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红楼之禛玉缘》流冰

62、第五十九回

　　刘姥姥慧眼辨人心，栊翠庵黛玉空留惑

　　上回书说到贾母带着刘姥姥等人游园，正游到宝钗处，莫说周围的环境颓败，便是屋中也极是空寂，虽采光极好，地方也宽敞，却有些百无聊赖之阴冷，连着刘姥姥心中都叹道：“便是咱们家再穷，也是有些个摆设的，这样朴素的屋子，也只有寡妇住得了，听说贾府里头有个珠大奶奶，是个寡居的，想来这就是珠大奶奶的屋子里头了！只是方才听说什么薛姑娘，难道珠大奶奶出嫁前是姓薛的？怎么寡居了反倒不叫奶奶叫姑娘呢？”刘姥姥看了一圈屋里，心中又叹：“大户人家的规矩果然与我们不同，我们村里的潘寡妇住得也比这个体面些，里面也有些素色的瓷器摆设呢！”但是刘姥姥到底是个积古的老人家，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是极明白的，因此心中疑惑虽多也不敢多问。
　　贾母见了，亦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没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说着，命鸳鸯去取些古董来，又嗔着正管家的王夫人：“不送些玩器来给你外甥女，这样小器！”王夫人笑回说：“她自己不要么，我们原送了来，都退回去了。”薛姨妈也笑说道：“她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贾母摇头道：“那使不得。虽然他省事，倘或来个亲戚，看着不象，二则年轻的姑娘们，屋里这么素净，也忌讳。我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你们听那些书上戏上说的小姐们的绣房，精致的还了得呢！他们姐妹们虽不敢比那些小姐们，也别很离了格儿。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呢？要很爱素净，少几样倒使得。我最会收拾屋子，如今老了，没这个闲心了。她们姐妹们也还学着收拾的好。只怕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我看他们还不俗。如今等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我的两件体己，收到如今，没给宝玉看见过，若经了他的眼也没了。”说着，叫过鸳鸯来，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照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拿来，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鸳鸯答应着，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不知那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贾母道：“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刘姥姥看着这姑娘才明白，原来竟不是珠大奶奶的屋子，只不知道为啥贾府这般富贵地方竟有这么穷的亲戚，心中不由得带着几分自豪：咱们家虽也是穷亲戚，到底有个自己的窝，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可怜这姑娘，虽穿着浅黄纱衣，恍恍惚惚的颜色，跟神仙画儿似的料子衣裳似的，住在这么宽敞的金窝窝里，原来竟是个这么穷的？又见其面，刘姥姥年纪大了，虽不懂看相，但是经的事多了，自然也知道什么是福相薄命相等等，村子里头的小娃儿掉了魂什么的乡亲们也找她帮忙，刘姥姥看着这姑娘，虽面若银盆、肌肤丰腻，本该是个福气相，却总觉得眼睛里头的什么不对自个儿把自个儿的福气给毁了。又见宝钗面上没什么表情，竟生生让人觉得有些冷，刘姥姥也不敢说话，只往方才的仙子姑娘身边靠了靠，沾沾仙气儿，冷意也少了许多，阿弥陀佛！
　　众人带着刘姥姥逛园子，本就徒个乐和，只在旁人的院子里头刘姥姥都要说两句没见识的话儿逗趣儿，在这里竟一声也不吭，众人也觉无趣。
　　从头到尾宝钗一句话也不曾说，连个谢字不好出口，只微笑着坐在那里，时不时点个头。她当日来奔贾府也有些薛蟠在当地惹是生非呆不下去的缘故，因此许多物事也不好带来，再者，她也是女孩子家，那些摆设玩意儿哪有不爱的，但王夫人不喜奢靡，这样摆设也有讨好王夫人的缘故，谁知王夫人喜欢了，却让贾母当众给了个没脸，便是她性子再好，胸怀再宽，心里也不好受，因只坐着，只当这不是她的屋子罢了！
　　说来奇怪，这蘅芜苑明明向阳，光照极足，偏黛玉在此中觉得浑身发冷，小虎与黛玉心意相通，自然是知道的，便舔了舔黛玉，那边小狼也是爱热闹的，最喜欢蹭蹭黛玉屋里的山石摆设，要知黛玉屋子里头的奇石美玉无不是经了千万年的宝贝，靠近那些，对修行的动物是最好的，因此，小狼见了这里冷清的模样，也不喜欢，但小虎大哥让在黛玉身边守着，也不敢离开，只乖乖地待着。
　　所幸众人都不喜这里气氛，只坐了一会儿，便出来了。行至缀锦阁时，凤姐已带着人摆设齐整，上面左右两张榻，榻上都铺着锦蓉簟，每一榻前两张雕漆几，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叶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有圆的，其式不一。一个上头放着一分炉瓶，一个攒盒。上面二榻四几，是贾母、薛姨妈；下面一椅两几，是王夫人的。馀者都是一椅一几。东边刘老老，刘老老之下便是王夫人。西边便是湘云，第二便是宝钗，第三便是黛玉，第四迎春、探春、惜春挨次排下去，宝玉在末。李纨凤姐二人之几设于三层槛内、二层纱厨之外。贾母又提议道行个令，由鸳鸯做令官，众人轮着行一番酒令。
　　只黛玉坐在其中，看着众人笑闹，愈发觉得百无聊赖起来，四哥办差的时候都忙到昏倒，她却在这里同着众人做这番无聊的玩笑，不知道，四哥现在怎么样了呢？可有好好吃饭？在京里办差还是外出办差呢？今天穿了哪件衣服？月白色那件还是青色那件？话说，自从她八岁那年第一次给四哥做了一件衣裳，除了上朝的朝服，四哥便只爱穿她做的衣裳，如今看着都入秋了，是不是该给四哥做些冬衣了？
　　黛玉这里胡思乱想一番，鸳鸯已指到她这里，鸳鸯道：“左边一个天。”黛玉脱口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宝钗听了，回头看着她，黛玉刚走神回来，只顾怕罚，也顾不得其他。鸳鸯又道：“中间锦屏颜色俏。”黛玉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报。”鸳鸯道：“剩了二六八点齐。”黛玉道：“双瞻玉座引朝仪。”鸳鸯道：“凑成‘篮子’好采花。”黛玉道：“仙杖香挑芍药花。”说完，饮了一口。见黛玉答完，鸳鸯又去问迎春，黛玉方缓了过来，下头小虎又扯扯她的袖子：我也要喝酒！两只小狼也蹭蹭黛玉的裙子：要喝酒。
　　黛玉道：你们要喝酒，在咱们自个儿的院子里头什么都使得，只在这外头，不可——
　　黛玉正说着话，忽觉一阵似有似无的凉意飘来，黛玉顺着凉意看过去，却见宝钗正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若有若无的散出几丝凉意，黛玉坦然回望过去，却见方才不曾注意，宝钗今儿个竟带了一个与自己相似的白珠簪子，只是，自己的簪子带了金丝打的花托，宝钗的簪子却是一根簪子，穿着一个独独的珠子，看着好不突兀。再者，自己的珠子是四哥寻来的万年砗磲珠子，极珍贵的，宝钗那珠子倒不像砗磲——看着宝钗的笑容，黛玉心中猛然一惊，这才想起是自己无意中说出了西厢里的句子，当日她同宝钗关系虽然不近，却未曾有过冲突，因此宝钗是私下里揭破她，而今她同宝钗疏远，又三番四次的冲突，不知道宝钗又要如何？
　　众人行完酒令，吃了些饭菜，待贾母等吃过了茶，又带了刘姥姥等至栊翠庵来。路上，宝钗慢行几步，靠近黛玉，黛玉也不躲闪，只等着她靠近，听听她要说啥，只听宝钗问道：“不知妹妹那句‘良辰美景奈何天’是哪里听来的？”黛玉略思一番，只摇摇头：“我忘记了，也不知是戏文里的还是书上的，想来只是句子好，便只记住这一句，薛姑娘可知道？若是知道，便告诉我，我回去再瞧瞧这文章。”
　　宝钗面色一白，因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句子好，想去寻来读读，妹妹不知道便罢了。”
　　小虎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也不理她，小狼见了，也远远躲着宝钗，只随着黛玉等往栊翠庵而去。黛玉看着往栊翠庵的路，却想起自己这一世竟似是从没来过栊翠庵的，众人行至门口，便有一个带发修行的缁衣姑娘出门来迎，黛玉见这人面目，猛然一惊，才想起，这竟是妙玉！黛玉也不敢妄动声色，便随着众人至院中。
　　此园中花木繁盛，贾母笑道：“到底是他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一面说，一面便往东禅堂来。妙玉笑往里让，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宝玉留神看她是怎么行事，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道：“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刘老老便一口吃尽，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贾母众人都笑起来。然后众人都是一色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那妙玉便把黛玉的衣襟一拉，黛玉便随她出去，宝钗见了，也随着而去，宝玉亦悄悄的随后跟了来。妙玉虽是第一次见黛玉，但是以前也曾听过黛玉之名，本想同黛玉说些话儿，谁知后面又跟着来了一串儿，什么话也不好说了，只好引着三人在耳房内喝茶，宝钗坐在榻上，黛玉便坐在妙玉的蒲团上，宝玉坐在旁边的紫檀木椅子上，妙玉自向风炉上煽滚了水，另泡了一壶茶。回头看见宝钗四处张望，不是盯着自己的挂画，就是拿着桌上的杯子翻来覆去的看，妙玉最厌旁人乱动她东西，却也不好开口，只暗自记着那杯子，等着此女走了，便砸了。
　　妙玉本欲说话却说不得，黛玉满腔疑惑只等与胤禛来说，宝钗见着满屋的东西，暗自思度这个古玩是什么时候的，当值多少银两，那幅画是哪个名家所作，市值多少，又那个杯子用料甚精，决计不是平常人家所有，不知道这妙玉是什么来头，三女各怀心思，只宝玉一个，满心满意全在妙玉的茶水上，四人这般场景，只说了几句话便散了。
　　至众人散了，黛玉回到潇湘馆，思量半日，终于下笔将最近做的诗词写了下来，最末又新添了一首《韶华》。
　　有女韶華美如賦，
　　年少堪憐入空門。
　　美玉凰配棲梧桐，
　　蒼翠盡時空成梦。
　　黛玉想了想，又写了些话儿，无非是问胤禛身体如何要好好休息等语，待晾干了墨，黛玉便将这些诗词一起叠了起来，放到信封里，让雪雁送去给胤禛。

　　2010-11-6 BY 流冰

　　对不住，最近事情多，精神压力太大，想死的心都有了，写文也有些力不从心，越写越没感觉了……不但卡得厉害，憋出来的文字也总是不尽人意。

　　那个百花仙子的图，找到两张。贴在下面，和黛玉画像对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