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所言极是》佐润

27、第 27 章

　　楚轻弦并不知道在无妄峰的两人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一人独身去了萧恕那头。

　　一路上他难得出神，总想起方才与靳无渊从观星阁出来时，两人说的那些话。

　　他原本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承认这件事，可在观星阁看见昔日的歧朝盛景后，便鬼使神差地问出那个问题。

　　若是生来可以选择会如何？
　　楚轻弦说不上来当时的心情，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只是他自己也不想承认，在靳无渊说出结论后，他宁愿用怀孕这样的大事转移话题，也不知该怎样对上那一双灰眸。

　　会明白的吗？

　　靳无渊到遥山已经数月，他自然早就清楚，想来当个打杂工全是扯淡，若非隐姓埋名，此处怎可能容得下他。

　　“楚霁！”
　　正想着，熟悉的声音打断思绪，萧恕几乎是有些紧张地开口叫他。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等人坐下，萧恕就开门见山地问，“我并不知会有那雷云……”

　　“你要是知道会有那雷云，就该因为窥见玄机而被天道惩罚了。” 楚轻弦语气轻快，“没什么事，倒是闲州城的杏子蜜饯滋味甚好，也不算白下山一趟。”

　　“你……”萧恕咬了咬下唇，盯着楚轻弦欲言又止，少时放弃追问，“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罢。”

　　楚轻弦淡定地将这几日的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遍：“我方才来之前已经去过观星阁一趟了，你不必再去。”

　　原本火急火燎的萧恕动作一停：“看到了什么？可有头绪？”

　　楚轻弦看着他，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了些……百年前的景象。”

　　“怎？”萧恕见他难得迟疑，“百余年前多少光景，怎么偏偏会出现在那里？”

　　“歧朝。”

　　只落了这两个字，萧恕便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心情复杂道：“歧朝灭亡已久，要不是那号称为大歧鞠躬尽瘁的国师都投了两轮胎，我都要怀疑这些是他搞的鬼了。”

　　楚轻弦不答，显然他也想过这一问题。

　　“可我当时会如此上心，恰好也是因为那一处地界，当年师尊也曾遇上过机缘……”萧恕思索着，“我做个假设，若是当时杀掉姬月白的人不是你——”

　　说到一半，他自己都停了下来，抬眼看了楚轻弦一眼，心情复杂地喃喃：“也不可能。”

　　灵气也分清浊，魔修本就与寻常的修士不同，更何况是毁去灵根、天生魔骨的尊主。

　　这机缘，本就不是为他准备的。

　　不需细想，两人便心照不宣地明白了，无论结局是什么，就算姬月白逃跑了，也必然还会碰上新的事件，只为了那一阵强度堪比天罚的雷云。

　　“可雷云是天道落下来的，”萧恕道，“就算是个诱饵，可天地间谁又能指使天道做事？”

　　楚轻弦满不在乎：“鬼晓得是不是天道昏了头胡乱撒泼。”

　　“……”萧恕听得一哽，“我明白你对师尊陨落之事耿耿于怀，可渡劫向来凶险，本就有不少修士扛不过去。”

　　“所以我说天道昏了头。”楚轻弦不屑嗤道，“满身功德的渡劫陨落，中庸无闻的却平稳飞升。”

　　这句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
　　世人都道，遥山是数百年来最风光的宗门，即使慎宁仙尊身死道陨颇为遗憾，他的师弟延霄痛定思痛、潜心修炼，最终飞升上界，不失为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

　　萧恕沉默片刻：“我知你对延霄师叔有意见……”

　　“我没意见。”楚轻弦声音硬了几分，像是带着几分与自己较劲的意思，却不愿多说缘由。

　　萧恕叹气，慎宁在雷劫中出了意外时，延霄也曾试图剖出元婴相救，只可惜对方还是未能撑住。
　　延霄当年是遥山长老，鞠躬尽瘁，只是因为入门晚，他虽然是师弟，却足足比慎宁岁数大了一倍。
　　修炼一事本就玄妙不可言，延霄焚膏继晷，只是资质稍逊于慎宁，修为一直落后半步。

　　提到师尊难免回忆往事，萧恕看着楚轻弦微蹙的双眉，有些无奈：“师尊从未责怪过你……你们。他只是陨于天雷，虽万般不愿，但终究算是意外。”

　　楚轻弦抿紧唇：“是我第一个看见他的，是我非求着师尊再收一个弟子的，之后的十数年是我与他共处的时间最多，若是天道真看不惯要降下雷罚，也应当劈在我身上。”

　　当时慎宁修为已臻化境，机缘已至，谁也没想到最后却在雷劫中陨落，连一句话也没能留下。
　　而关于这件事自然有诸多猜测，可遥山上下对此只字不提，道是连慎宁仙尊的亲传弟子也不知缘由。

　　百余年过去，众人早就忘了原本就不大引人注目的个中细节，便只剩下了这样一个简单的结局。

　　萧恕将思绪抽离，摇摇头：“既然观星阁也找不出其他线索，若是天道出错便罢了，就怕真的有什么别的隐患。”

　　说着，守财奴如萧掌门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终于慎之又慎地找出一枚流霜珠来：“在一切不明朗之前，你还是尽量别下山为好，我总觉得这是奔你而去的，这灵器是当年师尊的宝物，比那些炼器师做的灵气罩都管用，你且带着，若再有意外，也可抵御几分。”

　　“师尊之物？”

　　“是，当年师尊怕我被雷劫劈得魂飞魄散时给的，”萧恕说得信誓旦旦，还不由分说放在他手上，“眼看我离突破还有十万八千里，你先收着也好。”

　　楚轻弦还有些疑惑：“这……”

　　“我看你禁制不全，那雷劫本就蹊跷，也不知你丹田神魂受损几何，晚些记得去找桑爻问问……”萧恕已经换了个话题。

　　“……”楚轻弦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未损。”

　　“你别逞强。”萧恕怕他又嘴硬，不满抬眼，“那雷劫多凶险，怎么可能只是毁掉一层禁制——”

　　话说到一半，他忽地看了一眼楚轻弦不大自在的神色，恍然悟到些什么。

　　他先是下意识地又要摆出那副看不下去的神情，可不知是不是谈到了当年的事，最终只是咬了咬牙，无可奈何地移开眼。

　　“我是真的不知道……”萧恕叹口气，“他跟你一起回来的？现在又要去凛雪筑装起来了？”

　　楚轻弦没说话。

　　“楚霁，我对他有意见这事暂且不论，只说说你，到底什么打算？”萧恕问。

　　两人都知道，对方不可能一直以这样的身份留在这里。

　　楚轻弦难得生出一点迷茫。
　　什么打算？

　　他甚至还自欺欺人地想过，若是靳无渊藏好身份，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个问题仔细一思考便破绽百出。

　　楚轻弦微微蜷起指尖。
　　若是之前还算自我蒙蔽，可从两人踏进观星阁，再到出来时的那一番话……

　　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有个前所未见的状况。
　　尽管他知道萧恕定会守口如瓶，却在来的路上思考过后，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他。
　　自己接受是一回事，让别人分摊又是另一回事。

　　而在萧恕眼里，这又是另一幅画面。
　　他倒是清楚知道另一个人的不轨心思，照现在的情况看……萧掌门头疼得很，好歹一个师门的，怎么自己现在看着像个在一旁干着急的媒人？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压了声音：“楚霁，你不会想维持现状吧？你们要维持怎样的现状？”

　　“是你们现在这般怪异的师兄弟的现状，还是仙魔对峙、立场相悖？”
　　萧恕的语气里带了不解，又仿佛不是在对楚轻弦质问。

　　只是他这句话说出来，原本还皱着眉的楚轻弦顿了顿。

　　他反问道：“立场相悖又如何？”

　　这次反倒是萧恕怔了。

　　片刻后，萧掌门倏地笑了一声。
　　方才的焦急被这句近乎自然的反问噎住，他却不再生气，摇了摇头轻叹：“你知道么，你刚才说这话的模样，跟你当年一模一样。”

　　虽然还抿着唇，可眉眼仍似少年那般飞扬恣肆，带着一身骄矜的傲气。

　　那年也是如此，楚轻弦随慎宁仙尊游历归来，还带着一个命若悬丝的少年，说这是他们的师弟了。

　　才堪堪筑基的萧恕耿直地问：“可是师尊不是说了不再收徒？而且他……”
　　这样子一看就活不过两天。

　　当时的楚轻弦也是这般神情，极自信地说：“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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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有一丢丢回忆，不会很长
来了，之前没能写出来很抱歉
总之这段时间经历了一系列魔幻的事件，被突然封住倒算是小事了
还在调整，不过这篇文的手感和状态确实很差，这篇文算只能慢慢写，但不会卡V和注水！实在很不好意思！大家可以等写完再看！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