁仪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汪淼。
汪淼有些不解：“怎么说？”
“你不是搞前沿物理的吧？”
“我是应用物理方面的。”
“那你很幸运。现在前沿物理似乎已经到达顶点了，很难再有新的突破，我的研究也碰到那条看不见的线了。”他看汪淼没有喝，“不喜欢葡萄酒？”
“不是，我不喝酒。”
丁仪露出了微笑：“以前我也不喝，后来在酒桌上的应酬多了，就开始喝了。”
“你现在停下研究了？”
“嗯，停了一周左右，从研究停止之后，我就再也没出过门。”
“杨冬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发生了奇怪的事？”
“没有，我们打算结婚，后来去看房子的时候，她盯着新房子里的鱼缸出神，她说我们都是水缸里的金鱼，金鱼中有一群科学家在努力地寻找世界的真相和规律，然而它们游遍水缸，得出一个结论，世界是圆的……它们不知道有大海，不知道大海上面有陆地，有空气，更不知道地球之外还有宇宙，还有星辰大海……”
这个三十五岁的汉子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瘫坐在地上，背靠沙发，抱起膝盖在埋头痛苦，一半是因为杨冬，一半是因为自己的研究。
昏暗的客厅，到处躺着横七竖八的酒瓶，像一具具死尸一样，嚎啕的哭声，以及落在窗台上斑驳的树影，在视野正中央横着一个催命符一样的倒计时！汪淼觉得这个屋子像一间密室一样，让他窒息。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逃离丁仪的家。
*
“怎么了？见着鬼了？”门外等着他的史强喊道。
汪淼精神有些恍惚，他没有听到某人的声音，径直跑去车门，伸手拉了几下，没有拉开车门。
“喂——是我的车吗？看清楚再上！”
上了车，汪淼脸色苍白，脑子有点沉重，仰头靠在座位上，双眼紧闭。
史强伸手摸摸汪淼的额头，没发烧，随后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汪淼喝了水，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咋了？说说呗！进去老半天，出来跟撞邪了一样，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是假的。”
“证据呢？你可别告诉我，是你直觉的！”
汪淼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是直觉。”
“直觉先放一放，先跟我说说，丁仪跟你说了什么？一出来人跟傻了一样。”
汪淼把杨冬对着金鱼缸说的那些话转告给史强。
史强嗤之以鼻：“这有什么可怕的？金鱼没有上岸，但咱们人类已经进入太空了。金鱼那玩意儿跟咱们人类没法比。”
汪淼摇摇头：“人类可能只是走出了地球这个金鱼缸。如果这个金鱼缸再大一点，大到整个银河系，你觉得我们跟金鱼相比，不是一样的无知可笑吗？”
史强按在他肩膀上：“不要想太多，建一个银河系一样大金鱼缸来养殖人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建造这个金鱼缸的人又能得到上面好处？”
“我想去看看叶文洁。”
*
海甸区，建设北路，叶文洁家。
叶文洁在家里做饭，家里还有三个领居家的孩子过来玩，吵吵闹闹的。
“叶老师。”汪淼来到之后，叶文洁就让孩子们去别处玩，空出客厅。
“小汪，”叶文洁看着汪淼，这个学生她映象深刻，跟她的身世很像，只是汪淼的父母是在他五岁的时候自杀的，“坐吧。”
汪淼恭敬地点头，将手中的一袋苹果递给叶文洁，叶文洁接过来，顺手放在了桌面上：“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杨冬自杀前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反常的话。”
“大概跟遗书上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她会这么执著。”
“叶老师，那您怎么看？这个世界。”
叶文洁慢慢往窗口看了一眼，夕阳已经垂垂老矣，像她此时的眼神一样，她也跟此时的夕阳一样即将走向死亡。“未知生，焉知死？世界是不是真的，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不是真的，人也是要生活的。”
汪淼有些无法理解。
“去试试杨冬玩的游戏吧，可能你会在里面找到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老了，未来是你们的。”
从叶文洁家里出来，汪淼更加迷惑了，似乎杨冬的死亡对于叶文洁来说，不过像秋天叶子脱离枝头一样平常自然。
“探听到什么？”
“她叫我去试试杨冬玩的游戏。”
“所有科学家自杀失踪都跟《三体》的游戏有关，这个游戏是我们绕不过去拦路虎，必须得登录进去看看。不过，汪淼，你先别着急登录游戏，我再去多收集一些关于游戏的攻略你再进去玩。”
汪淼翻了个白眼：“但凡有攻略，就不会死了这么多的科学家。”
“要不然等明天参加完科学边界的集会你再进游戏里看看？多一点准备，多一分胜算嘛！说不定科学边界那帮人开发了这款游戏也说不定。”
“要是他们开发的，你们怎么会查不到服务器？”
史强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烟没点着叼在嘴上：“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根据IP地址反向查询，定位了服务器的位置，在天上。”
汪淼诧异地抬头看天，此时天空已经渐渐昏暗，黄昏的太阳正慢慢跌落地平线，暗黄的光线从最后一片云层中射出，在地球大气的散射作用和折射作用下，形成了五彩的晚霞。一朵挨着一朵，一片贴着一片，像极了一个孩子无意打翻的颜料板，所有的色彩都融汇在一起。
渐渐的，那片五彩的云霞被乌云取代。归巢的鸟雀从天边飞过来，飞往北海公园的栖息地。人类建成的高楼大厦只剩下淡淡的一圈轮廓，由浅变深，最后融入夜色中，变成了一片漆黑。
汪淼的视线看得很远，仿佛要穿越对流层和地球大气，直接看到天外的空间。他想天空不可能漂浮着这么大的服务器：“在太空？”
“不！就在我们的头顶上，大约平流层的高度，但是我们动用了卫星和雷达都没有探测到任何的大型机器在平流层。”对流层的大气扰动剧烈，风雨雷电都是在这个层面形成，因此这个大气层不能放置任何东西。平流层的气流相对稳定，飞机和一些低空探测器也都放在这个圈层。再往外就是高层大气了，这一圈大气稀薄，宇宙射线强烈，也不适合放置人造物。
汪淼作为一个研究应用物理的学者，已经无法理解这种情况，这种服务器没有任何的科学理论支撑，所有的一切正在突破他的想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