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灵神堕地狱 煞鬼归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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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夜深了。
阿禄被宁销飘过来的一眼吓住了，以至于他的话还没说完，音儿已经没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宁销此刻的眼神，像是表面覆了一层薄冰，即将挡不住内里的汹涌。那后面的幽寒阴冷，绝不是人间可触及的东西……
而自从育林宴开始到现在，他也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因为在宴上，陛下一次都没有笑过。一次也没。而往常，即便是在受刑，他也曾目睹过陛下的笑容，狂放且肆意。
更让阿禄没想到的是，此后三天，罢朝免会。宁销在育林殿外站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粒米未食，直至昏厥。要知道，陛下平日里看折子看到子时的时候都有，绝不可能如此“惰怠”。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这下，连太后娘娘也惊动了。只是宁销醒来时，在第四日熹微之间，没能第一时间见着面儿。
“陛下？”宁销幽幽醒转，听到耳边的唤声，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烛火隐微，更加衬得那张脸苍白无力。他抵着唇，眉目舒展，嘴角上扬，一派光辉灿烂……可那笑声，听在阿禄的耳里，却泛起阴森森的冷意来。直逼得他打了一个趔趄，失手将茶盏给打翻了。
青瓷落在石板上，“啪叽”一声，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陛下恕罪……”阿禄小心翼翼地跪地俯首，自觉是逃不过一顿责罚。
还记得前日夜里，他一时不查，被个小宫女钻进了内殿。那宫女被宁销下令，受了重刑，至今还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
阿禄等了许久，也不见宁销说话，只得继续跪在地上。
“阿禄，他不见我！他为什么没有来？你说他为什么不来！”
宁销一把将阿禄从地上提了起来，不知所云地嘶吼，如做困兽之斗。
“是因为怕吗？呵，他原来也会怕！”
“既然不来，那我自行去找他好了。”
……
宁销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他让阿禄为他更衣，吩咐他准备早膳，如同往常一般。那只破碎的杯盏静静地躺在地上，并没有引起他丝毫的关注。
吩咐人将东西都呈上来，阿禄又安排宫女将那碎瓷扫下去。知道，不一样了。陛下……可能疯了。也或许，早就疯了……
当日早朝，宁帝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命令工部着手建造四十九行宫。接着，又在三个月间用雷霆手段将世族之首——贾氏一族连根拔起。至此，终日耽于美色，男女不忌。
没有人知道，一向以贤明勤勉著称的江丘国主，为何突然之间变了性子。将奏折扔给底下人也就罢了，有时候早朝也能来晚，或者直接取消。
不过，不论做国主的是何打算，他统御下的江丘国，倒是安然无恙……
两年后。
“陛下，近日我……”
兵部尚书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销一个手势打断。他抬手示意工部李尚书，说：“李爱卿，不知朕的行宫建造得如何了？”
“禀陛下，都城以北的聚星宫，居庸的云台宫，庭江的烟煴宫，以及姜河的安魄宫均已建造完成。”
“哦？这么说，两年时间，拎爱卿已建了四座行宫。真是可喜可贺啊。”
“陛下恕罪。”听闻此言，李尚书李顾清的脸色唰得苍白下来，跪地请罪。
谁不知道，如今在那位子上坐的，就是一个疯子！甚至，你都不奢望他能叫对你的名姓。高兴的时候还装模作样，一旦你做的有什么不合其心意，什么“拎不清”“常无德”……这两年他们这些老臣也领教了个遍！
当初那左将军就是因阻止他建造行宫，如今已然成了一介庶人。堂堂左将军，沦落贩夫走卒，餐风饮露。
“拎爱卿不必如此紧张，朕呢也不是苛刻的人。只是照你这样下去，本帝何时才能游遍江丘这大好河山啊？你说对不对？拎爱卿。”
“是是是，陛下所言极是。”
“既如此，朕也不多为难爱卿了。这样，朕命你为钦差大使，前往江丘四方督造，尽力让这行宫早日完工。”
“这……微臣……”
“哦，对了。念在爱卿母弱子幼，再加上建造行宫颇费钱两，你便轻装简行，择日就出发吧。”
”
说完，宁销朝着阿禄手一挥，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回了后殿。
不说那委顿在地的拎……李尚书如何懵，就是那从一开始就被彻底忽略的常尚书，也怄得不行。
“陛下如今这行为做派，可是愈发离谱了！”
“谁说不是呢！”
……
一帮老顽固的想法宁销可没时间理会，如今没了桎梏，他的心境已是大有不同。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这江丘肃清整顿，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而第二步，四十九座锢灵宫百堵皆作。正如“拎不清”所言，这不是个一蹴而就的功夫。但不能一挥而就，不代表着他就能中饱私囊，真以为傍上个所谓的太后，就万事无忧了?
接着，就应该去王笠的缚星铺看看了。
两年前，王笠因为阻止他修建行宫被贬为庶人，暗地里则是受他之令，在各国发展商铺。
如今，缚星铺虽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但也已经似点点星火，错落散在诸国境内。他现如今碍于条件所限，不能再做更多。可好歹，能在妖魔临世时，顶一些用。
只是……
“陛下，白公子……”不待来传话的小太监把话说完，宁销急匆匆地跑出去，直奔昭熙轩。
十天之前，春猎之时。
“啊！”
他一箭射出，非但没有射穿原本的猎物，反而穿透了一个人……的肩。
宁销挑了挑眉，以为这次那些名门望族们又换了新的招数，便吩咐内侍小林子将几只快死的猎物往那人身上扔。
垂死的兔子本还留有一丝余气，然后便在宁销的折腾下奔赴了黄泉。可被砸的那人没有什么动静，仿佛……也随那死兔子一起去了地府。
“小林子，替朕去看看。”
小林子奉命前去，将那人翻过身来。他才将将看到一张脸，正呆愣着，便被一力驱到了一里以外。待身体重重砸在绵绵密草上，才堪堪回神。
他抬眼再看时，只看见了陛下怀抱那人的背影，以及去请太医的人绝尘而去的飞尘。
宁销这时候没什么心思去关心其他人了。他虚虚揽着眼前人的肩，细细将嘴角的血迹，脸颊的污渍，发间的草屑，都一一除去。眼底间幽墨色漫上来，在双瞳间层层叠叠舒展。
……
“陛下，这位公子身子有损，又未妥善将养，恐、恐怕……天不假年。”
“活不成什么的，救活了就成。”宁销说着，将手中拋着玩儿的金丝球丢到脉枕边儿，打发李太医下去。
“白匪泽，你……可真是自、投、罗、网啊……哈哈哈哈……”
“你说你倒在哪儿不好?偏偏让我碰见，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而营帐外，阿禄听着一布之隔的笑声，只觉得瘆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灵神堕地狱 煞鬼归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