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纪年》寒轻

4、再访

　　隔天早上，厉晟风在宋翔准备出门上班前拦住了他，扔给他一个小挎包。
　　挎包不大，但很有分量，宋翔接过挎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三打厚厚的钞票。
　　“风哥，你是不是又去矿井了！”
　　厉晟风没说话，打开自己的屋门准备补觉，却被宋翔拽住了胳膊。
　　“不要再去那里了，风哥，我现在可以赚钱了，阿雅，阿雅的身体你也知道，就算我们能凑够钱，也没有医院可以去，而且我们都不希望你出事！”
　　厉晟风抬手在宋翔脑袋上弹了一下，笑道：“啰嗦什么，上你的班去！”虽然无法治疗，但有钱就可以弄到一些药物，在病痛发作的时候至少能不那么痛苦。

　　厉晟风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阿雅刚出生就被人遗弃在垃圾堆里，因为先天残疾和心脏功能障碍随时都可能被死神带走，阿翔比阿雅大两岁，今年也不过才十五，梦想成为机械工程师的男孩在城区的孩子还在上学玩闹的年纪已经去修理厂做工了。
　　任何时候总有人在经受苦难，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厉晟风默默的握紧拳头。

　　午后下了一场阵雨，这个时代的雨很多都是来自太空的酸雨，腐蚀性很强，要是淋到会把衣服烧坏，不小心沾到更会腐蚀皮肤，所以城区都设有保护层来过滤这些雨水。
　　即便如此阿雅还是觉得新奇，每当下雨的时候，她就会坐到窗边安静的看着，直到雨停。
　　厉晟风推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阿雅趴在窗边，怔怔的看着被街区框住的狭窄天空，她的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眼睛却十分有神，看见自己出来就笑着摆手。
　　“风哥，要出去吗？”
　　厉晟风摇摇头走过去：“想出去走走吗？”
　　阿雅很开心，又不想给厉晟风添麻烦：“可以吗？”
　　厉晟风：“我去拿轮椅。”
　　轮椅是老头用废铁和木头给阿雅做的，已经用了很多年，但仍然很好，老头曾经是废都非常厉害的技师，也曾是这里的传奇。

　　厉晟风把阿雅抱上轮椅，阿雅瘦的像一把骨头，几乎没什么重量。
　　“想去哪里？”
　　阿雅想了想道：“可以去河岸吗？”
　　“好。”厉晟风推着轮椅往城外走去，尽管他跟阿翔能有时间带阿雅出门，但阿雅的身体哪怕坐在轮椅上也承受不了长时间的运动，，所以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

　　雨水很快就被蒸发掉了，空气有些潮湿黏腻，并不是个让人舒服的天气，但阿雅还是很开心，在她过去的十三年里也不过来过河岸两次。

　　“河的那一边就是城区吗？”阿雅看着隐在浓雾中的轮廓，眼中满是渴望。
　　“嗯。”厉晟风在阿雅身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阿雅由衷的感叹道：“真好！”

　　“六年了。”阿雅突然道：“爷爷去世已经六年了。”
　　是啊，已经六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厉晟风默默的想到。
　　“那个时候风哥也就哥哥那么大呢，可是已经能保护我们了！”
　　厉晟风看着阿雅，他觉得今天阿雅跟平时很不一样。
　　“要是没有我们，风哥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厉晟风站起身来，摸了摸阿雅的头，轻声道：“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别胡思乱想了。”
　　阿雅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轰鸣，厉晟风怕阿雅受惊赶忙捂住她的耳朵，一辆悬浮车转瞬就到了眼前。

　　南宫寒从车里下来，先看向厉晟风，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阿雅面前，蹲下身问候道：“你好，我叫南宫寒。”
　　阿雅生平第一次在电视以外见到南宫寒这样俊美不凡的贵公子，苍白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红晕：“你，你好，我是，我叫阿雅！”
　　南宫寒笑了笑道：“很高兴能认识你，阿雅！”

　　“走了，阿雅！”厉晟风说着推起轮椅向回去的方向走。
　　阿雅闻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去：“嗯。”
　　南宫寒跟在他们身后：“抱歉，随意跟你妹妹说话！”
　　厉晟风头也不回的说道：“别跟过来！”
　　对于厉晟风的冷漠态度南宫寒毫不介意：“可是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阿雅感到一阵窘迫，头更低了一些，她们住的那种地方，这位贵公子一定连门都不想进，然而厉晟风却很平淡的说：“没什么好看的。”就只是在客观的陈述这样一个事实而已，不带任何情绪。

　　虽然这么说了，但厉晟风也并没有真的阻止南宫寒跟上来。南宫寒第一次走进废都的内部，破旧，脏乱，落后，但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触动。
　　厉晟风把阿雅送回家里，然后打开了对面的屋门。
　　南宫寒了然的耸耸肩：“原来是邻居啊！”

　　废都鼎鼎大名的灰狼住的是一间普通到简陋的平房，一共不过二十来平，与其把这个地方称作是家倒不如说是一个暂时落脚点更为合适。
　　厉晟风在靠墙的床上坐了下来，把单人沙发留给了南宫寒，比起外面的街道这间对于南宫寒来说过于逼仄的小屋反而让他更有兴趣，不过从屋里的陈设看不出主人的喜好和习惯让他有点失望。

　　“机械刀没法还你了。”这也是为什么厉晟风会默许南宫寒跟来的主要原因，无功受禄不是他的风格。
　　南宫寒无所谓的道：“本来就是给你的，怎么样，用的还顺手吗？”
　　厉晟风摊开手掌，凝神默念，机械刀便出现在他的掌中。即便是绑定了的精神力武器也并非不能解绑，但他不觉得少爷会接受送出去的东西再被还回来，而且还是被用过的。

　　南宫寒眼神一亮，难掩惊喜的站起身来：“不愧是你！第一次用精神力武器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厉晟风看向南宫寒，他对精神力的应用知之甚少，不太明白南宫寒为什么这么激动，就好像他是个天才一样。

　　南宫寒来到厉晟风面前，激动道：“你知道吗，在军校只有精英学生才能学习精神力的掌握和使用方法，也就是说精神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有天赋的人才能触发精神力，这个概率只有十万分之一！”
　　“资质好的学生从触发精神力到可以跟精神控制武器发生感应一般需要一个月的训练和修习，资质差一些的耗时两三个月的也有，而且他们感应还都是最低级的通用武器。”
　　“你知道精神力控制武器也是有等级的，等级越高对使用者的精神力要求越高，这把机械刀虽然不是S级，但也是A级中的上品了，短短几天你就能对它进行这种程度的操控，真的很厉害！”

　　南宫寒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神采，仿佛取的这种成就的是他本人一样。就他所知在精神力方面极有天赋的人百年难遇，高登帝国的元帅罗海森是一个，莱顿帝国的禁卫军统帅安摩尔将军是一个，另一个，是曾经的星际革命军首领。那个名字在革命军被击溃时就已经从两大帝国的文献和记载中抹除了，但南宫寒从机要资料中看到过，那个人也姓厉，叫厉炎宸。

　　厉晟风突然收起机械刀，对南宫寒冷声道：“少爷，新鲜够了就回去吧！别以为你在这里走一走看一看，喝杯五毛钱的色素饮料就能了解这里的生活了，你的贫民窟体验结束了！这把机械刀，虽然我不想无功受禄，但我确实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也不准备回报，以后别再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南宫寒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直直的盯着厉晟风，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厉晟风的眼神变得危险，南宫寒却毫不畏惧：“我对贫民窟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体验生活，我感兴趣的只有你！”

　　厉晟风抓住南宫寒的衣领，反身掼到墙上用胳膊抵住他的脖子压住，南宫寒闷哼一声，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缓了缓劲继续道：“你不属于这里。”
　　厉晟风胳膊上又用了些力，直视着南宫寒道：“别说的好像你了解我一样！”
　　“我了解你！”南宫寒笑着微微扬了扬下巴，厉晟风的胳膊犹如钢铁一般，扼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但他继续说道：“我不光了解你，我还能给你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厉晟风轻蔑一笑：“你要是了解我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依附于任何人。”

　　南宫寒：“这只是单纯的好意，不需要任何回报。”
　　厉晟风勾了勾嘴角，好像在说，你觉得我傻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逼视着南宫寒，两人挨的很近，近的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南宫寒这才发现厉晟风的头发并不是染的，也不是奶白灰，而是天生的银灰色，他的眼珠外围也带着一圈淡淡的银灰，要不是离的这么近还真的很难发现。
　　南宫寒看着厉晟风太阳穴处的纹身喃喃道：“被枷锁束缚的堕天使。”让我来为你斩断枷锁吧！
　　南宫寒过于深沉专注的目光让厉晟风犹如触电一般放开了手，他本能的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