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落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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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砰！
砰！
砰！
数个黑影掉入海中。
咕噜、咕噜、咕噜！
“公——咕噜——”
大口大口咸腥的海水顺着鼻腔和口腔涌入。
苏笑年大张着嘴，四肢无力地在水中扑腾，艰难地挣扎着。
缺氧。
太糟糕了，她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越慌张沉得越快！
可道理都知道，做起来根本不是一回事。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每当她快要冷静下来，便又有一波浪潮漾过她的脑袋，迫使她中断呼吸。
鼻腔火辣辣，大脑的反应逐渐迟钝。
如果有跟着安泊好好学游泳就好了。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背后顶住了自己。
苏笑年想要转身抓住，但她的手脚徒劳地在水中划动，无法把握方向。
等等，有什么东西。
哗！
苏笑年一把搭上了面前的漂浮物。
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狼狈地将头搭在上面，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都是自己声如擂鼓的心跳，和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她好像听到有谁在说话：“唔…好怀念…像是在虚空里漂流的感觉……”
苏笑年：“谁？”
身后传来划水的声音。
一个湿哒哒的东西也跟着趴到了自己旁边。
“呃……”
一条湿漉漉的舌头欣喜若狂地舔舐着她的脸。
“嘉力——嘉力？”
苏笑年伸手挡了挡，她揩了把眼睛，艰难地睁开。
视线逐渐定焦。
一张清秀的土黄色狗脸正怼在她面前。
嘉力的脑袋也被水湿透，一身半厚不薄的黄毛紧紧地黏在皮上，显得眼睛格外大，脸格外小。
它张着嘴，舌头长长地伸在外面，向她的脸上喷着气。
“呼——谢谢你。”
苏笑年喘着气，咸涩的海水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难以睁开，她皱着眉四处张望：“阿公——果果——”
不对。
苏笑年低头。
一颗大树正在海水中沉浮，而自己和嘉力正趴在树干上。
她大惊失色：“阿公！！”
阿公淡定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我在，没事。”
这可是海水！
苏笑年张嘴，正要说话，目光便被一个忽然游动到自己面前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是果果。
“果果……”
她用地一撑，将身体支到树干上，然后伸长双手，想要抱住对方。
以为她在与他玩耍，灵活地游到一边，躲闪着苏笑年的手，还时不时伸出他小小的蹼，向着苏笑年的方向扑水，还发出“咕咕”的笑声。
他脸颊根部、一直蔓延到脖颈的腮大大张开，一翕一合。脸部细密的鳞片看上去充满了光泽，与阵阵波涛一起，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小家伙的一张大嘴整个咧开，锋利的乳牙反射出一道道寒光，看上去狰狞极了。
但苏笑年知道，鱼生第一次下海的果果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
“苏果果！”苏笑年皱眉，压低声音，“姐姐生气了！”
“咕咕。”
果果张嘴，喉咙里跟着发出声音。他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然后便乖乖地游到苏笑年身边。
苏笑年如释重负，她一把抱起果果，将他放到阿公的树干上趴着。
小家伙的身体发生了一些非常诡异的变化，：
他的脊背忽然长出了许多盾甲般刺状的鱼鳍；
原本下水就会变成尾巴的两条腿倒是还在，但他的屁股上却长出了一条如同小青龙一般又粗又长的尾巴。
苏笑年没有心情仔细观察。
她只要确认果果安全，暂时就够了。
她咽了口唾沫。
吞了太多海水，她的胃不太舒服，又沉又坠，还火辣辣。
这是哪里？她们怎么会忽然从地下室消失，然后出现在海里？
呜——
呜呜——
遥远的海面上传来雄浑的号角声，带着几分肃杀之意。
波涛澎湃，浪潮汹涌。
苏笑年抬头打量四周。
身后是一座兀立于海水中的悬崖峭壁，壁立千仞，如斧削四壁。
根据天上自西向东的一列月亮来判断方向，自己的左侧为西，右侧为南。
顺着悬崖一路向南，南部的海面火光烛天，漆黑的夜幕飘扬着星星点点、不明物体爆炸后未燃烧殆尽的余灰。
看来还是在货运码头。
苏笑年转头看向正虚弱地趴在树干上的嘉力：“嘉力？”
嘉力无辜地睁大了狗眼：“嗷呜？”
她记得执事大人说过，嘉力是一条能够穿破结界的虚空兽。前几天，阿公忽然醒来的时候，还把嘉力吓得从前院瞬移到了后院水池。
应该就是它了。
或许是这次瞬移带了太多人的缘故，很明显，它的定位不太准确。
苏笑年伸出手，薅了薅对方的脑袋：“谢了，嘉力。”
胸前的怀表还在。
她抽出手，将怀表的时针、分针、秒针全部拨动到12点方向。
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
一大片、一大片的浮光从虚空中喷溅而出，仿佛一滴水落入一幅绚烂的水彩画，迸发出耀眼的色彩喷泉。
俄顷，那一片浮光消散。
一双洁白无瑕如玉般的赤|裸的脚，出现在她眼前。
苏笑年抬头。
信使小姐低着头，双足悬浮于海面。
苏笑年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能看到她如黑曜石般的乌墨色的鸟喙，正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她立刻开口：“信使小姐，您暂时不用把执事大人寄的东西给我。我想拜托您，能不能帮我给人带几句话——”
话没说完，信使小姐便摇了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喙，表明她不能或者不愿说。
苏笑年皱眉：“那您能带我去……”
这次信使小姐表现更干脆，她直接转身要走。
苏笑年赶紧喊住对方。
她叹了口气：“那您能帮我查看几个孩子的安危吗？”
苏笑年简要描述了石十四那几只的形态特征：“他们就在后院水池的排水口里。如果他们安全，您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回来告诉我即可。如果他们正处于危险之中，还请您施以援手，如果可以的话。”
说着，苏笑年解开衣袍内侧的暗扣，从内袋里掏出所有的橙币，伸出手，递到信使小姐的脚边。
信使小姐看了她一会儿。
苏笑年：“可以吗？您不用帮我带话，看一眼就好。”
信使小姐蹲下|身。
本就裂开的黑色裙摆打得更开，苏笑年甚至一不小心看到了对方黑色的底裤。
她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她的手掌心痒痒的，几个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掌，一触即分。
信使小姐取走了所有的橙币，身影消失在半空中。
苏笑年喘了口气，她回头，看向身后看上去陡峭且光滑的悬崖。
她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就算自己能有早些时候扛起阿公的力气，也不可能背着老人、孩子还有一条狗，爬上近200米高
的崖壁。
更何况老人是一棵树，小孩有多动症。
“苏！果！果！”
苏笑年被迫板起脸，威胁着想要跳下水的小家伙。
如今之计，只有划到南部海岸，从码头上岸。虽然这一定会带来一些麻烦，毕竟别人将孩子托付给她，但她没有照顾好。
她正冥思苦想，阿公的声音忽然自身下响起：“刚才那个小伙子是谁？”
苏笑年疑惑：“小伙子？什么小伙子？”
阿公：“那个忽然从虚空出现的。”
苏笑年用方言调侃：“哟，阿公，你还晓得虚空呐，可以撒老头！”
阿公晃了晃浮在水面的树枝：“我们树人可是陆地上的百科全书呐。以前我在虚空的时候，见过不少像那个小伙子一样的人呐！”
苏笑年这次彻底震惊了：“以前？阿公什么时候去过虚空？”
阿公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纳闷：“哦——我没和你讲过，我是后来才在华国定居的吗？”
苏笑年：“妈妈说，您以前是个水手——”
她闭上了嘴。
海洋和虚空洪流的区别也不大。
只不过一个连接着大陆板块，一个连接着世界碎片。
这样想，好像就没有那么违和了。
半晌，苏笑年才喃喃：“我一直以为咱们家都是华国土生土长的树人…建国以后成精的那种……”
阿公暗中撇了撇嘴（如果他有的话）。
谁说你爸爸和妈妈都是树人了？他老人家才没说过。而且他老人家也不是水手，他可是勇敢无畏的走|私船——一直没有办退役手续的那种！
苏笑年随即将脑袋中杂乱的思绪全部抛开：“不和您说了，我要去南边码头找村里的人。阿公，你能坚持到哪里吗？”
苏笑年伸出手，指向南方，那片仿佛着了火的天空。
阿公：“阿公没问题，但你可能到不了南边咯。”
苏笑年：？？？
波涛汹涌，黑色的海面怒吼着，一波波来自南边的浪潮向着大陆北侧翻涌奔腾，卷席着一些看不清的灰烬，一往无前，浩浩汤汤。
老树人的树干仿佛一只小小的孤舟。
任凭趴在其上的黑发少女如何努力划水，那叶扁舟也只能随波逐流，向着北部迷雾的方向漂去。
身若浮萍，起起伏伏。
汪汪汪！
一只中等体型的黄狗站在树干尽头，间或抬起脑袋，对天大叫。
它等不来岸上的回音，只能百无聊赖地原地打了个转，舔了舔苏笑年怀中的果果。
苏笑年无奈地举起手，放下了徒劳的挣扎，望向前方越来越重的迷雾。
“好吧，好吧。”
她总不能弃船逃跑。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落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