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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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河岸的小屋里拉起了通讯设备，古早年间的手摇电话对于万物生来说过于落后，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极为新奇。
“哇……那个就是电话吗？”
“这个是可以听到一百米之外的人的声音吗？”
“唔姆，好厉害的样子啊！”
“可是这个超级贵的吧？不是只有贵族老爷们才有吗？物生先生怎么买回来了呀。”
“笨蛋！那些贵族老爷都没有物生大人厉害，物生大人当然要有最好的东西啦！”
“物生大人真厉害……”
“嘘，小点声，我都听不到物生先生在说什么。”
“看起来表情好严肃啊，是不是那边的人冒犯到物生大人了啊。”
“真的有人敢忤逆物生大人吗？”
“我也不知道……”
鹤子和一众女人们看着这边团团围在拐角处的孩子们，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她们手里的针线活没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孩子们的问题，偶尔出声提醒让她们不要太过吵闹。
走廊里，不远处的墙边柜子上摆了一个崭新的手摇电话，漆色饱满格外好看。
男人身着一身浅灰色的男士和服，站在柜前手里握着听筒，烟雾从嘴里吐出慢慢飞散，另一只手里摆弄着那支被保养得成色极好的瓷质烟斗。
“我说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出售武器，谁给的钱多我就卖给谁，其他一律都不在我管的范围之内。”
“够了，山田君，不要露出这样卑劣的姿态，与其在我这里多费口舌，不如好好充盈一下你那只有水的大脑，你猜如果清水君知道你在他背后私下联系我说这些，你的尸体明天会出现在哪？”
“呵，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
挂断了电话，万物生深深地吸了口烟，低垂发丝投下的阴影遮挡了面上的薄怒，他尽力地调节自己被挑衅冒犯的不虞，吐出的烟幕朦朦胧胧遮挡住了脸庞。
【烦死了，和这些人打交道。】
即使如此想着，万物生又清楚地明白自己此刻确实得忍受这些。
不是因为他不够强，而是因为他还未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若是此刻他站在高处，这些曾经根本入不了眼的小喽啰根本不敢在自己面前蹦跶。
万物生不可否认地想念以前了，那个自己花了几乎半辈子打拼的基地，还有那些用得极为称手的属下们。
【哪怕跟来一两个也好啊……怎么那天一整个小队就我一个人过来了。】
收拾好情绪，万物生又接通了另外一个号码，转接的忙声过后，那边传来了一道稍显苍老的声音。
【万君，这几日过得还好吗？】
“啊，挺好的，除了有杂碎叽叽喳喳以外，你说我这是托谁的福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能是老夫手下的那帮兔崽子嘴巴不严走漏了风声吧？实在是抱歉，我回头会去教训他们的。】
“哼……是吗？”万物生不置可否地应着，即使两边都对真实的情况心照不宣，他依旧没法发作，就因为对面那个老家伙算得上是关东地区八大□□中实力前三——“竹下极东会”的老大。
“所以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啊——那边啊，比想象中难缠了点，你要知道那毕竟是贵族里的大族……不过处理好了，毕竟就算是贵族，也不是一块没有缝隙的铁板啊，万君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哦。】
电话那头的老人显然非常懂得说话的艺术，几句话之间既体现了自己组织的能力，又体现了自己与万物生之间的交易确实让他用了精力去处理。
典型的想卖人情。
万物生显然不是很吃这套，这么多年来想借着这种方式卖他人情的不在少数，但可不见得有谁占到了半点便宜。
“嗯，那挺好，另外一件事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万君这急性子，真是对老夫的胃口。】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被拐弯无视目的的尴尬，反而是老狐狸般地夸赞了起来。
【另外一件事也有消息了，如果不是你要查这事，老夫还不知道这个万世极乐教在贵族之间颇有威名呢。这一个个都遮遮掩掩的，调查起来可是废了老夫一番力气呢。】
老人的声音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
【不过谁让要这消息的是万君你呢，另外的报酬老夫就不要了。】
话是这么说，但万物生可不认为这家伙会有那么好心，要知道世界上看似占便宜的事情，在未来都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没必要，一码事归一码事，该如何算就如何算。”
【哎，所以说老夫最讨厌和你们这种聪明人说话啊……】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也不知其中带了几分真实的情感。
【那万君将下一批货五折卖我吧？】
“八折，不能再多。”就算知道这是报酬，万物生也没有打算当冤大头的念头。
【……】对面好像被噎住了。
【万君，年轻人不要如此一毛不拔。】
“啊，我也不年轻了。”男人显然不吃这套。
【六折？六折怎么样？】
“八五折。”
【……】
【行行行，八折，真的是服了，万君你这么铁公鸡可不太好。】
“啊，我觉得挺好了。”万物生好心情地吸了一口烟，“谢谢惠顾。”
【……万世极乐教在和歌山那边，传闻夜晚提灯前往便会有人引路。】
【不过说是教主更喜欢招待女子，所以万君你要是去记得带个漂亮的姬妾，要是身边没有老夫可以帮你安排。】
“……”万物生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多管闲事，“不用，有这闲心担心我还不如多给我点钱。”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万君你说什么呢，哈哈哈哈哈老夫听不太懂呢，哎，老了耳朵总是不太好，老夫就先挂了哈。】
随即就像是被人撵着屁股了一样，还不等万物生回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万物生沉默着挂了电话，心情并不算太好。
倒不如说，那边的老人语气越是不着调，他就越是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一个人的强大是远远不够的，否则这一次他就不会为了处理之前匆匆杀掉那个纵火之人的善后，与“竹下极东会”私底下有交易。
这种事情但凡开了头，麻烦事就会一个接一个。
万物生现在只觉得像是回到十年前，除了空有一身能力以外，其他一无所有。
“干嘛沉着脸。”倚靠在门旁的妓夫太郎似乎刚睡醒不久，自从那日解决了鬼杀队的麻烦事后，他便又开始陷入沉睡，不过这几日倒是有了些好转，起码每日都能醒着两三个小时。
“那群家伙被你吓到了。”恶鬼指的是拐角处原本探头探脑的小孩们，虽然她们都不懂万物生在聊些什么，但却因为男人许久未见的难看脸色吓得缩了回去。
万物生深吸一口气，把不悦的心绪收拾干净，也抚平了皱着的眉头：“醒了？头发翘起来了。”
说着男人的手自然地落在恶鬼的头顶之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妓夫太郎只觉得他停留的时间过分漫长，内心那种莫名的烦躁又一次翻腾起来，像是一处怎么都挠不到的瘙痒，只让他浑身难受。
“好了没有？！”妓夫太郎皱着眉头一把拍开万物生的手。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在走廊里清晰得过分刺耳，连原本动手的恶鬼都愣住了神。
他没想到眼前的家伙会不躲开。
妓夫太郎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他动作太慢。
但似乎总有人能提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头顶传来男人有些低哑的嗓音：“对不起。”
妓夫太郎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这一句道歉让心口处的瘙痒变成了愤怒，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生气，但就是觉得这家伙不该说这句话。
“……收回去。”
过于小声的呢喃让万物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的沉默也像是彻底激怒了妓夫太郎一样。
万物生只觉得自己的袖子被猛的一扯，整个人向前倒去，身体为了调整平衡只能被迫地挪动脚步向前，等回过神来自己就被拉进了卧室里，身后是紧闭的樟子，眼前是面目狰狞的妓夫太郎。
那张落上了像梅花一般黑痣的脸上，是冲着他而来的怒不可遏。
“别他妈动不动就道歉！别他妈动不动就说些让人难受的话！你能不能别他妈一副什么都能接受的样子！刚开始的那副谁都入不了你眼的高高在上呢？！”
万物生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倒映着眼前之人的模样。
绿色的头发，梅花似的黑斑，还有那与话语间完全不同的表情。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或许是不安，也或许是逃避。
银灰色头发的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因为这样冒犯的质问而动怒，耐心得不像话。
妓夫太郎只觉得有一双手缓缓地拢住了他，然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埋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贴着脸颊的胸膛传来平和又坚定的心跳，将一切的不安与忐忑尽数抚平。
有那么一瞬间，妓夫太郎感觉自己正被人小心翼翼地珍视着，就像是不能给别人察觉的宝藏一样，捧在手心。
可是，他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珍宝？
“妓夫太郎，我在珍视着你，你没有感觉到吗？”
头顶传来的声音伴随着胸口的震动戳破了一切幻想与猜测，妓夫太郎只感觉心跳跳停了一拍，随后就像是要挣脱身体的束缚那样，疯狂跳动。
“因为珍视着你，所以才会接受你的一切，能感觉到吗？”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好似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在耳畔回荡，妓夫太郎的眼里似乎在那一刻，燃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火光。
——
“物生大人——我们想和梅姐姐去村子旁边的花丛玩，那里最近有萤火虫诶！”
晚饭后，瑚枝兴冲冲地举起小手跟万物生报备道。
刚刚放下碗筷的男人看向眼前坐着的孩子们，她们一个个都期待地看着自己，而蕨姬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万物生沉吟一会点了点头：“弥生，要看好大家，如果有危险就赶紧回来，要注意安全。”
“是，物生大人！”弥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喂！这话应该和我说吧？！我才是能保护她们的人诶！”蕨姬一听这话顿时生气了，她不太聪明的脑子此刻也意识到了万物生似乎没把她当成靠谱的大人。
万物生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回答。
而妓夫太郎显然就没有那么委婉了，他干脆利落地点出了男人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是你太蠢了，梅。”
“哈？！哥哥！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我才不蠢！平亚美你们评评理啊？！他们俩个欺负我！”蕨姬气得脸都红了，她委屈地指着眼前的两个家伙，看向自己身旁看上去年长一些的女子。
“哎哟，物生大人你们就不要这样说了，梅这孩子也很厉害的。”平亚美揉了揉蕨姬的头安抚道，“是我们的孩子王哦。”
“是哒！梅姐姐很厉害！”冬花在空中挥舞着小手比划道，“有那——么长的腰带，可以带我们在天上飞高高！”
“对对！好厉害！”
小鸟们叽叽喳喳的夸奖声让蕨姬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她几乎是叉着腰趾高气昂地瞥了一眼对面的两个男人。
【哼哼！大家可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哦！】
“你们不要太宠着她啊。”万物生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话语间却是没有什么责备之意。
“哈哈哈哈毕竟小梅真的很可爱嘛。”鹤子掩唇笑着，显然是知道自家大人的纵容之意。
“好了，快去快回吧，不要太晚回来，晚睡会长不高的。”万物生拍了拍掌，站起身也准备离席了。
“是！”孩子们欢呼着答应。
等孩子们都离开了，女人们也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万物生领着自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回避着自己目光的妓夫太郎回到了卧室里。
他的面色自然，就好似早上说那些肉麻之话的并不是他一样，搞得反而是一直觉得不自在的妓夫太郎有些恼火了。
【这家伙！说了那种不清不楚的话居然还这么云淡风轻？！该不会用这套话术骗了很多人了吧！】
这般想着，妓夫太郎又下意识地抬手用力去挠脖颈。
直到一只大掌握住了他的手腕。
“都出血了，不要乱动。”万物生皱着眉将人拉到案前坐下，他从虚空中掏出一瓶碘伏，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那种细微的触感带来阵阵痒意，直让妓夫太郎感觉浑身颤栗。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之人，月光下，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似乎只剩下他的倒映。
“你……喜欢男人？”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