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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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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掠阁,玉娘的房间外。
岳松雪见过很多被活活打死的犬奴,也不曾听过这样凄厉的惨叫声。朱樱也听得心惊,握住岳松雪的手,紧紧地贴在他身上。燕辞没兴趣看女人生孩子,提着剑从旁边经过,听了这喊声,不自觉地冷笑:“给男人生这东西做什么。”到底是咽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活该”。
“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吗。”岳松雪有些害怕,小声问朱樱。
“大多如此。”朱樱点头,“其实,我从前去帮着邻居家女人生孩子。接生婆不叫产妇这样大声喊的,会没力气。”
“我也是这样被生出来吗。”
“大概是,你要去问伯伯。或者,去问那位敬王爷,他多半有印象。”
“我娘为我吃过这么多苦吗。我一点也不记得她,我什么也不知道。”岳松雪说着,有些愧疚,“难怪你总是说起你娘。”
两个人正在说话,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朱樱不喜欢玉娘,却也忍不住高兴地站起来:“生了!”便跑过去看。岳松雪要跟着,被她推了一把:“人家生孩子,你一个男人不好进去看。叫你进来你再进。”
岳松雪只得又坐好,朱樱跟着忙里忙外的丫鬟进了屋。这屋里是未散的血腥气,玉娘躺在床上,头发狼狈地粘在脸上,声音虚弱:“孩子,我的孩子……”
朱樱已经看见了这孩子,正在被接生婆用温水沐浴,是个女孩。这孩子的皮肤看起来红红的薄薄的,小肉团子一样。朱樱莫名想起了刚出生的小耗子。接生婆洗好了孩子,就将她包裹住,抱着要去给玉娘看。朱樱想摸摸她,刚刚伸出手指,却不敢碰,还是收了回去。这个动作被玉娘尽收眼底,她惊慌地大喊:“别碰我的孩子!”
朱樱讪讪地背了手:“我没有要碰你的孩子。”
玉娘看着这孩子,眼泪止不住地掉。刚看了一眼,这孩子就被抱走去给燕休看。玉娘有些慌张,一直盯着孩子。朱樱站在她床边,用食指小心地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又用湿手帕给她擦脸:“只是把你的孩子给师父看。她又不会害你的孩子。”
玉娘感觉到她微凉的指尖在脸上划,就已经吓得崩溃:“饶命,求你饶命。饶了我的孩子。”
“怎么。我为什么要害你的孩子。”朱樱听了她这话,心里一软,放下手帕,“既然不想见我,那就好好休养吧。”
岳松雪见到朱樱闷闷不乐地出来,就过去问:“怎么?”
“她做过亏心事,怕鬼敲门。不敢见我,怕我杀她的孩子。”朱樱说着,却隐隐有些泪意,“这蠢女人,是一点也没变聪明了。我怎么敢杀燕掠阁的孩子。”
“那,她呢。”
“早晚要和她算账。我不算,燕兄尸骨未寒,他的账也必须算。”
岳松雪反而笑了,将她搂在怀里:“你怎么心软了。忘了她从前害过你么。”
“谁心软。”朱樱语气又冷硬起来,“只是师兄不在,不能处置他的女人。”
他听她故作生气,就笑意更甚:“你嘴硬起来也不凶,很可爱。”
朱樱被他拆穿,白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下来:“她毕竟是刚刚当了娘亲,她的孩子有什么错。只不过,我可怜她,谁来可怜我的大熊,谁来可怜燕兄呢。谁又来可怜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我打算。她这孩子生下来,师兄若是个明事理的,也不会再容忍她。”
“是这道理。”岳松雪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肩膀。
她以为他可怜这女人,便问道:“你怎么想?”
“我不想。我觉得你怎么想都对,只是不希望你做了违心的决定。”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亲昵地将她揽得更紧,“我站在你这边。”
“突然说这种话。”她娇嗔,轻轻拍了他一把。却被他握住手吻上去:“这就厌烦了吗。”她抬头向他索吻,笑着:“是啊。长得这么好看却不叫我亲,太讨厌了。”
“倒是很会哄我。”他吻了她一下。
“嘴巴这么软这么甜,不能成天让我亲,真是太讨厌了。”她的手指抚了抚他的嘴唇,他被夸得怎么也收敛不住笑意,小声说道:“怎么不早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叫你亲个够。”
“你就不会欲拒还迎么。”
“还拒什么。等你这样夸我等得好久。其实你也不要害羞,馋我身上哪里了就直接说出来,反正我已经是你的男人,哪里没有给你。还有什么不能从你的。”
“你怎么越来越没羞没臊。”她被他逗笑了,又补了一句,“越来越叫我喜欢。”
此时,燕休正在监督燕辞读书写字。从前,燕辞都没有真正学过这些,认字还是娘亲教的。如今有了机会读书,自然是学得格外上心。燕休见她真的用功,也暗暗赞许,便不再监督她,专心处理自己手头的文书。经过这一番折腾,燕掠阁又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要处理。好在燕归快要回来了。
突然,门口有丫鬟通传:“老阁主大喜。二夫人生了。”
燕休抬了一下头:“生了个什么?”
“女孩。”
“行了。”燕休低下头。看来,燕辞这丫头,当少阁主是板上钉钉了。
接生婆欢喜地抱着孩子进来:“您瞧瞧,这……”
“行了。”燕休连头都懒得抬,“去吧。”
丫鬟和接生婆只得带着孩子告退。
燕辞挑挑眉:“老阁主,不喜欢女孩吗。”
“与你何干。”燕休瞥了她一眼,“是和你说话么。不可分神。”
“是。”燕辞只得垂下头,接着读书,心里却对她多了点说不出的介意。燕休看出她的介意,也懒得和她解释。
燕辞读过了书又要练字。燕休暂时处理好了手头的事,走到她身后,看着她描字帖。
“心不静。”燕休看了半晌,说道。
“是。”燕辞放下了手中的笔,“一个女孩家,怎么比得上男人。当然心不静。”
“叫不叫人瞧得起,是你自己的本事。别人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去把所有人的嘴缝上么?你要按着所有人的头,让他们瞧得起女人么。”燕休不住地冷笑。
“师公?”燕辞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
“你不知道么。这女人,下毒害飞儿,却误伤了樱樱,差点害死她。樱樱这时不时头晕头疼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来的。”
“小红姐姐她从没告诉过我。”
“很快她就要告诉你了。”燕休拿起她的笔,顺着写了几个字,并不是字帖上的楷书,而是漂亮的王体行书,“如今她已经生了孩子,樱樱不会再容忍她。还有,你要喊她师父。”
“师父她说,不介意我喊她什么。只叫她小红也没关系。”
“你们这样亲密无间么。”燕休玩味地笑了,“那你们就住在一处。樱樱身体弱,需要人照顾。你身为徒弟,该孝敬师父。”
燕辞一愣。她突然想起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柔顺的长发,纤软的腰肢。那双有些粗糙的温暖小手,想起她们那次夜谈的时候,她的喃喃低语。她想着,一滴墨掉在纸上,她一惊,不动声色地顺着这滴墨,慢慢地写字:“好吧。我会和她同住,只要她愿意。我想,我还是每天,先读书写字,后练剑。否则会手抖。”
“也好。”燕休瞥了她一眼,走出屋子,“快晚饭了。写不完不要吃。”
“是。”
燕辞吃过了晚饭,就去朱樱的房间。门一开,朱樱仍是坐在岳松雪的腿上,揽着他的脖子,没有下来的意思:“阿辞,今晚就要搬过来吗。”
燕辞盯着岳松雪,反而是他不好意思了,轻轻推了朱樱一把:“有人来找,我先走了。免得你们小姐妹不自在。”
朱樱不仅没从他腿上下去,还更紧地搂着他,一吻赏给他:“有什么不自在。这是我徒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什么小姐妹。”
“是,师父。”燕辞应了一声,“是师公的意思,要我和你同住。”
“好。虽然同住,还是希望你像敬重师父一样敬重我。如果你只当我是小姐妹,一味嘻嘻哈哈。我教你什么武功,你都只会当成玩笑,不会精益求精了。”
“是。徒儿明白。”
朱樱这才从岳松雪的怀里站起来,半玩笑半认真地对燕辞说道:“怎么还不喊师娘。”
“见过师娘。”燕辞对岳松雪行礼。
岳松雪更加不好意思,嗔怪地掐了一把朱樱的脸:“你向你徒弟摆谱,不要带上我。我走了。”
朱樱目送岳松雪离开,接着对燕辞说道:“一会就要睡觉了,这里只有一张床。委屈你和我睡在一起。”
“不委屈。”
朱樱心说你当然不委屈了,可是这样,只会耽误了你。我已经心有所属,也嫁为人妇,更是一个女子,名义上是你的师父。想着,朱樱板着脸,说道:“临睡,我再看看你的剑术。我会很严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