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个路人甲》南边一枝木

31、血色长剑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林清终于找回了点神智，她忍住恐惧，抬手将冰魄焰释放了出来。银白色火焰散发着幽幽冷芒，一出现，原本扣住她脚腕不放的水鬼立刻松了手。林清见状，立刻将冰魄焰扔了过去。

　　水鬼发出一阵难听的嘶吼，林清眼睁睁地看看冰魄焰将之吞噬得一干二净。

　　她之前不是没有见到过鬼，可无论在黄泉之路还是在幽冥，那些鬼除了身含阴气，一副鬼气森森的模样，外表完全与人一样，哪像现在这样辣眼睛？

　　好吧，她就是个视觉动物，见不得太丑的东西。

　　还未等她松口气，河内突然有了异动，无数争先恐后的无脸水鬼冒了出来。

　　林清死死扼制住想要尖叫的欲望，冰魄焰不要命地砸向那些鬼。

　　很快，成片的水鬼在冰魄焰的作用下魂飞魄散，可有又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新的水鬼。

　　不知何时周围已变成一片汪洋，林清机械式地用冰魄焰攻击着水鬼，纵然她灵气不断，也觉得心累。她狠狠闭了闭眼，将冰魄焰收回丹田，剑光逐渐在掌中成型，她咧了咧嘴，“看爸爸教你们怎么做鬼？”

　　说完便冲了上去，可惜筑基期的鬼却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剑光所过之处只在无脸水鬼身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口子，然而这却引发了水鬼的暴怒，无数水鬼气势汹汹涌过来。

　　林清面无表情，颇有悍不畏死的架势。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战斗，她没有进行过专门的练习，对战经验等于零。

　　所以当初是怎样的勇气让她敢闯无涯道的？

　　答曰:所有人都觉得我牛逼，我还真就自信心爆棚地信了！

　　林清欲哭无泪，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剑光虽能对水鬼造成伤害，可离彻底消灭还远的很。

　　一股极致的危险袭来，林清汗毛倒竖，几乎和她面贴面的无脸水鬼已经引不起她的恐惧，唯有死亡降临的阴影最真实。

　　一抬手，冰魄焰出现，眼前的水鬼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林清敛眉，又将其收回丹田，轻抚剑光，看着面前无数水鬼，“来吧！”

　　这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斗，娇小的女孩手持剑光，与众鬼周旋，每当生死危机时，又召唤出冰魄焰将其灭杀，周而复始。

　　一次次生死间的徘徊，林清眼底血色蔓延，一招一式全都化为本能。原本只能狼狈逃命到如今不落下风，手中剑光也在不知不觉中气势越发凛然，召唤冰魄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不知过了多久，“剑光分化”一声娇叱，剑光眨眼间分化为无数道急斥而去，成片的水鬼轰然倒下。

　　意识深处，光秃秃的小树上，那片若隐若现的叶子逐渐出现了一条条脉络，并越发清晰。

　　林清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一抹血腥的笑意，下一刻又毫不犹豫再次迎战。

　　此时的剑光早已不复当初模样，心随意动间，隐隐透着一抹诡异的红，如同它此时的主人一样，散发着极度骇人的气势。

　　无数水鬼成为剑下亡魂，那抹诡异的红越来越深。剑光横扫，最后一个无脸水鬼轰然倒下。

　　林清停滞了片刻，看着手中几乎像被鲜血渗透的剑光，完全不是记忆里的模样，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

　　脚下无脸水鬼尸身遍布，却如清风过眼再引不起她丝毫波澜，只有手中微微炙热的剑光摄住了她全部心神，一下一下，如同心脏的搏动，有什么将要孕育而出。林清的手倏然握紧。

　　接下来的行程却令她大开眼界，吊死鬼、饿鬼、色鬼……各种各样的鬼轮番上阵，林清每次都捂着快要窒息的小心脏，如同对付水鬼那样如法炮制。好在凭借她顽强的小强精神勉强撑过了一关又一关，到最后她都已经麻木了。

　　斩杀完最后一只恶鬼，手中的剑光已经不能称之为剑光了，像是被最纯净的鲜血经过长久的浸泡，终于形成的血色长剑，竟有一种妖冶艳丽的美。

　　水镜外，众人眉目紧锁。

　　“那是……”有人不确定地说。

　　掌教长平抬了抬手，“且再看看。”

　　唯有剑峰峰主一言不发，眼底的光亮却越来越大。

　　此时的林清却有些茫然，她的面前有一面纤毫毕现的镜子，镜子里，少女身姿窈窕，气势凛然，手持一把血色长剑。但一张脸却伤痕交错，可怖至极，与之前遇到的那些丑陋的鬼也不遑多让。

　　身体颤了颤，抖着手摸上了脸颊。感到手中凹凸不平的触感，她的心彻底凉了。

　　“我这是毁容了？”林清喃喃，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毁的？难道是她之前战斗的时候被伤到了不自知？很多时候她都杀红了眼，那些鬼嫉妒她长得好下阴手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镜子里的少女，面如恶鬼，她看了都想吐，毁得还真够彻底的。

　　绝世美女才当了多久？转眼就落得个容颜尽毁？所以说生活处处是狗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霉催地踩上了。她摸了摸难受的小心脏，感觉还能用锤子再锤一锤。

　　不知沉默了多久，林清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此情此景，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

　　水镜外，众人一言不发，徐子平眼中溢满忧色，手指狠狠捅了捅灵药峰峰主。

　　灵药峰峰主嘴角一抽，果然，儿生外向啊，这才多点大就知道给自己找媳妇了，不愧是他的种！

　　而且看着那个小姑娘大笑的模样，着实令人担忧。此事换任何一女修都受不了，何况是这个小女娃娃。如此的好苗子折在那里也太可惜了。

　　他抬了抬眼眸，道:“这无涯道专为人心之弱点而设，这小姑娘小小年纪闯到至今已是大才，掌门难道想看如此好的苗子就此毁了？”

　　众人都懂，皮相对于修为到如今地步的他们来说都不可能完全不在乎，何况一个十二岁稚龄的女娃娃？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诞生心魔，道途尽毁。如今这一劫，不可谓不狠毒。

　　于是纷纷附和灵药峰峰主。

　　掌门长平面色犹豫，他当然不想这个苗子就此折了，那对宗门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古往今来，从未开过先河。况且无涯道乃上古炼器师炼制的准神器，其中运行，无人可以干涉。”

　　器峰峰主是个粗狂豪迈的汉子，大大咧咧道:“我有办法蒙蔽准神器一弹指的时间，我们众人合力，还怕不能在这期间把那个小娃娃捞出来吗？”

　　长平定了定神，沉声道:“诸位，宗门戒律不可违背。”

　　戒律一旦打破，有了一次便会有下一次，太极宗传承至今，就算再惊才绝艳的天骄也比不过宗门传承。那个女娃娃他虽可惜，但也只是可惜而已。

　　众人瞬间哑然，面面相觑。

　　“我支持掌门。”剑峰峰主突然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凝滞气氛，瞬间收获众多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巍然不动，道:“剑修当一往无前，无惧无怖，绝不屈服，天上地下，唯一剑尔。她若修剑，这是必经之路。”

　　他高高在上，无情无欲，面色波澜不惊，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剑尊。看见他开口，众人彻底闭了嘴。

　　大殿中沉默如同隐形人的赵骏死死盯着水镜中的少女，少年俊美的容颜隐藏在阴暗里，见此情此景，双手倏地握紧，我们还有一场架没打呢，你可别这么轻易就死了。

　　“阿嚏”林清抬头看了看，哪个小人在咒我呢？不经意瞄到镜子里的脸，立刻移开了头，实在太辣眼睛了，简直丑哭了她。

　　下一秒，血色长剑划过，镜子应声而碎，林清手持长剑，似笑非笑，“管你是人是鬼？要战便战。”

　　到如今她有怎么不明白，这条无涯道专门针对闯关者的弱点而设，怪不得从始至今那么多天骄折戟于此。短时间内自身弱点接踵而来，不仅要直视它还要战胜它，不可谓不艰难。

　　她怕蛇怕鬼怕毁容，只是手中的长剑微微发烫，一下一下，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起伏。她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轻抚长剑，“没什么比你重要。”

　　她眼神痴迷，犹如看毕生所爱。

　　水镜外众人被这转折弄得发愣，无人知道剑峰峰主眼底笑意一闪而逝。众人都知道剑修刚强、百折不弯，却忘了也最为护短。

　　他早已将这丫头视为弟子，如今正值她悟出自己剑意的关键时刻，他怎能允许别人干涉？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她。

　　林清此时情况有点不妙，镜子碎裂之后，镜中之人竟然活生生走了出来。与自己一模一样，就连手中血色长剑也分毫不差，更重要的是那张丑脸还晃到她面前。

　　所以，她不仅要战胜一模一样的自己，还要面对那张阴魂不散的丑脸？

　　这波操作简直令人窒息，林清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太阴险、太无耻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