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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见索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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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被天堂’算是小众爱好者消费地,但多年来却能在市中心立稳脚跟,外行人看说运气好,内行人却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
临近中午,店里冷冷清清。
唯一位顾客从进店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短靴‘哒哒哒’的声音仿佛敲在人的心坎。
店里装着恒温系统,但自从这位进门,花店老板就觉得空气平白冷了两度。
那人在一排上架的新货前定住了脚跟。
半响没有动静
老板额角渗出汗来,期望他快点走,不要发现什么端倪。
片刻后,这人才随手拿起一盆多肉递给花店老板,低沉的声音毫无起伏。
“包起来”
“是,是”老板一个激灵回过神,心下松一口气。手忙脚乱把花盆放入玻璃罩,希望赶快伺候走这位顾客。
东西递给他的瞬间。
那人锋利的双眼冷冷朝他一瞟,刹那间老板后背窜起一阵凉意,瞳孔一缩,下意识伸向手腕的智能机。
但没来得及
“啊——”
老板一声短促的惊呼,手里的玻璃罩‘哐’一声砸在地上。
四面八方的空气仿佛化为实质,针扎似的刺向大脑。
精神力压制!
“阁下——”花店老板一时甚至说不出完整的话,痛苦的抱住头,惊慌失措的看向面前的人。
那人琥珀色的眼睛没有一分动容,半响,薄唇才发出冷淡的声音。
“新货哪来的。”
“什么......新货”老板痛苦的从齿缝里拼凑语句,低眉顺眼的模样一寸一寸破碎。
“——啊啊啊啊!”一阵更尖锐的刺痛从大脑蔓延向脊椎,老板表情狰狞的蜷在地上。
急促的喘息回荡在空旷的店里,显出几分瘆人。
“黑市,啊啊——黑市,放过我...放过我”
站着的人缓缓蹲下,不急不慢问:“刚才想和谁联系?”
“求求你.....放过我”
“啊啊啊——治安...人员”花店老板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不停求饶。
下一秒,空气中强势的压迫感一松,像是重物突然落地般,地上的人身体一抽一抽,鼻腔缓缓流出两道鲜血。
那人拾起地上缩小过后的玻璃罩,语气平缓问:“治安大队?”
花店老板慢慢从恐惧的余悸中恢复过来,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那人轻笑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好自为之。”然后抬脚离开了花店。
“上将!”护卫长见索卡出来了,连忙跟上去。
他不清楚索卡上将为什么来这里,但他家上将居然记得他花粉过敏!还‘贴心’的让他在外面等!
虽然很难将上将那张千年冰山脸同‘贴心’联系起来,但阻止不了护卫长尤里对索卡的崇拜尊敬爱戴之心像粉红泡泡一样从头顶往上冒。
一个、两个、三个......
索卡:......
他面无表情的想,自己当时肯定脑子抽了才挑这么个护卫长,默默向后退一步离这蠢货远点,然后将手里的缩小的玻璃胶囊塞到尤里手里。
“过几天去元帅家拜访时带上。”
“是!”尤里低头看看胶囊里皱巴巴貌似营养不良的小多肉,神色闪过几分怪异,“这是送给小殿下的...成年礼吗?”
“嗯。”
传言不虚,索卡上校的审美确实独特......
“你去治安大队。”索卡朝‘植被天堂’扬了扬下巴,“带人查一下这个店,我去一趟黑市——”
突然,索卡的语势一陡,凝视着不远处。
尤里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 一辆高档悬浮车停在了路对面,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副驾驶抱出来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那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一动不动靠在别人怀里。
带着面具的人一身白色正装,正向‘植被天堂’走来。他一手圈过怀里人的膝关节,一手护着手臂,刚好让那人的脑袋靠在他的臂弯处——很绅士的抱姿。
这年头,雄虫过于稀缺,亚雌和雌虫谈恋爱也不稀罕了。
“上将?”尤里转过头疑惑道。
索卡一动不动,蹙起眉,琥珀色的瞳孔上仿佛罩着一层寒气。擦肩而过的瞬间,索卡也没捉住那抹奇怪的原因在哪。但还是遵从自己的第六感,伸手将人拦下来。
那个带着银质面具的人一愣,看向索卡。
这一方空气似乎凝固了,空气中摩擦出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火花声。
十先生一怔后温和的笑了笑:“先生,怎么了?”
停滞的空气慢慢流动起来
“市民抽调检查”索卡从智能机调出自己的证件,指指他怀中的人,冷冷道,“怎么回事。”
“朋友喝醉了,非要吵着来这里。”十先生低头看看怀里的人,语气宠溺,“刚在车里睡着了,看他睡得香,没舍得叫醒。”
“早听闻阁下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索卡上将。”客套的场面话对大部分人来说都适用,但不包括眼前这位。
索卡冷眼看着十先生:“身份证。”
“这...”十先生无奈的看看怀里的人,意思再明显不过——没空手去操作智能机。
尤里虽然有时对上将的意图揣测不到位,但索卡的每个命令都会严谨认真的执行。闻言,准备去接那个裹在黑袍里的人。
还没来得及上前一步,只见索卡已经伸出了双手,淡淡道:“给我。”
尤里:?
十先生紧绷的下颚缓缓扯出一个笑,手背因为用力布满青筋。
尤里:......
虽然抱人家的的女朋友,但是上将如此坦荡如此公事公办......
不愧是我崇拜的偶像!
作为S级雄虫,抱起江诺伊非常轻松,加上索卡面无表情的俊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抱一个麻袋。
十先生调出身份证——姓名十锡,B级雄虫,242岁,还有照片......
信息资料都全,很正常,索卡皱眉,到底是那里奇怪。
“可以了吗?”十锡看起来用上了毕生的修养,才忍住没动手揍人,“上将。”
虽然也打不赢,尤里同情的想。
“面具方便摘一下吗?”索卡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不想轻易放人。
听到这,尤里的心跳都快了一点,舔舔嘴唇想,虽然B级比S级差得远,但是硬要打的话,场面还是挺壮观的,明天一准上热搜——《军方上将闹市出手伤人,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啧啧啧,得管凡尔赛宫那帮朽老头要钱撤热搜,再狠狠敲上一笔。
只见十锡嘴角的笑意沉了下去,面具后的脸看不清神色,但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尤里偷偷瞟着,心下佩服,真能忍啊。
场面又僵持下来,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突然,“啊丘”怀里人的帽子里传来一声喷嚏,索卡皱着眉低头,正准备把这遮住了大半个面孔的斗篷帽扯下来。只见一团奶白色的毛球钻了出来,索卡愣了一下。
兔兔也愣了——这么多人!可是都这么久没声了......
紧接着兔兔的小圆眼睛睁得更圆了,这人他内存条里有记录啊。
索卡!!他怎么会在这?
虽然说它并不看好江诺伊的计划,但是!要是被索卡发现,就意味着会被西弗里知道,就意味着偷溜出来被知道,就意味着这货现在晕了还被陌生人带走这破事被发现,那他的宿主还能有出门的希望吗?还能完成光辉伟大的拯救虫族的任务吗?显然不能!
兔兔觉得自己的内存条从没运行的这么快过,当下做出了选择!
它一把扑过去,揪住了江诺伊已经滑倒鼻梁上的帽檐。两只腿也不闲着,狂蹬江诺伊的脸。
索卡:......
十锡:......
尤里:......
索卡揪着帽子的手也没使劲,一松手,兔子没收住力,车轱辘似的,从江诺伊脸上滚到了胸口。
其实,从刚才手臂突然一痛,江诺伊就开始有些模糊的意识,像是沉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慢慢往上浮。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有个冰冷的声音问他。
——你跟谁?
——我......不知道。
对了,他父母离婚了,后来都重新组建了家庭,那我呢?
所以我跟了谁?我被法院判给了谁?想不起来,不想回忆,不想回忆。
江诺伊太阳穴一阵一阵的刺痛。但是时间推在他背后,硬扯着他往前走。
高考完了,有两个人坐在餐厅,连面目都看不清,一男一女。
声音是冷的。
——计算机或者机器人,选一个。
——我学医。
周围好冷,好难受。别想了,求你别想了。
上大学了,有人羡慕他。
声音是天真的。
——你爸妈离婚了?挺好,两边拿生活费,哈哈哈。
——你爸妈真有钱、给你租这么好的房子。
房子,空荡荡的房子。
好冷,好冷,好难受,放我出去,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醒醒——”
江诺伊控制不住的颤抖,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从水里捞起来的,浑身冒着虚汗。
太冷了。
他下意识寻求热源,汲取一点温暖。
“醒醒——”
有人在喊他,江诺伊终于喘息着睁开眼。
眼前是一个宽阔的胸膛,黑色的衬衣面料很柔软,也很温暖。
他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他迷茫的抬起头,正好撞进了索卡琥珀色的双眸里。然后他愣住了,其实只有几秒,但记忆好像跑完了马拉松,终于勉强归位。
这人...好好看,这是脑子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是,他好冷淡。第三句是,但他怀里是真的暖。
最后汇成了第四句——我好像被他抱着......
还是公主抱
还揪着人家的衬衣!?
江诺伊:......
“你...好?”江诺伊似乎想扯出一抹笑,但一想到自己大半个脸都笼在黑衣里,笑起来估计很诡异,又生生憋了回去。
尤里拎起来兔子的短脖子:“这是什么,新型宠物吗?”
十锡黑着脸冷冷道:“索卡上将,你什么时候把我朋友放下来。”
很好,还被围观了。
等等!他说什么,索卡、上将?那个他家的养子,他爸的接班人?江诺伊下意识找兔子,兔兔自暴自弃看着他,眼神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死’。
江诺伊默默把憋回去地笑扯出来,心想越诡异越好,然后准备从索卡怀里滑了下来,。
...有点高
索卡皱着眉,一言不发地弯弯腰,让江诺伊的脚能够挨着地。
他腿还有点虚软无力,踉跄几步,十锡立马上前搀了他一把,温柔的问:“还好吗?”
江诺伊:......你还好意思问?他缓缓压平心底嗞出来的小火花。
“你...”江诺伊恰到好处的演出一点惊讶,然后指了指自己,“我...”
十锡诚恳道:“你喝醉了,非要来这。”江诺伊转头就看到了‘植被天堂’几个藤蔓做成的大字。
兔兔默默捂上耳朵,不等江诺伊的视线扫来,就紧紧闭上了眼。
“你们两”索卡冷不防问,“朋友?”
听到这人磁性低沉仿佛自带冷气的声音,江诺伊的脊梁骨莫名爬上一层鸡皮疙瘩,不敢直视他的琥珀色的凌厉双眸。面临着掉马的风险,支支吾吾道:
“啊?嗯...”
十锡又恢复了他彬彬有礼的样子:“索卡上将,我们可以走了吗?”
索卡上将皱眉一言不发。
阳光下他的皮肤健康透亮,鼻梁高挺,剑眉入鬓,琥珀色本该是温暖的瞳色,但在这个人身上却又出奇凌厉,甚至带着苍凉,就像是......宣告进入永沉黑暗前最后的一抹黄昏。
“打扰了。”终于索卡开口道,语气一如既往四平八稳,只是眼前仿佛蒙了一层雾,叫人看不清神色。
等索卡走后,江诺伊才彻底冷下脸,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冷声问,“那杯茶——”
“那是茶酒。”十锡轻笑着摊开手,“没想到,我们殿下是‘一杯倒’。”
他笑得温和,语气坦诚,江诺伊却深深皱起了眉,盯着他的面具下的脸,银质的面具反射出冰冷的光。
江诺伊知道再问下去没有意义,这人整个都罩在伪装里,每个回答都滴水不漏。
“殿下刚可是亲口承认”十锡俯身上前,似乎是想凑到他耳边,江诺伊不悦的朝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朋友的。”十锡笑着直起身。
江诺伊警惕的看着他:“离我远点。”
十锡无奈似的举起手,朝后挪了两步,失落般自言自语道,“被嫌弃了。”
“那我们”他惋惜的抬起头,轻声道“有缘再见咯——诺伊殿下。”
江诺伊看他轻笑着朝路对面的高档悬浮车走去,心里慢慢笼上几丝不详的阴影。
等车门自动关闭,十锡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阴沉着接入一个通讯。
——索卡去你那了
——是的,大人。他竟然敢在市里用精神力压制,逼我说出了黑市,但您放心,绝对没有透露您的存在。
十锡架起手,有一下没一下掀起自己的面具,半边脸交错在光与暗中。
——把‘一号’引去黑市,手段自然点。
——是
半响,对面那人才试探问道
——大人,您这次来沃尔星是想......
接着,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通话响起一阵滋滋的乱码,由小到大,这是通讯人心慌集中不了注意力的前兆。
——滋滋滋
——大人,对,对不起,是我失言。
终于通讯频道里响起一个玩味地声音,带着嗜血的残酷。
——来欣赏我的‘收藏品一号’
——帝国这潭死水,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繁华的首都星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联络,没人注意到,一辆角落里的车,正发出一个加密无痕式信号,像一个小石头投入错综的看不见地通讯网络中,把帝国沉寂百年的平静打开一丝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