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识》妙趣横生

3、第 3 章

　　书评的反响比周子舒想象的还要好，几个柜上都忙的不得了。

　　周子舒也是忙前忙后，高师傅那边也是连夜的印刷，裁定，让柜上不缺书。

　　这一忙就忙了大半个月，于是让高师傅那边放了假，柜上也终于有了空闲休息。

　　大掌柜语重心长的说：“子舒，我是真的想要见见这位周秀士，满腹经书啊，当然你也不错，想来l书肆的大梁你真的挑起来了。”

　　周子舒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想大掌柜老了，高师傅老了，祖母也老了，一间书访似乎走向了落幕的一天。

　　此时店门口斜进来余晖，平安在门口满脸堆笑的迎来送往，周子舒看了看说道：“于叔，我想让平安以后跟着你，你看可以吗？”
　　于掌柜说道：“平安呐，我老早就想跟你开这个口了，天天让他窝在家里，的确是屈才了，但我怕你舍不得，这敢情好，你倒是送上来了。”

　　说完就眉开眼笑了起来，所谓的疲惫也一扫而空。这件事很快也尘埃落定。

　　其实平安是个孤儿，祖母捡到他的时候，说：“人这一生就盼个平安，他父母也是如此吧，索性就叫他平安吧。”

　　大户人家其实也有家生子，当时的周子舒也就一两岁，想着孩子长着长着就差不多了，而且也都是缘分，所以就让他入了门，也让平安便和周子舒一同长大，算起来也办个周家人。

　　等平去了柜上，周子舒为了自己，也为了平安方便，就给他单独劈了个院子，没有事的时候也帮着张罗着周子舒的日常跑腿。

　　有一天忙完一天的活计，他如往常一样给周子舒驾着马车回周宅，突然周子舒的声音从帘子里面传来：“平安，听说家里新来的伙计里面有个很会驾车的，你没事的时候去看看，看他是不是像你这样驾车架得平稳。”

　　平安嗯了两声，府上新来的伙计没有会驾车的，更没有什么新来的伙计，小的时候周子舒走到哪里，平安就坐在车夫的旁边跟着他，后来车夫走了，他就担任了这个职责，这个十几岁的小家伙，可能是觉得自己去柜上做事背叛了周子舒，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于是周子舒继续说道：“平安呐，你去柜上做事，是好事，以后我还要仰仗你帮我呢，不要哭哭啼啼的啊。”

　　平安知道，周子舒给他铺了一个前程，这个前程是满满的信任和认可，所以忍不住哭泣。

　　忙碌了这么久，连轴转，周子舒本就瘦弱，于是病了，平安在柜上和周宅之间跑的更勤。

　　这一病，他整整两个月没有出门，过了一番天昏地暗的日子，整日不是这样的汤，就是那样的药，脸色总算是红润了起来，病也好转了起来。

　　祖母日日询问，眼见好转，也总算放下了心。

　　虽以入冬，水中的锦鲤争相夺食，喜娘拿了一间披风给周子舒披上，嘴里念叨：“起风了，郎君出来怎么还穿着单衣？”

　　周子舒将手中的吃食全部丢下去，转头笑到：“春捂秋冻，这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嘛，况且我这好的差不多了，这秋风吹一下可真是舒服得很。”

　　话虽这么说，周子舒还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心里感叹，这一病可都到深秋了，昨日还一片葱郁的院子，今日已经开始泛黄，水也不似昨日般雀跃了，就连锦鲤都显得懒洋洋的。

　　平安入手比周子舒想象的还要快，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用他可见的速度成长着，病中的日子，平安除了每日过来汇报情况的时候聒噪了些，办起事来却利索多了。

　　方知在入冬之前准时给书肆提供了书稿，本来之前方知那种行为是不被取的，可是周子舒还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计前嫌接受了，只是书稿的钱扣除了一半抵债，方知也乐呵呵的接受，并表示再也不犯。

　　这件事兜了一圈，总算尘埃落定，又是一年的深冬。周子舒喜爱冬天的，喜娘会给他在书房里面铺满地毯，再放上火炉，窗前的榻上也总是烧着热水，随时随地可以泡上一壶热茶，然后凭栏听雪。
　　祖母说：“英儿快五岁了吧，你大嫂来了书信，已经另觅郎君了，你去把她接回来吧。”

　　周子舒珉了一口茶，应了下来。
　　英儿是兄长的女儿，大哥去世以后，大嫂悲痛欲绝，孩子为此早产，休养了一年多，大嫂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免得在这里睹物思人。

　　这是周子舒病愈以后的第一次出远门，喜娘出门之前把马车垫上了毯子，又放了碳炉，还给周子舒准备了暖手炉。

　　喜娘说：“这来回得要一日，车上给你放了点心，饿了就垫一些，想来小娘子也是喜欢的，你记得分她一些，讨个孩子喜欢。”

　　言罢，给周子舒披上了大红的斗篷，说是图个吉利。周子舒一头黑线，但还是应了下来，哪有大男人家家的披个红斗篷的？

　　马车出了周宅的视线，周子舒便把斗篷摘了下来垫在一旁，拿起带出来的书翻看。

　　驾车的不是平安，但是平安不放心，尽管周子舒一再强调，拗不过他也只好让他同行。

　　平安说：“那么远的距离，需要个照应。”

　　走在路上，平安对着驾车的小厮说道：“你的鞭子可不能真的打在马的身上，你往旁边那么一甩，马儿听到了自然就走起来了，不急也不缓，自然就平稳了，郎君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你可记住了？”

　　小厮连连点头回答，周子舒听见了，嘴角微微上扬，翻动了书页。

　　到了嫂子娘家正好是晌午，路上的积雪化了一大半，中间留了条路出来。周家并非大门大户，只是一介商人，嫂子家确是书香门第，平安去应了门，等嫂子迎了出来，门口的门童这才牵马去喝水补给。

　　英儿跟在嫂子的身后，扎了两个丸子，还系了红色的玛瑙头绳。

　　嫂子说：“英儿，这是小叔叔。”
　　英儿乖巧的上前道：“叔叔好。”
　　嫂子带了点苦笑，周子舒看在了眼里，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英儿乖。”

　　周子舒没有见到嫂子另外觅的那位郎君，只是让一行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等马吃饱喝足了便起身告辞。

　　可能是嫂子提前给英儿做了工作的，英儿并没有吵闹，任由周子舒牵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的走向马车。上了马车，英儿想要打开车窗，可是抬了抬头，动了动手还是垂头待在了一旁。

　　周子舒问道：“你母亲怎么跟你说的
　　英儿说：“娘亲说了，叔叔会对我好，家中还有老祖母，老祖母也会对我好。”

　　周子舒闻言把车窗推开，看到了立在门口的嫂子，她的眼里带着泪水，强忍着没有滚出来，嘴唇动了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英儿立马扑到窗前看着自己的娘亲，也没有哭，但是满脸的不舍。

　　周子舒看了一眼立在那里的人，突然想起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对着他和祖母说的话：“祖母，我实在受不了了，你让我带着英儿离开吧，我会把英儿送回来的。”

　　在当时周子舒眼里，她的日子真是太好过了，周家可以供着她，她不但吃穿不愁，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会这样呢？到了今时今日，周子舒仍然是一知半解。

　　周子舒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平安道：“起身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