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红楼之禛玉缘》流冰

3、第三回

　　喜上喜林家再得子悲中悲贾敏起别意

　　且说上回绛珠仙子重返红楼，回到那病重的幼年黛玉体中，正遇到林海的两位少年贵客。
　　这两个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康熙爷的四子胤禛和十三子胤祥，来替康熙爷宣旨册封林海官职，本来宣旨这差事并不用皇子，但是十三胤祥失了母亲，却为了安慰两个妹妹强忍悲伤，性子竟一日日沉郁下来，胤禛向来与胤祥亲近，自不忍看他如此，便向皇阿玛请了这差事，顺便带胤祥来江南散心。
　　这一路下来，胤祥往日的淘气亦是回来不少，此时见这个娃娃厚此薄彼，便把脸伸到娃娃旁边，指指自己的脸，“娃娃，你瞧，哥哥这张脸，难道不比四哥这张冷脸俊的，为何你要四哥抱不让我抱？”
　　黛玉在胤禛怀中舒服得很，刚刚无力虚软的身子竟似渐渐活了起来，再者，一个三岁的娃娃讲什么男女之别，因此便索性倚小卖小，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到胤禛怀中嗅了嗅，“大哥哥不冷，大哥哥暖暖的，大哥哥抱玉儿，玉儿不痛，小哥哥像小娃娃，没有大哥哥暖和。”
　　胤祥听了这话，更不乐意了，“你这个笨娃娃，小哥哥才是暖暖的，大哥哥那张冷脸，谁都怕的！”
　　黛玉看着他蹦蹦跳跳的样子，咯咯笑了出来：“小哥哥的样子好傻……”
　　胤禛看着笑颜如花的黛玉，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一直以来，众人都称自己冷心冷面，尤其是自己的眼睛，一般人连瞧都不敢瞧，偏这个娃儿竟说自己暖暖的，而自个儿，当抱这个娃娃在怀中的时候，一直冷寂的心彷佛也温热跳动起来。
　　贾敏却听到刚才依稀玉儿说，唯有胤禛抱着她才不痛，忙问，“玉儿还有哪里痛？”
　　黛玉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哥哥抱就不痛了！”
　　贾敏急道：“那哥哥不抱的时候哪里痛？”
　　黛玉想了想，指了指胳膊，又指了指腿，又指了指头，“软软的，没力气，疼，昏昏的……”
　　却说方才那癞头和尚也说了，黛玉的魂魄并不能完全适应这凡间，但胤禛乃是紫薇星君转世，身上本就带着天界的自然纯净之气，而黛玉体内的龙君内丹也本是胤禛之物，是故，黛玉离胤禛愈近就愈是康健舒适，全是先天魂魄之故。
　　胤禛也略懂医术，因此抓了黛玉的胳膊细细把脉，发觉并无不适之象，便对贾敏道，“夫人不用担心，娃娃脉象平和，想来是大病初愈体弱之故。”
　　贾敏这才放下心来，突然看到女儿床上多了一只小猫，奇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猫？方才那神僧进来并不曾看见小猫啊？”
　　黛玉抿着嘴笑：“娘亲跟玉儿一样笨笨，这是小虎，不是小猫，神兽白虎！”
　　最后四个字惊了一室之人，仔细看去，那小猫额头上竟然隐隐地有“王”字，身上除了几道黑色“王”纹，其他皆是白色，难不成真是神兽白虎不成？
　　别人也罢了，偏胤祥是最淘气的，伸手就要抓起小虎，却不料他手还没碰到小虎，就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吓得他手一哆嗦，向后趔趄了两步，而当声音落下，却只看到小虎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哪里还有刚刚吼叫时那般威武的样子，而那声音也完全不似是刚刚小虎发出来的。
　　黛玉被吓了一跳，不由嘟起小嘴，“坏小虎，那么大声干嘛？” 又伸出一只手，“小虎乖乖，玉儿抱抱！”
　　也不知道那小虎是如何跳的，只见竟稳稳地落在黛玉手中，黛玉喜道：“哥哥抱玉儿，玉儿抱小虎，小虎乖乖，不许吵。”
　　小虎舔了舔黛玉的脸，在黛玉和胤禛中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要睡去。众人心知奇异，不过见此虎甚听玉儿的话，也不再计较。

　　胤禛此次来宣的旨意正是册封探花林海为巡盐御史之旨意，林海性子洒脱，并不愿受束于官场，却不知道康熙给林海的信中写了什么，竟让林海接下了这个差事，不日便要去扬州上任。
　　因黛玉身体尚未康复，又极黏胤禛，胤祥也很喜欢同黛玉小虎玩耍，因此两人竟在苏州留了一月有余，至黛玉完全康复才回京。而林海一家，也在胤禛胤祥离开之后，奔赴扬州上任。
　　且说到了扬州之后，贾敏呕吐不止，本以为是水土不服之故，黛玉把了脉，识得是喜脉，大叫道，“娘，玉儿要有小弟弟了！”林海虽知道女儿聪慧，但却实在没教过她医术，也不知道从何处竟学的像模像样，但万事细心点总不错，忙请了大夫来，细细诊过，果然是喜脉，林家上下，莫不欢喜异常。
　　贾敏知道自己的子息一直是母亲心上一块大病，每每担心她因此不容于林家上下，因此忙派人给贾母送信，说又得了一胎，约摸十一月产子。贾母得了消息，忙派人准备了项圈珠宝及小儿衣物等等许多贺礼，又担心女儿虽有一个女儿，终究经验不足，便派了两个稳妥的婆子去照顾。谁知道黛玉一见那两个婆子，便浑身不自在起来，然人前又不好说什么，待得只有父亲在时便问道：“爹爹，外祖母派来两个婆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家婆子竟是不够用的？”
　　林海虽对贾母此举亦有不满，但终究是心疼爱妻，便道：“这也是你外祖母心疼你娘亲，才派来了自己调教的婆子，总是稳妥些。”
　　黛玉道：“爹爹，玉儿不喜欢那两个婆子，觉得她们眼睛混沌，不像好人，爹爹派人悄悄看着她们好不好？”
　　林海奇道：“玉儿为什么不喜欢她们？”
　　黛玉道：“给玉儿看病的大和尚说，玉儿吃了他的仙丹，就知道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玉儿和爹爹娘亲在一起，暖暖的，爹爹娘亲疼玉儿，四哥十三哥哥也是暖暖的，他们跟玉儿玩，送玉儿暖暖的玉佩，也是好人，小虎暖暖的，听玉儿的话，是好人，林伯和嬷嬷暖暖的，对玉儿好，别人虽然没有这么暖，但是不像两个婆子那么冷，尤其那个瘦瘦的婆子，一靠近玉儿就觉得好冷好冷。”
　　林海听得女儿言语虽天真烂漫，却也有些道理，尤其是，他也觉得那个姓郑的瘦婆子眼光闪烁，本来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玉儿也感觉到了，不管怎样，小心使得万年船，他便暗暗嘱咐了两个丫鬟，盯着这两个婆子。
　　此外，贾母另有一封信给贾敏，信上说要给宝玉提亲，又顾念贾敏有孕在身，无暇照顾女儿，想接了黛玉在身边抚养。
　　自母亲有孕，黛玉便时时伴在母亲身边，因此看信来的时候自然也在，听贾敏同林海说了信上的意思，急道：“爹，娘，女儿不要嫁那小色鬼，也不要去贾府！”
　　依稀记得弟弟是三岁上没的，老和尚又说，自己可以助弟弟调养身子，因此，若不保弟弟度了此劫，那是决计不能离开林府的！
　　林海奇道：“玉儿怎么知道那贾宝玉是个小色鬼？”
　　黛玉嘟起嘴，她自是不能说在贾府中每每那厮没规矩来骚扰自己累得自己坏了名声还整日哭泣，只道，“这还能不知道，人人都说贾府那个衔玉而生的哥儿，是个最喜女儿的，抓周也只抓钗环脂粉，还喜欢吃人家女孩儿嘴上的胭脂，这般模样的人不是小色鬼是什么？女孩儿家的嘴巴也是他可以随意吃得的吗？那岂不是坏了名声？玉儿虽然小，也是会识人的，玉儿要嫁，便要嫁个爹爹和娘亲这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找不到，女儿宁可一世陪在爹娘身边！”
　　听得女儿赞自己，贾敏林海相视一笑，林海又恐妻子不悦，便圆场道：“玉儿还小，这件事情也便罢了，等过些年再说，只是，岳母要接玉儿回去一事……”
　　贾敏叹了口气，“我自远嫁，也不曾回去看过，若是玉儿能去替我尽孝，也是好的！”
　　“我不要！”午夜梦回之时，每每梦到在贾府中的遭遇，黛玉都不禁哭得枕头湿透，那些委屈，那些伤悲，那些屈辱，本以为自己都放下了，但是每每想到，心痛地都要揪起来一般，想到这里，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娘亲不要玉儿了么？爹爹也不要玉儿了么？爹爹娘亲都不喜欢玉儿了么？所以要把玉儿赶走，赶到看不到玉儿的地方？娘亲，你不要赶玉儿走好不好？以后玉儿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作弄丫鬟姐姐，再也不乱跑了，娘，你不要赶走玉儿好不好？玉儿也疼弟弟，玉儿和娘一起疼弟弟，娘不要有了弟弟就不要玉儿好不好？”
　　贾敏见得女儿如此，也是心痛不已，抱着女儿哄道：“玉儿不哭，玉儿是娘的小宝贝，娘怎么会不要玉儿呢？只是也想念老母亲罢了！”
　　林海看妻子女儿哭成一团，也上前搂住她们，“都不哭了，娘子，玉儿好歹还小，恐怕去了只给岳母平添麻烦罢了，即便娘子有此意，也待玉儿长大些再说吧！”
　　黛玉哭的抽噎，听到林海要待自己长大了还是要去，不由得哭得更是伤心。

　　贾敏毕竟高龄怀胎，身子多有不便，孕吐也极为严重，黛玉知道自己人小言微，恐怕说了调养方子也没人信，便借口自己挑食，今儿要吃这个，明儿要吃那个，林海心疼女儿病体初愈，便顺着女儿让厨房做了出来，全家一起吃，结果几天下来，贾敏的孕吐竟轻了不少，状态也一日比一日好。
　　可饶是全家都小心翼翼，黛玉也想着法儿给母亲调养，但是到十月时候，贾敏却突然提前产子，疼足了七个时辰才生下来，幸亏已怀胎近九月，虽是早产，孩子羸弱些，终究是保住了性命。话说林家子息薄弱，然林海对夫人情深至此，竟不肯纳妾，眼见夫妻俩已过而立之年却无子息，林海本以为将抱着不孝之愧疚度过余生，谁知突然得了个儿子，怎不春风得意，欢欣异常！本想着好好追查贾敏早产一事，但见母子均安，心里一高兴，竟把此事忘了。

　　两年后，花朝节。
　　这一日，是黛玉的生日，亦是花朝节，外面十分热闹，但黛玉不喜出门，因此只在家中跟母亲学习刺绣，小虎在院子里它的“专座”上仰躺着晒太阳，林海便带着“小熊”在一旁玩耍，小熊，就是林家哥儿林墨澜的小名儿，然这孩子毕竟是早产，要起个贱命方好养活，因此，又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小熊”——黛玉本想叫弟弟“小熊猫”，被林海人道地阻止了，去掉了后面那个“猫”，叫“小熊”。不过黛玉更喜欢叫弟弟“小熊宝宝”，同“小虎宝宝”一个级别的……说到小虎，可也奇了，距小虎来到林府，也不曾短了吃食，但三四年过去，小虎竟不曾长大多少，仍旧那般小巧可爱。
　　黛玉正刺绣间，隐隐觉得一股暖意袭来，心中一乐，“四哥！娘，四哥来了！”
　　贾敏点了点黛玉的额头：“小丫头，不好好学刺绣，又想着偷懒！”
　　黛玉抗议道：“我才没有偷懒！真的是四哥啊！”
　　说话间，一个男子走进来，“玉儿！”
　　黛玉欢呼一声，飞了出去扑到胤禛怀里，到胤禛怀里还不忘回头冲着娘亲做个鬼脸。“坏四哥，你那么久不来，玉儿还以为你忘记玉儿了！今天怎么舍得来了？”
　　胤禛冷硬的脸上浮上一丝温暖的笑容，“小玉儿的生日，谁敢忘记？”
　　黛玉拍手道：“啊啊！我就知道四哥不会忘，四哥给玉儿什么礼物啊！”
　　“玉儿那么聪明，猜猜看？”
　　“好吃的！”
　　胤禛笑道：“馋嘴丫头，就知道吃！”说着也不再卖关子，从后面来人的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黛玉打开一看，竟是只手枪！心中不由感动不已，上次，还是半年前吧，和四哥聊天的时候只提到过一次，没想到四哥就记住了！这手枪，在此时，自不必说，是极为难得的。
　　贾敏在一旁摇头道：“四爷太宠着她了，如今竟拿了这洋枪给她玩，怕是以后更要无法无天了！”
　　墨澜看姐姐和一个陌生男子亲近，心中不乐意了，扬着小胖手道：“姐姐，姐姐！”
　　林海拉过他的小手笑道：“儿子啊，你姐姐可抱不动你，如今四爷来了，恐怕你再挥手她也是看不到你的！”
　　黛玉小脸一红，跺脚道：“爹爹坏，老是欺负玉儿。”
　　胤禛看着这样幸福的一家人，心中也有几分伤怀，皇家虽然尊贵，可是像这般的亲情之乐是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201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