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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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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明。
虞绾墨乖巧地跟在我身后,随我到木晞晨所居住的才园。月色下,如雪般的昙花缓缓盛开,就像是一只刚破茧的蝶一样,优雅地舒展着翅膀,极欲云游于花间;却又如一远离红尘的清丽清丽女子,亭亭玉立,在皎如白雪的月光下,更加的倾国倾城胜莫愁,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抬头看着木晞晨亲笔提字的“才园”二字,苍劲有力,银钩铁划,婉转而优雅,飞扬而跋扈,煞是好看。不难看出提笔之人淡定从容,而内心却是一把足以燎原的火焰。
哎,木晞晨骗人,还说自己不喜欢钱。看!连睡觉的地方也改为“财源”呢……
我不禁再一次地感叹。
正当我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头传来的交谈声让我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临死前他还说要杀你全家,让启王朝永世没落。”温润如玉的声音仍旧十分动听,可是冷得像是蕴养在冰雪中的好玉。
另一把低沉淡定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真的是承蒙他的关照了,但是他下地狱的时候还是会失望之极的。”
“哎呀晞晨,王清耀还真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呢。他的所作所为兑换成银子的话足以让他纳上上万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呢!死到临头还要诅咒你,呵,看,还诅咒你的家人呢……”另一把戏谑的声音十分的幸灾乐祸,一听就知道是那个沈天扬。
“……”
“不过王清耀自从元配过世以后就再也没有纳过妾了,府上连一个歌姬或是舞姬也没有,真是难得啊……还有,他的女儿我没有见到。”
“一个也不能留,把她给找出来,解决。”沈天扬故作深沉道,然后笑着说:“晞晨你想这样说吧?”
“沈天扬你别逼着我把你给剁了。”
“对了晞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项穆陵顿了顿,“你有新欢?”
还没等木晞晨回答,一旁的沈天扬兴致昂扬:“你不知道吗穆陵,她就是晞晨现在最宠爱的侍宠呢,连沐浴的时候也带着她……”
“晞晨你……竟有这种癖好?”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沈天扬好死不死插上一脚:“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穆陵你落伍了……”
木晞晨难得有点恼怒,“沈天扬,别以为我不说话你就可以胡说,你这月的月钱没了,充公。”
正当木晞晨说到一半的时候我愤怒地推开门,指着沈天扬开口威胁道:“你丫的沈天扬你给我讲清楚点!信不信我剁了你的舌头当下酒菜!”
谁料他灿烂地一笑,耀眼得我想去磨刀:“小希你终于进来啦?你不嫌累我们都觉得累了。”
我讶然:“你们什么时候知道?”
“从你在‘才园’二字感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很久了,对吧晞晨,你应该更远更远吧?”
“才园”两个字呀……离木晞晨的“闺房”可是很远的呢……
仍是一裘白衣的木晞晨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直接忽视我亮晶晶的双眼,从容地拿起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抿了一口雪水毛尖。听老刘说呀,木晞晨忒爱这种唤作冷翠的毛尖,可是这种茶却是邻国百里王朝特有的,他时常以重金买下这贡奉给百里皇室的毛尖,快马加鞭送回这里以后用苍沄直逼云霄的斯玉山终年积雪的山顶之上的天然雪水煮沸泡茶喝。而这套琉璃杯的来历也不小呀,这时候可不是现代,琉璃仍是十分稀罕,是皇室家族用的极品,特别是这套琉璃杯,杯身薄脆,可是仍雕着十分精致的蟠龙,栩栩如生,像是能够飞腾出来一样。真不知道木晞晨又用了多少银子买回来的……
看,有钱真是好。木晞晨果真是享受生活的样儿。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刚才好像错过了什么……
“你找我有事?”木晞晨开口。
“是呀。”我回过神,巧笑道,刻意忽略一旁不语的项穆陵,坐在木晞晨旁边,气定神闲地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琥珀色的茶水在晶莹透亮的琉璃杯中缓缓回旋,袅袅的轻烟让我觉得莫名的舒畅,氤氲的香气席卷着我的鼻腔,让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更加愉悦。
“好。不过先给你介绍一个人。他是项穆陵。”
我转头看向项穆陵,起身,运用曾经把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礼仪课上所教的一切只是,露出得体舒服、礼貌娴熟的微笑,朝他盈盈一拜:“日安,项公子,初次见面。小女子姓韩,名圣希。”
我满意地看到木晞晨和沈天扬神色依然十分冷静,双眼却是十分错愕地看着我:这个动作大大咧咧没规没矩的丫头何时懂得这般有礼?
项穆陵不以为然:“有礼了。”
木晞晨把玩着的晶莹的琉璃杯,修长的手指沿着杯沿轻轻转动。他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气场十分怪异的我和项穆陵,往日平静的黑眸流露着看不透的情绪。
“你想跟我说什么?”木晞晨道。
我兴致来了,“我想出去玩!”
“那就去呀。”木晞晨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有些急了:“可是我……”
“晞晨,”沈天扬懒洋洋开口道,“人家小希当然想去呀,可是她……”两手一摊,“没钱呀……”
我愤怒地抓起他摆放在红木桌上桐骨扇,恶狠狠地朝我的“闺中密友”扔去。
沈天扬难得有些惊恐,飞身扑去抢救他的宝贝扇子,压低声音歇斯底里到:“说了多少次你不要乱搞我的扇子!!”
对于这个忒宝贝他扇子的“闺蜜”,我可是喜欢得要紧。并不是因为他像是那边的谁,而是他一在我的身边,我的身心都会莫名的放松,看着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绝大多数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的脸);而且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月里面,我变得十分的依赖他,并且超过对木晞晨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是第一个知晓我是来自另一方未来世界的人,作为交换,他把他最珍贵的秘密告诉给我。遥想当日我们堂前三击掌——不分离、不背叛、不反抗(主要是他不可以反抗我称他为“闺密”,不可以反抗我不称他为“兄弟”)。
木晞晨对着我淡淡一笑,可是我的脑袋似乎有些缺氧,“小希,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用,根本用不着花上半文钱,你想买什么你就告诉老刘,让他差人买回来就行了。”
我愤愤不平地站起来将右脚踩在用上好青蓝锦绣丝绸铺的红木椅上,指着木晞晨道:“你给我把话放干净些!说什么供我吃供我住供我用?说的我好像是你二奶一样!”
木晞晨:“二奶是……”
糟!不小心说出口!
在我祈祷“领教”过我现代语言的沈天扬不要再为我补上一脚的时候,万能的主用他宽厚的手指向英俊无比的沈天扬,给予他这一项权利。于是,沈天扬十分优雅地唇瓣微启,缓缓说道,如同宣判结果的大法官:“二奶呀,是小希他们老家的方言,是小妾。”
木晞晨将目光从爱怜地抚着桐骨扇的沈天扬缓缓移向我,我干巴巴地笑几声,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决定。
我被他温柔的目光轻扫得立即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木晞晨眯着黑眸道:“你想当我小妾?”然后由上至下来回细细看我一遍,轻蔑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两。”
“……那也不见得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呀……”
“不见得?“木晞晨露出一副“我想被delete”的笑容,说出一番促使人们往他脸上扔鞋子的话:“是你不见得吧?你知不知道每天老刘都得处理掉一堆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礼物,就像是刺绣呀同心结呀之类的,哦不我不会狠心到将它们扔进火炉黎,凭心而论她们的手工还是十分精美的,完全可以作为锦织行或者是泂香楼回馈给老顾客的小赠品,实际上我也这样做了——对,锦织行,就是那一家小丝栈(小?)。不,我的泂香楼当然不是妓院那是酒楼来的……当然赚钱呢,我从不做亏本生意。对了每天都还有人来提亲说亲,那些看出来就知道有些许美化的‘美人图’总往家里送(我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沈天扬,后者则依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当然,我不会跟那些暴发户一样将这些‘美人图’给‘供’起来观赏,我会觉得恶心——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拿去辟邪,因为这样做实在是太缺德了(我和沈天扬十分有默契地“靠”了一声,连一直都不作声的项穆陵也不自然地咳了几下。木晞晨扬了扬眉毛,继续说下去),可是如果拿去卖的话还是可以拿回几两银子——不,这当然不是小气啦,我是禀着‘浪费等于慢性自杀’这良好心态去卖的——开玩笑,当然不是我去,我才不干这种事呢……啧啧,韩圣希你的心怎么这么黑,还真枉你是一个姑娘家,将‘美人图’送到穷苦人家那里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拜托了他们的生活已经很艰苦了你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对呀,我直接把那些银子给他们。不过说真的,还真有几副漂亮的美人图呢,不过现在我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应该是被绾墨拿去撕下来给仓库里的红漆箱垫底还是遮尘吧……是吧绾墨?“
虞绾墨完全没有我听了木晞晨不喘气的三分钟演说的呆楞,她摇摇头,道:“不全是,我还将一部分给厨房让他们拿来做饭。“
“做饭?!你居然将那些可以卖得更贵的美人图拿去做饭?!”我有些气愤。
可是纯洁温顺如同《在那遥远的地方》里那只一直被美丽姑娘“轻轻”用皮鞭抽打的小羔羊的小完没,竟然理所当然道:“因为那种宣纸质量十分好,烧的时候温度也很适合呀,不然的话会做不好那几道菜呢。”
我继续气愤到:“什么菜那么娇贵呀?这么浪费……这等于用活生生的银子去烧耶!”
一旁往杯里倒茶的木晞晨用一种不温不热的语调“轻轻”鞭打在我身上:“就是你最喜欢的一连吃几天都不会腻的金银火烧天香蓉。”
我被狠狠地吓到了:“你……说什么?金银火烧天香蓉?”
虞绾墨柔柔地说道:“是呀小姐,这些天的天香蓉都是用那些宣纸做的。“
“咦绾墨,“沈天扬不知死活地插上一句,前赴后继地赶来鞭打,哦不——抽打我:”你落伍了,今天因为宣纸不够,专做这道菜的徐师傅到账房领了五十两银票去用呢……“看,多温馨多和睦。
我成功地被他们“一家三口“唬得脸儿煞白煞白的。贵的东西我不是没吃过,可是像这种用一张又一张的钱去烧的……好浪费,真的好浪费!
浪费?
我的脸更加的白了。我垂死挣扎:“你们在开玩笑吧……”
“没有,”项穆陵成了最后一根压在骆驼背上的稻草,“我午后时分就回来了,我亲眼看见徐师傅拿着一叠银票在烧,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呢……”
我两眼一黑,栽倒在地,那时候只想要说一句话:“Oh my god!这下完了……
我曾鄙视过木晞晨他们如此如此的浪费,并且拍着胸口自豪地说:“我从不浪费,我一直认为浪费等于慢性自杀。”
木晞晨等人十分不屑。
“你们不相信?好,我们来打赌!若是我真的浪费一丁点的话我当你木晞晨和沈天扬的贴身婢女三个月,任凭你们差遣!”
我真想就此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