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回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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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女妄动神兽威 薛王氏初探紫竹苑
本以为那薛宝钗，今日在黛玉房中闹了个没脸，定能有一些日子不好意思来了，谁知次日又同薛王氏一同来了。
薛王氏穿着栗色纹样缎面镶边玄色底子五彩织金花卉纹样圆领对襟褂子，象牙色马面裙，显得低调而又不失华贵，配上脸上的慈祥微笑，显得有些腼腆，又有些守拙，比王夫人少了几分精明，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一进门就拉着黛玉的手道：“听闻姑娘因前儿个出去着了凉，竟是我们的不是了，特来跟姑娘告罪。”
黛玉悄悄拉回自己的手，暗道，幸好丫鬟们通报的时候她及时带上了手套，笑道：“姨太太客气了，哪里能怪姨太太，只是黛玉身子太弱之故。”
薛王氏叫了声“莺儿”，便有一个小丫鬟拿了一包东西上来。
薛王氏笑道：“今日我们得了些上好的燕窝，极是补身子的，特拿来给姑娘，也当是给姑娘赔罪。”
黛玉道：“姨太太不必如此客气，我这儿前日才买了许多，并不缺这个的，留在这里也是白放着，没得放久了就不好了，还是姨太太拿回去自己吃吧，黛玉体弱本就不干姨太太的事，若是接了反是黛玉的不是了。”
绿意紫鹃见黛玉不要，也不敢上去接，只莺儿拿着燕窝在中间，站也不是，退也不是。
宝钗道：“即是不怪我们，妹妹还是收了吧，我们也好能心安些。若是妹妹不收，便是嫌我们的燕窝不好了。”
黛玉道：“薛姑娘这是怎么说的，薛家是皇商，经手的东西哪有不好的，若说不好，岂不是没了皇家的脸面？实在是黛玉这里还有许多，怕留在这里白放着，暴殄天物，因此才不要的。”
宝钗见黛玉执意不收，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便道：“既如此，莺儿，你先回来吧。”又道：“我一见着妹妹就觉得亲切，实在很喜欢妹妹的人品模样儿，因我家中没什么姐妹，又知妹妹家中也没姊妹的，想着和妹妹亲近些，”说着，拔下头上的金攒千丝凤簪，“妹妹若不嫌弃，且收了姐姐这随身凤簪，也当是有了这姐妹之谊。”
雪雁见黛玉面有不耐之色，便接口道：“薛姑娘太客气了，也不怕您笑话，只是我们姑娘从小就有个古怪性子，从不带别人带过的东西，便是自己的首饰被人带过了或砸或送也是再不要了的。”
宝钗笑道：“原来如此，竟是我唐突了。”因簪子已经拔了下来，也不好再带，便随手给了身边的紫鹃，紫鹃并不敢接，奈何宝钗直接放到自己手里，也不敢推回去。宝钗又道：“即知妹妹有此脾性，姐姐也不会执着于这些物事，只心里把妹妹当亲姐妹也就是了，以后妹妹有什么事情，看中什么首饰，只管告诉我，我家中在此虽比不得贾府，好歹有些铺子在这里，妹妹并不必与我客气。”
黛玉心中极是不乐意，但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因此也不说话。
雪鹤扮成的王嬷嬷见了，便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带着颤音道：“不瞒薛姑娘，姨太太，自我家哥儿一年前走丢，太太也因此抑郁而终之后，我们姑娘每次见到人家兄弟姐妹，娘亲在旁，便总要哭一场，如今若认了薛姑娘做姐姐，岂不是时时提醒我家姑娘，我家哥儿还没找到，太太已逝么？且我们家哥儿走失还没找回来，姑娘怎可再认别的兄弟姐妹，若是那样，对我家哥儿也是不吉的。还请薛姑娘慈悲些，若真当着我们姑娘是姐妹，只在心里亲切，多照顾些便罢了，姐妹之说，切莫再提起，若是姑娘哭坏了身子，让咱们怎么跟老爷交代呢！”说着又抹了把眼泪。
宝钗和薛王氏听了，都极是感慨，也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宝钗道：“我竟不知，妹妹还有这般遭遇，实在可叹。妹妹也别伤心，妹妹的兄弟总是能找到的。以后我只在心里把你当妹妹疼就是了，再不说这些混话儿让你伤心了。”
黛玉方道：“如此，便多谢姐姐美意。”因实在不耐烦自己一避再避，她们却一直靠近的感觉，因道：“姨太太和薛姑娘此来，可有什么事情么？”
薛王氏擦了擦眼泪，又上前一些拉了黛玉的手，方笑道：“也不怕姑娘笑话，听府里说姑娘和十三福晋要好，真真姐妹一般，不知可否帮咱们跟十三福晋说句话儿？”
黛玉的手被薛王氏握在手里，只觉得浑身不适，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手从她手里拿回来，对丫鬟道：“雪雁，还不给姨太太和薛姑娘看茶？”又道：“姨太太，我这里的丫鬟年纪小，不懂事，让您见笑了。只是，黛玉并不常见到福晋，亦从不出府的，薛太太想同福晋说话，何不自己去见，反倒来黛玉这里？”
薛王氏腼腆笑道：“咱们并没有大姑娘这般的福气，十三福晋哪是说见就见的？”
黛玉道：“黛玉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平日实在出不得府，若蒙福晋垂怜来接也便罢了，若是福晋想不起黛玉，黛玉怕是一两年也见不到福晋的。实在怕耽误了薛太太的事情。”
薛王氏道：“这有什么难的，但凡大姑娘发了帖子，以十三福晋待姑娘的情分，定是见的。”
黛玉本想说如此更是于理不合，只突然好奇她们如此急切的目的，便道：“姨太太究竟是什么话儿？可否先说与黛玉听？”
薛王氏忙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你大哥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诬陷打死了人，关在应天府不肯放出来，应天府尹说是四阿哥过问的此事，四阿哥不说话他并不敢私自做主，因听说四阿哥一向与十三阿哥亲厚，因想让姑娘给十三福晋求个情，让十三福晋同十三阿哥吹个枕边风——”
听到这里，黛玉也不想听下去，只皱眉道：“姨太太，我竟不知道，朝廷上的事情什么时候也是女儿家可以说得上话的，朝廷上的事自有朝廷的法令来约束，莫说女子不得干政，就是男子，也当按照律法行事，我竟不知道，朝廷上的案子，什么时候也是几句话可以说得的！再者，我林家并没有什么大哥哥，更没有被关进了牢狱的，我家小哥儿，虽是走丢了，可从小也是个好孩子，姨太太请不要如此咒他，而且，黛玉毕竟是个女儿家，并不懂什么风，什么情之类的话儿，还请姨太太不要在我这小地方说道！”
说完了这些话，黛玉只觉得面前二人，浑身散着阴冷之气，极是彻骨，过了一刻方慢慢散了，薛姨妈接过雪雁上的茶，吃了一口，方道：“都是一家子，天天见的，姑娘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么？”
黛玉道：“一家子？我是林家的女儿，和薛家并没什么亲戚，再者见死不救又是哪里说的？薛家公子若是被冤枉的，早晚也有沉冤得雪放出来的一日，若不是冤枉的，姨太太这样让薛大公子出来，那被打死的冤魂当如何瞑目……”
因实在受不得这母女二人越加冷冽的浑浊之气，黛玉只觉得五脏俱冷，肺中一阵甜腥之气，再也按捺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绿意雪雁等丫鬟见了，忙上前又是捶背又是劝的，绿意见黛玉要吐了，忙拿了帕子接住，待要看时，惊呼一声，忙藏了帕子。王嬷嬷心知不好，忙道：“薛姑娘，姨太太，实在对不住，我家姑娘旧症犯了，且实在对薛大爷的事情说不上话儿，也帮不上忙，还请二位先回去，我们也好请大夫给姑娘瞧病。”
薛王氏因道：“即姑娘因我们犯病，我们不看着姑娘好了哪能放心，还请嬷嬷让我们也在一旁照顾姑娘吧！”
小虎见状，实在怒了，它一直守在黛玉身边，又是神兽，自然知道黛玉犯病是那薛王氏一直相逼之故。因此也不等王嬷嬷让丫鬟把她们赶出去，只冲着薛王氏大吼一声，露出森森白牙，比之前次宝钗冒犯声音又大了许多，一时间，吼声震得屋子都颤了几颤，连前面屋中的贾母都被惊到了，薛王氏吓得跌坐在地，隐约竟看到那老虎突然从巴掌大的小虎变成一米长，张着血盆大口，露着森森白牙，再眨了眨眼，却又只是小虎，只那气势也让人渗得慌。宝钗忙道：“妈，咱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还要让妹妹的丫鬟伺候咱们，岂不添乱？咱们还是先回去替妹妹请大夫吧！”
薛王氏正想离开，却被那震天吼声、森森白牙吓得脑袋发蒙，想不出台阶话语儿，听宝钗说了，忙就坡下驴：“你说得很是，咱们先走吧！”正走到门口，紫鹃忙把簪子塞还于宝钗，“太贵重了，紫鹃不敢要。”便忙跑回去照顾黛玉去了。
这簪子本也贵重，便带不得也值许多银子，宝钗也不推辞，忙收了簪子，同莺儿一起扶薛王氏离开，在紫竹苑门口，正见到鸳鸯过来探问何事，便道：“林姑娘旧症复发，我们正要去给林姑娘请大夫。”
鸳鸯本想问那猛虎为何发威，此时见了，忙道：“姨太太别急，我去请大夫。”
2010-3-1 BY 流冰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三回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