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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逢变 离殇 ...

  •   “祝颜!你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作为好友我完全支持你,但你也不要一去历练就几年都不回家啊,你父母都老啦,你得多陪陪他们......”

      几道剑气迸射而出,碎石乱飞之后,剑身砰然断裂。

      柳知晓又道:“你不在家啊,我都成了两家人的共享儿子了。唉......”

      祝颜道:“这次不会太久,我的剑就在寒冰极冻之处,快要完成了。你也是聪明人,应该出去寻找自己的天空,何必留在此荒废一生?”他看向柳知晓,对方似乎就没注意听他的话。

      “你在想那个男人?”这次回来,人们谈论的两件事,一件是国家大事,灾厄之莲受净火焚身 ;另一件是城乡八卦,柳知晓与陌生男子私会。

      “咳咳咳...”柳知晓瞪了他一眼,双手交叉道:“不好意思,虽然咱们是好朋友,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分享感情之事。”

      “我能感受到,你因他改变了很多,就是不知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

      “阿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大哥!”柳知晓将他推出竹林,“你快走吧快走吧快走吧!快去寻找能承受你这位绝世剑者之剑意的举世无双超级大宝剑吧!”

      祝颜皱眉,手刚要向后伸去。柳知晓连忙大喊:“不准扯衣服!我没给你弄皱!”

      祝颜只好将手放下,说走就走。柳知晓又喊住他,道:“祝颜,我干脆还是和你分享一下吧!你是没遇上对的人,我想按你的性格可能也不会遇上吧,所以我很难向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情之一字,你若是不解,就当它是一种奇迹好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能有幸遇上自己的奇迹的话,你绝对无师自通的!就像你领悟剑法一样轻松。”

      那是柳知晓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当他如愿得到玄剑墨冰,再回来时,见到的却是一副家破人亡、故人含恨而终的景象。

      一切悲剧便是从他的家园开始,迅速蔓延到全国,人口失踪、暴乱四起、到处兴建的行宫巨船埋葬了数不清的疲累与生命......他沉静如水的眼眸里,看这个国度像一片混沌地狱,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将人类推向灭亡。

      故友突然来到他的梦里,满眼哀怨地对他说:“祝颜,都怪你的乌鸦嘴,他负了我、他负了我啊——!”

      柳知晓不是笨人,但也绝不是将尊严奉为神话的傲慢者。祝颜所认识的他,是洞悉事态无常后还能去热爱的豁达之人,这样的柳知晓,他的奇迹怎么会陨落呢?

      复杂且无凭的流言令他更加糊涂,为了找寻真相,他曾亲自潜入皇宫,本来是要找那个男人问个清楚,却先见到了夏鸣蝉,一个拥有一切却倒像失去了所有的女人。

      白莲刚一出门,就看到祝颜出现门外。白莲惊讶不已,“祝颜......你知道我会去找你?”

      祝颜点点头。

      “...这次你是以敌人的身份来的吗?”

      沉默半晌,祝颜才道:“是。尘埃即将落定,一切都有了结果,我们之间也该有个结局。”

      白莲怔怔看着他,沉默不语。祝颜又说:“等事情结束......”

      “你回得去吗?”白莲突然拿起祝颜的手,如雪苍白,不染凡尘。白莲道:“看,这双手,已经选择了护世,你的墨冰,就注定要为世人而挥。祝颜,你要临阵脱逃吗?”

      心中剧颤,一条为友、为家人、为无辜之人而愤然踏上的道路,走到现今,竟不由他改道!

      “行道姬的新国计划,我已经知晓,也知道大家愿拥戴你为新王。祝颜,作为朋友,我真心祝福你成为一国明君;作为敌人,我...”白莲突然笑的苦涩,“...但愿你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

      祝颜垂下眼帘,说不清心中的百般感觉,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却只说出了一个字:“......好。”

      两根相似的木桩之上,两名相同面貌之人,静静等待着相同的残酷命运。

      日午当空,万里无云。

      行道姬当即宣布:“午时已到。天莲城受天火焚尽,天怒已得暂息,可人怨却还未止消!”她俯视着人群,眼里似有悲悯,“天神护佑的子民们,你们之中,可有谁愿引净火?焚净双莲罪身、烧灭绝代灾厄?”

      纷纭嘈杂声中,突然一声“我来!”

      人群中钻出一个光头壮汉,壮汉声音洪亮,音震四方,“我叫成明亮,来自荼蘼城,没错,我很荣幸能和神君是老乡,但可能神君对我这等小人物毫无印象......”

      说到这儿,成明亮看了一眼祝颜,祝颜却对他的心潮澎湃无动于衷。

      讪笑着一把摸了摸头顶,成明亮又继续道:“相信大家都知道,白时逸的恶行就是从荼蘼城开始发酵。梅辅相将黑手伸向妇女儿童,我的妻女就是死在了梅家的地下迷宫!后来白时逸疯狂报复,城里的男人,不是去为他造什么巨灵神号、就是被派到各处为他修建行宫!我年迈的父亲被掉下来的横梁压死,老母伤心过度而亡......”

      说到这儿,成明亮环顾了一圈所有人,才继续道:“众人莫伤心,其实我们都是幸运儿!这短短一年,多少兴旺的家庭满门破灭?老天留我们活着、留我成明亮活着,就是要我们为死去的人报仇!我们的怨已入骨髓!我们的怒火,定要烧破云天!”

      人群开始激情附和:“怨入骨髓!怒烧云天!怨入骨髓!怒烧云天!”

      “我要亲手点燃双莲,我要诅咒百花国的走狗,永生永世受劫火焚身!”

      “永生永世!劫火焚身!永生永世!劫火焚身!”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成明亮毅然走到刑架前面,柴堆被点燃的一瞬,火光冉冉而上。

      几乎是同一瞬间,人群中冲出两名乔装身影,一齐飞扑向焰火。

      “目标出现了,放箭!”

      行道姬一声令下,箭雨齐发。当中的白色蒙面人大惊,暗道:哇!这个女人真够阴险,竟然知道有人要劫囚!

      再看另一边和他同时出现的黑衣蒙面人,从容舞剑,剑光化作青盾,聚纳无数飞矢转射向围观群众。

      人群突然大乱,惊恐声几乎同时响起,众人皆想逃窜。

      忽闻一声“别动!”人群头顶上浮现一道坚冰法阵,飞来箭簇与之相接瞬间,冻箭成冰,落地时碎响不绝。

      现场再不受控,人们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竞相奔逃。自从濒绝诅咒开始后,没有人不惜命。

      又见慌乱的人群中冲出百十勇士,相继抢上,缠斗黑白蒙面人。

      黑衣人见状,利落划断绳索,飞身接住刑架上负伤沉重的身躯,回转时,几名勇士已然攻至。黑衣人眼神清冷,不屑一顾,挥剑横扫四方,两名倒下,三名躲退成功。

      行道姬立于高台,不怀好意喧声道:“二皇子,这些勇士可曾是你白家皇宫的护卫啊,你当真认不出来了吗?”

      黑衣人却道:“哼!背叛者,通通该死!苍天诀!喝——”

      一声暴喝,清涟剑指向苍天,雄浑剑气冲破四野,沛然之力竞天而上,难逃范围者皆同时悬空爆体,顿时血雨凌空,残肢飘零。

      幸存者皆惊惧当场,冲上的决心有了迟疑。

      行道姬冷哼一声“无用。”

      祝颜直接下令:“退下!让他们走吧。”

      无人阻拦,两名蒙面人运出飘然轻功,却是各奔一方逃离刑场。

      这时,行道姬才又对众人道:“大家不必颓丧。就如神君所言,再战亦是无谓的牺牲,相信你们也看得明白,残忍旧主和仁善明君,谁才值得你们追随。”

      得到能退指令,勇士们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此刻能得到谅解,更加要表忠心,纷纷跪地、举剑高呼:“追随神君!吾皇万岁!”

      白衣蒙面人没跑多远,突然前方惊现一人拦路,诡色异袍,悬浮背对。

      白衣蒙面人一把拉下遮面,扯掉包头,赤发在阳光下耀眼异常,道:“喔...没出息的小恶魔,终于找到我了?”

      异袍人转过身来,袍内却空无一物,漆黑幽森更显诡谲异常。

      只听他用诡异的声音道:“呵呵呵呵呵...你的确很会躲呢,值得掌声赞赏,但是,我最讨厌玩捉迷藏了。”

      苏函哈哈一笑,“是讨厌玩,还是输不起?”

      “嗯...”异袍人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不哦,我不讨厌玩哦!我有一个秘密的游戏空间,你要尝试一下吗?相信你会爱上那里。”

      “不用了,贪玩的后果我已经品尝过一次,这次我可记得回家的路。”

      “那可由不得你,因为,我喜欢强迫别人哦!呵呵呵呵......”异袍人衣袍旋转间,四周景象产生扭曲异变,光线尽头旋出一个黑洞。

      苏函的身体也随光线扭转,很快就被黑洞吞噬,黑洞之后,是一个纯白的空间,而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影子在这里被拉扯得很长很长,他听到振翅之声,一道飞翔鹤影投下。

      “又来!”

      虽知晓这是迷障,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追逐。下一刻空间迎来崩塌,他落在一张巨大罗网中央,四周旋绕而来的蛛丝缠裹他的手、他的脚,将他打扮成陷入沉睡的巨茧。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巨茧里溶化成一滩混浊,渐渐平息之后,他在等候,等候那期待已久的一声:

      “我爱你。”

      在这一声朦胧爱语落下之时,代表着重获新生的心跳终于出现。

      快啊!快啊!再快一点!

      一路狂奔疾驰,犹嫌缓慢;不敢分神耽误,只怕路途太远,怕失去太快。

      寻野渡,觅孤舟,此时此刻,手足相对竟无言。一人跪坐划桨,凝望水波流走;一人仰卧舟中,面向青天观云游。两人心底俱明了,永别即将到来,谁都不愿道别,那就谁也不说话。

      靠着回忆拖磨时间,便以为可以令流光停驶。水中倒映天上,白云遮蔽日光,讥讽这一切只是徒然。

      白荷望着天空,双眼渐渐模糊。终是忍不住先开口,“哈...总是,要分别的。”

      是啊,总是要分别的,可就恨哪!明明同日生,死亡的道路,为何不能同行?

      “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真讨厌啊,这片云还不过去,“但再痛...也要分别,嗯...哭了?”

      “没有...”白莲摇头否认,“还好,没哭...”

      白荷缓缓闭上眼,手轻轻抚摸着心脏的位置,“骗人,这里很痛......”

      “哥哥,我...”

      完全看不见了,却听见了从未听过的兄弟哽咽,心内疼惜,却说不出安慰之言。
      “抱歉。”只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道歉,“都到最后了,哥哥还...为...难...你......”

      感知最亲的人魂断一刹,白莲身形一颤,一滴泪无声滑入水中,心知已无力回天,只能将伤痛兀自体验。

      “啊.....”指甲陷入船桨,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荷...我、太痛了......”漂泊舟中,白莲茫然四顾,提不出靠岸的勇气,“...没事、没事,我只是、需要...时间缓缓。”

      浆声行过,风声轻和。白鸟悠悠去远,空余一声声悲哽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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