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灵神堕地狱 煞鬼归人间 ...
-
稍晚些时，阿禄送来判卷的结果，被推举的榜首果然如他所料:贾溢横……
次日，四月初九。
一大早起来，阿禄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日陛下好像有点不一样。至于是什么，他嘴笨，不太能说得来，但应该不是坏事。
因为他一进殿门，便看到陛下坐在桌边喝茶。即便是隔夜的茶，他也没有挑剔。虽然他只抿了一小口就吐了。而往常，只要他不进来，宁销绝不下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讲究。
只是小阿禄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儿叫作“赖床”。
早朝后，按例是批奏折的时辰。可宁销看着那薄薄纸页上花团锦簇的墨迹，只觉得头昏脑涨，窒闷得很。
他眉心微蹙，劈手将册子丢在桌案上，唤阿禄进来。
“阿禄，现在几时几刻？”
“回陛下，巳时三刻了。”
“巳时……”
育林宴设在申时二刻，离现在还有……宁销想着，暗自咬了咬牙。
这边宁小陛下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那边白衣男人望着悬在银宫中的水镜，可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
“小孟儿，如果不是我心有所属，指不定我也去插上一脚也未可知呢。”
这次仍然没有任何回音，那人又在自说自话了。
“阿禄，随朕出去走走。”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也没有什么交流。宁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成一隅。
而阿禄则有些无力，难为他还以为陛下今天会有一些不同。结果顺着仁和宫绕了一圈，又绕回去了。可怜阿禄一无主子的定力，二没寂如冷月的心境，却生生活成了如今这老成持重的佛相。
回至半途时，旁边小路上，一道娉婷袅娜的身影由远及近。阿禄眼看着陛下的脚步不停，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可惜……终究是那女子领先了一步。
“民女陆可欣拜见陛下。”
宁销听言脚步一错，转过身来时已经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含笑脸，半点儿也看不出他的不待见来。
“原来是和兴县主，寻朕有何事吗？”
“回禀陛下。小女子在宫中叨扰多日，着实是难为情。恰逢今日杏花微雨，臣女做了桃花糕饼，聊表寸心……”
面前女子粉面着妆，含羞带怯。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半阖着，羽睫颤巍巍的，似乎正承担什么不堪忍受的风雨。
许久，女子的吴侬软语早已缓缓而落，阿禄才悄然抬头，发现宁销居然盯着和兴县主在走神。他掩袖轻轻咳了一声，也不再做声了。
“辛苦县主了，代朕问太后娘娘安好。天阴湿冷，县主请回吧，太后娘娘那边还要辛苦县主替朕聊表孝心。”
宁销一脸笑眯眯的温润模样，敷衍的托词也顺着有心人所想，说得暧昧又模糊，引人遐思。
他眼看着那双杏花湿雨般的瞳眸微微一闪，不动声色地闪过一抹笑意。
毕竟，能够替皇帝向太后表孝心的，会是什么人呢……
陆可欣如何遗憾又不失欣喜地退场，宁销并不大关心。他只觉得今天这一天都不是很顺畅。
这不，当他心不在焉地第三次打碎了杯盏时，他又唤阿禄道:
“几时了？”
“回禀陛下，差两刻便是申时。”
“去育林殿吧。”
育林宴虽设在申时二刻，却是开宴的时辰。这会儿，倘若有性急的臣子，恐怕已经到了宫里。
而这时候赶过去，对于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而言，虽然略逊颜面，但是到能留下个“礼贤下士”的美名。
底下人如何猜想宁销多少预料一点，不过现下他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育林宴上，或者说是即将来赴宴的某个人身上。
前世白匪泽来这儿是为了寻一个公道，或者说，是以“寻一个公道”为由。那贾溢横代替他成了这新科状元，他不见恼怒，反而一副从容不迫的姿容体态，实在是不像一个申冤的人。
反而……像是来自家庭院里消食来的，一个看客。
当时那人说明来意后，他便觉此人有趣。于是作壁上观，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将贾家连根拔除，改推新政。
新科状元白匪泽，作为没落门第白氏一族后裔，既有威望，又无势力，自然是他推行新政的最佳代表。以他为明靶，宁销在暗处，不知不觉中便将世家的特权削了绝大部分。
而后来妖魔临世，人间生灵涂炭，四海伤亡惨重。江丘作为最后一个幸存于世的国邦，与契北妖国分疆而治。只是……
“陛下，该去前厅了。”阿禄垂眸，缓声提醒道。
听到这话，宁销心中没来由地轻颤了一下。胸腔中有细细密密的刺痛蔓延开，口腔里亦泛上一股酸涩苦汁。他狠狠地掐了掐掌心，镇定地朝着前殿走去。
做错的又不是他，他有什么不敢面对的！重来这想一世，他必定让他百倍奉还。
当宁销走近殿前时，已经是平日里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君子模样。他面上挂着平素的淡笑，手中特意执了一柄折扇，好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他清楚地听到珠玉相撞的清泠脆响，听到身边阿禄平缓的呼吸，听到衣摆擦过青石板的厮磨……以及胸腔中的隆隆轰鸣。
到底是假装的淡定！他心底自嘲着，脚下却很从容。
“皇上驾到！” “众卿平身。”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灵神堕地狱 煞鬼归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