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丐明]月光照君山》从楣

1、第 1 章

　　君山岛的夜色总是带着水汽的甜润，郭小酒拎着半坛新启的桃花酿，赤脚踩过码头上被月光浸得发亮的青石板。
　　他本是奉了帮主之命去巴陵押送一批赈灾粮，却偏要绕道君山取这坛私藏。

　　自三年前在龙门荒漠被那明教女子救下一命后，他便落下了这毛病，总觉得西域的风沙太干，需得用故乡的酒气才能润透。

　　“啧，那群西域猫儿连酒都不肯痛快喝，白瞎了这好月色。”他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颌淌进衣领，却听身后芦苇丛里传来极轻的碎裂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郭小酒醉眼朦胧地转身，正对上一双琉璃似的异色瞳孔。

　　那是个穿着残月教袍的明教女子，兜帽滑落至肩头，露出缀着银链的长发。她腹部的布料被血浸得暗红，手中弯刀却稳如磐石，刀尖直指他喉间三寸：“中原人，闭嘴，转身，走你的路。”官话生硬，却带着奇异的韵律，像沙漠里摇响的驼铃。

　　郭小酒的目光却落在她颤抖的脚踝上。
　　那里缠着半截撕裂的绷带，血混着土凝成暗痂。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龙门客栈的月夜，这女子也是这般浑身是血，却还是咬着牙把重伤的他拖进地窖，用最后半瓶金疮药淋在他伤口上。
　　“明教陆危楼座下弟子，不欠人性命。”她当时这么说，留下半囊马奶酒便消失在风沙里。

　　“原来是只受伤的小猫。”又见故人，郭小酒咧嘴一笑。
　　弯刀前进半寸，刀锋沁着大漠的凉风，贴近皮肉。明教女子眼神警惕，面色微微恼怒，如临大敌般瞪着他。

　　郭小酒颈侧渗出血珠，他悄声嘀咕着“脾气还是这么大，”然后将手中酒坛抛过去：“三年前的马奶酒涩得很，尝尝君山的桃花酿？”

　　明教女子因他这句话微微怔住，将刀挪开几分。
　　郭小酒伸手挑起腰间空荡荡的腰囊晃了晃：“丐帮郭小酒，穷得只剩酒和命。你看我是喊人报官，还是先帮你把追兵骗进洞庭喂鱼？”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明教女子瞳孔一缩。
　　下一刻，郭小酒忽然扯开衣襟，两指夹着刀尖，将弯刀抵到自己胸口：“或者……你是选择杀了我？反正这条命是你救的……”
　　这是用他的性命来保证今夜能护下她。
　　女子瞥见他腰腹上的旧疤，想起三年前一起逃命的默契，默默将刀收回。

　　郭小酒笑笑，扬声朝芦苇荡外喊：“师兄！可是帮里送金疮药来了？我这伤口崩线疼得紧！”话音未落，他猛地拽住她手腕往水里一滚。
　　船桨砸起的水花声中，他听见她极轻的抽气，和一句拗口的抱怨：“中原乞丐……比沙漠的蝎子还狡猾。”

　　猫儿不会水，只懂鼓着脸憋气，郭小酒被她可爱的样子笑到吐出泡泡。在她生气挥来拳头时，郭小酒连忙指指后方，她的仇家们正连人带马在水里扑腾。

　　郭小酒在君山脚下游船里有个秘密据点。当他把明教女子塞进堆满渔网的船舱时，她终于因失血过多软倒下去。月光从舱板缝隙漏进来，照见她腰间一枚刻着火焰纹的铜牌。
　　竟是明教刑堂的执法弟子。

　　“陆垂青。”她在他包扎时突然开口，官话依旧磕绊，“我追查叛徒到中原，他投了狼牙军。”
　　原来三日前她截获密信，得知叛徒要在洞庭与狼牙军接头。她本想将叛徒捉下，却不知对方知道她已发现自己身份，伙同狼牙军设下埋伏，她因此重伤。

　　郭小酒捏着染血的布条皱眉：“所以你是被同门追杀？难怪伤口带着焦味。”
　　陆垂青猛地抬头，异色眼瞳里闪过惊愕。郭小酒却低头捣药，语气轻松如谈论天气：“丐帮消息网不是吃素的。去年就有明教叛徒暗算过天策府的人。
　　“说起来，你们明教怎么总出叛徒？”

　　见陆垂青脸色发白，他赶紧塞了块松子糖过去：“开玩笑的！我们丐帮还出过偷鸡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