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内里玄机 ...
-
沈知意吃饱喝足后，撺掇丫鬟们聚众一起跳舞唱戏，那欢声笑语是震得瓦片都要掉落下来了，即便是隔着木墙板又岂能抵挡得住，施利颜两母子各自在房间里捂着软枕头，面色铁青又不敢作为。
宋清疏喜静，且他也动不了，只是命人端来一烛台，就着月光看书，偶有的女子笑声爆出，他才会多看几眼，便又沉入了这书中黄金屋。
虽是天色入夜，但并未入深，外头吆喝声贯穿整个小巷。施利颜坐不住了，需得让这个野人来吃点教训，不然这宋府都没了主人的威严。
她特地去干活的院子里挑了两个壮实的仆从。
施利颜拍了几下两个仆人还算厚实的臂膀，扭着腰肢细声细气指挥道，“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把那没规矩的野人给我带过来，给你们俸禄可不是让你们白干的。”
仆从面露难色，方才那位公子分甜点，自己也有份拿了，如今还要倒打一耙把人抓走，这不是纯心的白眼狼么？
施利颜见这两人高马大的货丝毫不动，就顺着踢了他们两脚，恶狠狠威胁道，“我花钱来就养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快去!等什么!”
“是，好好。”
仆从吃疼慌忙逃开，应答着出去了，他们面上不甘，但又无奈没有权利，也没有钱财，无法承担巨大的赎身契的赋税，不然早就忍不了这个势利眼的婆娘了。
众人娱乐，沈知意也闹得欢，忽有两个陌生面皮的人抓住了她的手腕，都没反应过来，她现下喝了点清酒，头晕乎乎的。
“你们也是要与我一起说戏本的么？”沈知意晃荡着酒壶，脸色醉醺醺的，活活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
仆从虽心上有愧，可他们不得不服从命令。
“夫人请见，还望公子海涵。”
丫鬟们紧着心，都不敢上前一步，给两个仆从留足了空间，夫人出了名的爱针对人，掉钱窟窿里了，只晓得钱，这会子这么干，怕不是玉面公子方才那般作为得罪了夫人。
烛台的烛光照得宋清疏的脸一明一暗，他使了气力扭曲着书薄，脸色沉了几分，“夫人这是做是什么。”
施利颜明目张胆拿了他许多东西，钱财乃缥缈之物，他不在意，但沈知意不一般。
无硝烟的剑拔弩张，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夫人最是要脸面，她吩咐的事不做便罚月俸，但三少爷，也不是个吃素的。
“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眼下这都烛蜡燃尽了，还搁这儿嘻哈，这野人又不是宋府的，我见是你的好友便作罢了，但不能让人不睡觉啊。”
施利颜好一张利嘴，把人都说糊涂了，两个仆从见势都不动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眼下不过入夜才多久，她不过是不爽刚才在饭桌上吃了个闷亏，不得想点法子讨回来，这一个个粗鄙的“野人”称呼，刺耳得很。
“你不要逼我将我自己的东西都讨要回来，施利颜，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宋清疏挑着眉，沉着冷静地一字一句都戳在了施利颜的毛发上，喊其全名，更是展现了他的愤怒。
宋清疏是嫡子，全府人都知道，只是在施利颜手执权利的节骨眼，孰轻孰重下人们分得清楚，没了母亲的帮衬，爹也不亲近，话儿便没了分量。
倒也起了怪了，施利颜听了这话，有如寒毛刺骨，她不善伪装，惊恐都写在脸上，抖抖缩缩地，也不再吩咐人，鸭子死了嘴还硬般勉强说道了几句，“你说什么呢，不过是个没娘养的孩子。”
下人们唏嘘不已，这是有什么把柄被三少爷捏在手上了，吃瘪的模样可真讨喜。
宋清疏面如寒霜般瞪着施利颜，欲做开口状，被施利颜抢先一步打断，“你年纪轻轻的，心眼子也是坏，我可是你娘的妹妹，你亲娘的妹妹！什么做什么。”
施利颜支支吾吾犹如疯癫般说了一大堆连不成珠串的话儿，大家伙儿都听不明白，但宋清疏紧绷的弦刹那间断了。
施利颜平日里好金钱，都拿去赌坊赌了去，余下的都在酒楼里，但酒楼生意不好，也是亏了又亏，宋清疏拿捏的是她亏空的账本，可为何说到了娘亲……
“吵吵闹闹，还有没有规矩了。”
宋民粗狂的声儿从不远处传来，众人面色惶恐都作揖低下了头，只余一个喝着醉熏的沈知意在那嚷嚷“一起玩儿哈，一起玩”。
刚与沈庆堂共商战事，好歹想落个清净吃点酒，便被这泼妇般的叫唤影响了，他身子里的筋骨都要裂开了。
别人的家事，沈庆堂管不着，可这扭捏得跟个鸭子似的人，还念着喝酒喝酒，可不正是他的只会玩儿的女儿沈知意嘛。
沈庆堂故作嫌弃状，见她两旁还有人搀扶着，这俊俏郎儿也再一旁，瞬间安下心来，若是不带个郎婿回来，她也甭想回沈府了。
家丑不外扬，沈庆堂借意告退，只是约好清闲了再喝上几杯。
宋民喝声一句，施利颜本想多说几句装柔弱讨要个说法，倒是被震慑住了，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身子也不动弹。
前几日挨的一顿板子，宋清疏都记在脑子里，这骨子里毫无亲情可言的地儿，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只吩咐了宋方宋圆带沈知意和沈刻之回房，又叫了个面相老实的丫鬟把自己推了回去，一句话都没留。
明目张胆走开，是宋清疏这十几年最会做的事了。
眼瞅着这小白脸快溜开了，施利颜还没得欺辱欺辱这野人，怎地让他溜走了，她立马捏起衣裙故作柔媚状道，“老爷，你看他~”
满身粗链子不舍得摘下，这半截身子都进了土了的人还撒起娇来，可真叫人受不住，瞧热闹的下人脸色略有尴尬之意，还有嘲笑。
宋民根本不吃这小伎俩，前几日刚打了自己亲生儿子一顿板子，只想着严厉管教他一下，未曾想把父子关系打得更远了，但关乎人命的事儿，又不得不管。
如今他心疼了，施利颜还要来添油加醋，自己的分量也掂量不清楚，宋民冷嗤一声，“只叫你管住自己的儿子，别的也别多管。”
说罢宋民便走了，只有施利颜一脸糗样儿留在原地，她吃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在宋府不过到底不过是个丫鬟身份来的夫人，眼下有多少人瞧不起她，施利颜不是不知道。
“看什么看，散了，不然让你们今晚都不用睡觉！”
施利颜骂骂咧咧驱散拿着锅碗瓢盆瞧热闹的下人，一群酒囊饭袋，有点风吹草动就眼巴巴看着，哪天挖了他们眼珠子！
众人拂袖了去，敞开的空地给月亮撒光的机会。
回到房里，宋清疏摘下了抹额，他眼酸得什么也看不下去，只生生盯着喝了点清酒就不省人事的沈知意，他不禁小声嘲笑了一下，“日夜进出青楼不知几回，怎地是个三杯倒？”
房里只回响着宋清疏的轻笑声，还有沈知意稀里糊涂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笑着笑着，他脑中又惊起施利颜的话语，这其中味道值得琢磨，做假账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儿，那紧头下还说起了他的娘亲施书，那慌慌张张的模样，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
沈知意酒量不好，喝了酒胃里倒腾得她不舒服，连周围的一切都是天旋地转的，除了眼前的宋清疏格外清晰。
可宋清疏眉目间的担忧尽显，几杯酒下肚，她的意识断断续续的。
“你又皱眉啦，不许皱眉，你的美貌都没了。”沈知意拎着酒壶，嘴里吐出的尽是一些小孩子话语的话儿，她掂量着身子，一手戳到了宋清疏的脑门，把他紧皱的眉舒展开。
“好，我不皱眉。”
宋清疏忽而思绪被打断，温暖的手在他额间摆弄，他的眼里泛起了水光，与沈知意多呆一会儿，便愈发觉得自己没了她的日子是人间炼狱。
偶有鸟儿在屋檐落了脚，叽叽喳喳几声又飞去了别处，也是个自由的，天高任鸟飞，只有没翅膀的人，跟丢了魂儿似的忙忙碌碌重复着自己的一生。
宋清疏勉强将沈知意掰回床里头，紧抱着她，随着烛蜡的消燃，他们又开始度过一晚漫漫长夜。
这几日修养得够，沈知意自制的药品见效快，她也勤带着宋清疏晒太阳，散散步，宋清疏脸蛋似乎都胖了些，这耗费时日的木轮椅没坐几日就给沈刻之溜着玩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内里玄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