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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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闲人只度清闲日怜庶子黛玉摆宴席
因着碧苏刚来闹了一场，贾母下令不许众人打扰黛玉养病。黛玉也清静了许多日子，除了把墨澜的熊皮大衣做好了，又做了貂皮帽子，牛皮手套，两双鹿皮靴，靴子中另有一层羊毛，极是暖和，一个高筒，是出门时穿的，另一个只到足腕处，是练功时穿的，黛玉想了想，又给墨澜做了一个小熊头的棉鞋，留着平日在屋中穿。因康熙实在大方，黛玉见皮子还剩许多，又按着胤禛尺寸原样做了一套，又绣了两个精巧的大布袋，一个绣了青龙，装了给胤禛的一套，另一个绣了两只可爱的小熊，一个大些，带着粉色的蝴蝶结，手上牵着一个小熊，就如姐弟熊一般，装了给墨澜的一套，做这些足足费了一个月的功夫，并不曾让丫鬟们经手，只做好了让雪雁将这绣青龙的送给胤禛，绣熊的送到珍玉阁，请林叔转交墨澜。
做完这些针线，黛玉终于得空儿休息了两日，因突然想到当日小熊爱吃的果汁和鸡米花，突然有了烹饪的兴致，便跑到厨房做了起来，除了自小跟在黛玉身边的绿意见惯了黛玉做点心小食给墨澜，其他丫鬟皆难得见黛玉下厨，且说素来黛玉下厨也挑人的，除了爱做给墨澜哄他开心，就是做给胤禛给他补身子，黛玉每次见胤禛都觉得他太瘦，很该多做些东西给他，但自来贾府，黛玉从不曾下厨，只在十三府中做了几回，让雪雁这丫头记挂上了，回来狠狠给丫鬟们炫耀了一下，说姑娘的厨艺是最好的，奈何平时黛玉都不做，今知黛玉下厨，丫鬟们便都兴致勃勃地在一旁帮忙。厨房里现成的水果只有梨子，苹果，橙子和荔枝，黛玉先示范了一下手工榨汁的方法，然后便把这差事交给众丫鬟，自己很欢快地继续做鸡米花，待香喷喷黄灿灿的鸡米花做好的时候，果汁都已经榨好了。黛玉找出了椒盐和本就做好的番茄酱，分别蘸着尝了尝，都很好吃，便分了些给自己院子里的人吃了，又包了两份，分别备了两份椒盐和两份番茄酱，让最喜跑腿的雪雁给胤禛送去一份，又让清月给芸薇十三也送去一份，交代了吃的方法，并嘱不可多吃，此物大油，并非养生之物，只是因为味道好方做了些。待雪雁走了，又让雪鹤脱了王嬷嬷的模样透透气。
黛玉尝了尝各色的果汁，味道都还不错，可惜四哥喝不到，改日该买两个水壶才是。
黛玉做鸡米花本是兴致所致，刚出锅的鸡米花虽然好吃，但也极油，只吃了几块便不再吃了，剩下的有三成分给了院子里的丫鬟们，又三成送给了胤禛和十三夫妇，余下四成全进了小虎的肚子，小虎极爱吃蘸了番茄酱的鸡米花，自己吃完自己那份不说，又去抢丫头们的，丫头们知道老虎厉害，也不敢同它抢，被小虎又抢去许多，最后算起来，竟有一半是小虎吃了。
黛玉吃了大油之物，虽量不多，却有些难过，便嘱厨房晚上不要做肉了，要多做几个绿色菜肴才好。
紫鹃因道：“姑娘做得多了，何不给府中的姑娘太太们送些？给奴才们吃没得糟蹋了！”
黛玉道：“你们每日伺候我，极是辛苦，如一家人一样，怎么就是糟蹋了呢！再者，那些姑娘太太并不缺这些吃的，哪里瞧得上我这些小东西！”
紫鹃道：“姑娘平日不爱出门已经是离群了，何不偶尔也笼络些？”
黛玉皱眉，然紫鹃素来如姐妹一般，也不好斥她，雪鹤见黛玉为难，便道：“姑娘是什么人，那些又是什么人，也配吃姑娘做的东西？若是吃了姑娘的东西都说好，三番四次地来让姑娘做，那姑娘做不做呢？若是做了，岂不成了那起子人的厨娘了，若是姑娘不做，岂不又要说姑娘小性儿刻薄，抑或每日来咱们院子缠着姑娘，那烦还烦不来呢，哪里有咱们自己去招惹麻烦的道理？”
黛玉道：“罢了，紫鹃，还有咱们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记得，咱们紫竹苑不可送吃的与府中其他人，再来，这府中其他人若送来了吃的东西咱们也是不收的，若是难以推拒，也不可擅自加在咱们的吃食中，先给我瞧过再做定夺。”
紫鹃听了方知其意，便不再多说。
黛玉因吃大油之物怕积了食，心想似有一个月不曾出过门了，便往姐妹处逛逛，因并不曾想好去哪个姐妹处，便只随处走，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宝玉住处，忍不住叹息一声，明明是前世的习惯，怎么还影响到今生了呢？正要离开，却听得晴雯的声音：“林姑娘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宝二爷正在里面呢！”
黛玉笑道：“哪里是找他呢！本想去姐妹处瞧瞧，却许久不出来竟走迷了路。”
黛玉正告辞离开，宝玉却听见了，忙出来道：“妹妹即是路过，好歹来我屋中坐坐吧？平日我去你那里你总不得空儿，咱们已有好久都没说上句话了！”
黛玉听得宝玉声音恳切，心底一软，又想到总有雪鹤紫鹃和小虎在此，也不怕什么，便不再推辞，走了进去，宝玉忙让了座，黛玉看到桌子上一个九连环，笑道：“你解开了没？”
宝玉道：“刚拿来解呢！”说着又拿起来解。可是总是解不开，又因黛玉在旁，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难住，黛玉道：“给我试试。”说着便从宝玉手上接了过来，却只看到这一环一环的，也不知从哪里入手……正犹豫间，就听得周瑞家的声音：“林姑娘，姨太太着我送花儿与姑娘带来了。”宝玉听说，便先问：“什么花儿？拿来给我。”一面早伸手接过来了。开匣看时，原来是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儿，一朵紫色的，一朵大红色的。
黛玉听说是薛王氏送的，连碰也不想碰，只就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便道：“不巧了，我还在孝中，哪有带红花儿的，周姐姐拿回家去给姐儿玩罢！”周瑞家的有个小女儿，方才三四岁，因笑道：“这都是宫里的新鲜花样儿，咱们哪里当得起。”黛玉道：“都是些玩意儿，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搁在我那儿横竖也是放着！”周瑞家的笑道：“这是什么道理，我来送花儿的，改日姨太太瞧见了，可不说我自己昧下了！”黛玉道：“只是些花儿，姨太太家里是皇商，哪里会在意这些，若是问起照实说也就是了，周姐姐只管拿去玩罢！”周瑞家的喜道：“谢谢姑娘了。”
宝玉又问道：“周姐姐，你做什么到那边去了？”周瑞家的因说：“太太在那里，因回话去了，姨太太就顺便叫我带来了。”宝玉道：“宝姐姐在家作什么呢？怎么这几日也不过这边来？”周瑞家的道：“身上不大好呢。”黛玉道：“可知道是什么病儿？”周瑞家的道：“说是从胎里带的热毒！”黛玉道：“听名字怪吓人的，可吃过药没？如今怎么样了？”周瑞家的因白得了花儿，心下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如今已吃了药了，说起那药，可真是坑死人的事儿，”又照方才宝钗所说的方子照样说了一遍，听得宝黛二人目瞪口呆，黛玉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并不曾知道竟有这样折腾人的药。
宝玉听完了，便和丫头说：“谁去瞧瞧？只说我与林姑娘打发了来请姨太太姐姐安，问姐姐是什么病，现吃什么药。论理我该亲自来的，就说才从学里来，也着了些凉，异日再亲自来看罢。”说着，茜雪便答应去了。
周瑞家的方辞了去，黛玉便道，“我也该走了，好久没瞧姐妹们了，也当去瞧瞧。”
宝玉忙道：“妹妹要去瞧哪个姐妹？我也一同去！”
黛玉想了想道：“我正想解闷儿，就去找二姐姐下棋好了！你可别跟去，我们姐妹两个下棋，你去做什么？”
宝玉道：“二姐姐下棋太厉害，妹妹一个人肯定下不过她，咱们一起跟她下！”
黛玉摆摆手，笑道：“那更不敢带你去了，赶明儿传了出去，谁还敢跟我下棋！”
说着也不理他，忙躲了出去。宝玉正要追上去，却见袭人回来了，便道“二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宝玉道：“林妹妹找二姐姐下棋，我瞧瞧去！”
袭人忙拉住他道：“二爷好歹添件衣服，仔细着凉。”
黛玉呼出一口气，想了想，哪里还敢往迎春处走，便转了个方向，往李纨处去了，后面紫鹃忍不住提醒道：“姑娘，那边是珠大奶奶的院子。”
黛玉道：“正是去找她呢，我可不想明儿没人敢跟我下棋，宝玉既然想下棋，就让他与二姐姐下吧，我就不去了。”又因怕他寻自己不到便往探春惜春处，所以探春惜春那里也不去了。
紫鹃又道：“姑娘，宝二爷哪里是想去下棋，只想跟着姑娘呢！咱们不去，二爷岂不是找不到人？”
黛玉淡淡地道：“紫娟姐姐，在我院子里，从没把你们当奴才，只当是家里的姐妹般处着，但你们也不该逾越了去，这话传了出去，岂不都当我是不尊重的人了？”
紫鹃方知造次，只红着脸不再说话。
到了李纨处，却见院中两个小男孩正一起玩，一个七八岁，一个四五岁，都是极可爱的年纪，但那七八岁的却缩手缩脚，瞧着很是猥琐，那小的倒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他们旁边有四五个丫鬟看着，见黛玉来了，忙迎上去道：“林姑娘来了。”
那七八岁的忙站住了，低着头叫道：“林姐姐。”
黛玉便知这是贾环，前生她与贾环接触并不多，也没说过几回话，于他也没有几分印象，只后来看红楼才知道，这孩子竟是个极坏的，还有些人说黛玉之死，赵姨娘也有一份的，虽然黛玉并不知究竟如何，但却没觉得他身上有什么阴冷之气，可见此时仍是孩子，说不上好坏，笑道：“是环儿吧？”
贾环忙答应了，黛玉笑道：“我来找珠大嫂子说话儿，你且去玩吧。”黛玉正要进去，贾环却在那儿支支吾吾地想说话，黛玉奇道：“环儿还有什么事么？”
贾环方道：“上次姐姐给我的表礼，我还没谢过姐姐。”
黛玉早就忘记送了什么，只道：“谢什么，家里姐妹都有的，还能单缺了你的？”
贾环道：“可是三姐姐，云姐姐，宝姐姐就只给宝玉东西，没有我的，只林姐姐给了，还比宝玉厚了半分，头一回有人给我的表礼比宝玉厚重，该当谢的。”
黛玉叹了口气，“你老是跟宝玉比做什么，平日里自己开心就成了，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你平日只好好读书识字，以后考个功名，还有谁敢看轻你？若是不想考功名，但凡认了字，会算账，做个小生意，也能赚了银子伺候你娘，过得和和乐乐的。”
从小到大，从不曾有人跟贾环说过这话，此时听黛玉这样讲，大吃一惊，然细细一想，正该如此，只怯懦道：“太太说我年纪小，不让我读书。”
黛玉道：“改日我帮你问问老太太，平日若想读什么书，只管去我那里找，我那里别的不敢说，书和笔墨纸砚都是极多的。”贾环忙点头谢了。
又看见四岁的贾兰正咬着手指头看着自己，黛玉笑道：“你是不是叫兰儿啊？”贾兰点点头，黛玉笑道：“我是你姑姑呢，来，叫姑姑！”贾兰奶声奶气地叫：“姑姑。”黛玉瞧着贾兰，想起澜儿也是这般叫自己姐姐，忍不住又拉着贾兰嫩得快出水的小手逗着他说了好多话儿，待李纨出来了，才道：“珠大嫂子，你家兰儿真是伶俐可爱，会说好多话儿呢！”
自贾珠死后，李纨便只守着贾兰度日，见黛玉赞他，心里也宽慰几分：“林妹妹怎么有空儿来了？”
黛玉道：“因病着好久没出来了，也该过来瞧瞧。珠大嫂子，我瞧着你家兰儿可爱，能不能拐了到我的院子里陪我玩儿会？”
李纨笑道：“哪里不行，谁不知道你的院子里各色东西最是好的？”
也许是因喂小熊养成的古怪性子，黛玉看见小孩子就有想喂他吃东西的欲望，便道：“那敢情好，咱们现在就去了！环儿，你也一起来认认路，以后想过来便过来玩。”
众人说笑着便到了紫竹苑，黛玉去厨房看了，还有一小盘鸡米花，本是厨娘怕她还想吃，特意留了一些，黛玉便让厨房又过了一遍油，热了热，拿来分与两个孩子吃了，贾环自不必说，平素被王夫人压制惯了，能吃饱便是难得，何尝吃过这等美味的肉食，便吃了一个反复嚼，也不敢吃多，怕以后黛玉就不让他来了，贾兰还小，黛玉便剥开了外面的油壳儿，只取出里面嫩嫩的肉给贾兰吃，可贾兰小孩子心性，偏爱吃外面的油壳儿，黛玉怕他不好消化积了食，也不敢给他多吃，又让丫鬟拿了果汁出来给小孩子喝了，小孩子正是爱吃甜的时候，哪有不爱喝的。
黛玉又逗着贾兰玩了好一会儿，李纨喜她这里清幽，只坐在一旁笑着瞧她跟贾兰玩儿。
黛玉见天色渐晚，又道：“珠大嫂子，既来了，就多坐会儿，晚饭在我这里吃罢，只我这里的东西清淡些，并不比府中油腻。”
李纨道：“晚饭时候我是要去老太太身边侍候的，你若不嫌兰儿闹，便帮我把兰儿喂饱了吧！”
黛玉这才想起，嫁出去的媳妇儿都要在婆婆跟前端饭布菜，婆婆吃完了，自己方能去吃，便道：“这也罢了，我们先吃些点心等着你，你侍候完老太太咱们一起吃，兰儿就在这里玩吧，我素来喜欢小孩子。”
李纨笑道：“好好的等我做什么，你身子不好，环儿兰儿都是小孩子家的，一个个都是不禁饿的，若是先吃了点心就不想正经吃饭了，终究于身子不好，你们先吃吧。”见黛玉又要推拒，忙道：“你给我留一份儿就成了，我自知你的心意，你同哥儿一起吃吧。”
黛玉只好答应了。李纨见时候不早了，忙往前面贾母房中去了。
黛玉又问贾环：“你要不要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姨娘会不会生气？”
贾环惊道：“我也能和你们一起吃吗？”
黛玉笑道：“若是想吃就留下吧，可要我派个丫鬟和姨娘说一声？”
贾环忙点头道：“谢谢林姐姐。”
黛玉去厨房逛了一圈，见还有些荤菜，便对李妈徐妈道：“李妈，徐妈，实在对不住，今儿有客，除了青菜，还是加些肉菜吧。”
李妈道：“姑娘太客气了，爱吃什么尽管说，哪有跟奴才们说对不住的道理。”
黛玉道：“我中午才说了不用，怕你们来不及准备呢！”
徐妈道：“姑娘可别小瞧咱们的手艺，咱们俩做东西都快着呢！姑娘想吃什么尽管说。”
黛玉问道：“咱们这里还有什么荤菜？”
李妈道：“还有姑娘今日剩下的鸡肉，另还有些小鱼，还有猪肉，姑娘想吃什么？”
黛玉想了想道：“一个宫保鸡丁，弄得清淡些，有小孩子在，不要辣了，再把这小鱼炸出来，再要两个绿色的素菜，其余的你们瞧着做，饭么，就煮些小米粥吧！对了，再给两个孩子做两碗蒸蛋吧。另给珠大嫂子留些吃的，待会儿她侍候完老太太才过来吃。”
两个厨娘都答应了，黛玉又道：“你们并不用等珠大嫂子用完，饿了只管自己弄些东西吃。也不知道珠大嫂子什么时候来，我也要先和孩子们吃呢。”
据吃饭还有些时候，黛玉又教贾环和贾兰念了些书，贾兰年纪虽小，却是极聪明的，想来李纨也教过他一些。贾环也学了些字，黛玉见他实在可怜，便让紫鹃给他收拾了些笔墨纸砚带回去习字。
2010-3-10 BY 流冰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