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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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关，坊市华灯初下，街道内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与方才在雅间观察的江面一侧形成天壤之判。
慕宜很自然地跟在卫川身后，她还未逛过京城，这时开始有些雀跃，正欲启齿问卫川，便见萧月淮轻推一下萧晏，而后萧晏上前一步。
“娘子，卫侍郎一贯不得闲，你还未逛过京城罢，不若今日让我来当这个东道主，带娘子览京城夜景，如何？”
萧晏朝慕宜挑了挑眉，而后扬唇而笑，面上透出几分不羁。
萧月淮听闻自家哥哥发话，便赶忙站至卫川身旁，笑意盈盈道：“今日人潮涌动，若是四人一起稍显拥挤，很易被人群冲散，不若我们分开游玩，我同大人一起，瑶瑶同我哥哥一起，如何？”
话音甫落，慕宜眸子瞪大，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得萧月淮拉起卫川的手朝人堆而去，只见卫川匆匆回首望她，却还是被萧月淮打断，而后隐没于人群之中。
慕宜这下才反应过来，方才眸中的雀跃已然变成些许失落，她垂下眸子，指尖轻捻裙裾。
一旁的萧晏看在眼里，还当她是离了卫川不适应，赶忙宽慰道：“无妨的，卫侍郎时有不得闲的时候，你需适应。”
言及此，他倏然一笑，“对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唤你瑶瑶？”
可她想同卫川一起。
换做往前，慕宜只要生了委屈，亦或情绪不悦时，便沉默着不愿说话。现下碍于萧晏的身份，不得不礼貌回应。
她清浅一笑，微微颔首，“世子说得是。自然可以。”
得了应允，萧晏忽而发笑，笑意很是爽朗，一手负于身后，身子微躬，另一手手心朝上，做出“请”的手势，“瑶瑶，那便请罢。”
慕宜颔首，二人旋即行至人群中。
京城的夜景比俞州的要好看得多，大街两侧的树枝上挂满娟灯，上头的鸟兽花纹在烛火的映衬下投于地面，照得青石路面亮如白昼，耳边不断传来的吆喝声、琵琶声混作一团，更显热闹。
慕宜匆匆而看，若是往常，她定要一个一个摊子去看，可如今她的心却不在此。
萧月淮很是热情，卫川不爱说话，正好能让他二人的氛围更轻松些，可一想到卫川也会对萧月淮笑，她就心觉不畅意。
她抿了抿嘴，脸颊旁的腮帮子不自觉鼓起，正好被一旁的萧晏看了去。
慕宜生得杏眼桃腮，本是明艳照人的容貌，偏生娇憨神态，这番气质，在京城可不多，甚至可以说独独她一人。
“瑶瑶，想什么呢？”萧晏轻声问道，生怕惊散她羽睫下的思绪。
慕宜回过神来睇了他一眼，怕他发觉她的异样，便把方才那些想法皆藏于心中，此时开始盈笑，好似全然不在意。
她摇摇首，“我在想为何京城会如此多人。”
行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险些无法下脚。
萧晏一笑，竟当真相信她思索于比，解释道：“京城不止有宁国之人，外邦之人亦很多，将近年关，大家皆出来买些年货，人多很是正常。”
“原来如此，不知京城有些什么新鲜的玩意么？”慕宜问道。
她主动将话头引下去，既无法改变现状，倒不如开开心心地逛，至于卫川和萧月淮么，随他们去罢！
“新鲜玩意么，近些日子虽不曾听闻有什么，但于沧州而言，多的是了。”萧晏笑道，见她主动问话，他开始热情起来，要说谁最懂京城，没人能比得过他。
“随我来。”
言罢，萧晏走在慕宜跟前，替她开路，不多时便到一家酥山铺前。
“酥山你吃过么？是为冰酪藏于窖，盛夏取出削为屑，堆叠作山峦形状，浇些蜜露，再用些花瓣作装饰，色香味俱全，很受欢迎。”萧晏同她细细介绍。
他觉着她从沧州来，家里门第不高，应是没吃过这些新鲜玩意儿的。
慕宜往里望了望，只见卖酥山的铺子里人满为患，酥山么，她不是没吃过，但俞州种类甚少，年年都没有新意，吃得多了，便觉着腻，故后头只有暑热的时候才会食用。
令她不解的是，现下人人裹着袄子，这酥山铺竟座无虚席。
“酥山不应是暑热才卖得多么？怎的竟这般多人，可是里头还有旁的吃食？”她问道。
萧晏让她进店，只见里头账台的水牌上写着各式各样的酥山，并一些她没听过的小事。
萧晏点了其中几个，二人又寻了一处较好的位置，甫一坐下，萧晏便开始同她解释。
“此店颇为有名，这里的酥山是一绝，保准你吃了还想吃，又因在冬日吃酥山是另一种感觉，故而京城便开始时兴冬日也吃酥山。”萧晏滔滔不绝，目光从未在慕宜身上移开过。
她细细听着，只要卫川在京城，她日后也会一直在京城，此时有人同她介绍，岂不好？
“是么？那我可要试试。”她笑着回道，尽量不让话头止住。
见她生了兴致，萧晏的热情更为高涨，他许久未这般畅所欲言了，往日同妹妹萧月淮说这些，总是被萧月淮嫌弃，说他话多。
此时觉得慕宜不仅长得娇憨灵动，性格更是善解人意，让他无处施展的才能得以释放，也未曾流露过半分嫌弃的神色。
方才静默那么一瞬，小二将萧晏点的小食拿上来时，萧晏又开始介绍起来。
慕宜每用一个，他便介绍一个。
几个酥山的味道皆不同，同俞州的相比，更为浓郁，及至用到最后一个，才觉得有些不同。
“好吃么？”萧晏两眼期待地望着她，与最初那个翩翩公子全然不一样，好似是两幅容貌一般。
“这叫糖酪樱桃，从宫里传出来的点心，以乳酪浇淋在樱桃之上，与酥山搭配一齐吃。”
甜腻的味道沁在口腔之中，慕宜轻轻颔首，细细品尝那味道，“好吃，难怪此处虚无坐席，我算是知道了。”
萧晏闻言两掌一拍，笑道：“我就知道你能懂。”
慕宜本觉得萧晏话有些多，但一番接触下来，让她也放松不少，先前一直端着的规矩竟也逐渐放下了些。
二人一同走出酥山铺，又逛了逛外头的小摊，有新意的物什倒是不少，萧晏一直在她身旁介绍，但能让她驻足的，却并非很多。
顺着人群走动，慕宜只能从行人的间隙中瞧摊子上的物什，终于隐约见一个东西，她停下了步子，朝那小摊行去。
“咦？”慕宜拿起摊上的物什，细细端量一番。
是一个泥塑的磨喝乐，她对磨喝乐并非很感兴趣，但此磨喝乐捏成男儿身，头发束起，衣袍用玄色颜料所绘，那面容上没有任何神色，很似在幕府的卫川。
她的笑意逐渐盈在脸上，“我要这个！”
萧晏虽不解她买这一个男子模样的磨喝乐做什么，但仍是很主动地将银子拿出。
慕宜见他拿出银子，旋即快他一步从荷包中将银子递给掌柜。虽已同他有些熟络，但方才吃酥山已是他出银子，这下总不能再用他的，恐日后欠他的人情不是。
萧晏双手一怔，讪讪而笑，只好将银子放回，似无事人一般，“你的银子，是你父母亲给你留的么？”
“不是。”慕宜把玩着手中的磨喝乐，这是她今日买到最满意的物什了，“是卫川给我的。”
她无意说出，并未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但萧晏却听得她有些理直气壮，只见她面不改色，好似没把方才那话放心上。
方才在会仙楼，卫川给她布菜，动作很是自然，即便是他，也不会想着给萧月淮布菜，而卫川与慕宜只是表亲，现下慕宜又无意间说出……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萧晏心底油然而生，他妹妹……不会是一厢情愿罢！
可见眼前的慕宜买了个磨喝乐便心情大好，想来也没什么心计。萧晏便开始安慰自己，她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小娘子，可怜得很，卫川收留她，是应该的。
望着手中的磨喝乐，慕宜愈发想起在幕府的那段日子，尤其是那时卫川刚来时，她从未这么开心过。
她想出了神，全然未察觉身边之人的神色，再抬眸时，见心里思了一圈的萧晏如最开始一般，侧首轻笑。
“今夜多谢世子陪我，我给你回个礼罢！你可想要些什么么？”她眼眸之间流转着些天真，让萧晏垂眸而笑。
他思忖了一瞬，“这些东西么，用银钱随时可买，我不缺，不若你给我亲手做个物什，什么都好。”
慕宜闻言颇为犹豫，这下可难倒了她，本欲用些银钱，还他方才请她吃酥山的人情，这下好了，她女红本就不好，亲手给他做？该做些什么好呢？
正思忖着，一片落叶飘落至她的发上，萧晏伸出手晃至她的头上。
慕宜被他的动作吓得怔了怔，她略有些害怕同男子过于亲密，便见萧晏含笑将落叶放至她眼前示意。
她知是自己多想，便有些羞赧地同他笑笑。
萧晏顺势将落叶抛下，她随落叶望去，只见卫川同萧月淮在离二人不远处的地方望向此处。
慕宜与卫川四目相对，而后便见萧月淮很是自然地挽住卫川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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