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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书稿之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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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以后,周子舒倒在床上,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微微张开了眼睛,太阳余晖还在,透过卷帘洒进来,微微透着金黄。
周子舒想了一下,肯定是喜娘怕阳光打扰了他休息,所以放下了帘子,可能又怕屋里闷热,又故意没有放下窗户。
喜娘已经四十出头,祖母告诉周子舒,当时喜娘是被她夫君赶出来的,理由是成婚两年没有生养。喜娘回到娘家,娘家也嫌弃她丢人不愿让她进门,于是就落了个无家可归。
祖母遇到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外面天寒地冻,于是让人把她带回了周府,让人喂下一大碗姜汤,又喂下一大碗稀饭,暖炉暖了一晚上,才有了些精神。
醒过来的喜娘,明白怎么回事以后便认定了周家,并发誓终生不嫁,要在周府伺候祖母。
祖母身边已经有了红姨,让喜娘当个丫头,也不太合适,而当时周子舒身边也正好缺个贴心的人,祖母看重喜娘的秉性,于是便安排了过来。
周府进进出出,当年的老人府中已经没剩几个了,可是喜娘真如当初说的话一般,从未离开过周府。
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等到彻底清醒了才起身打开了房门,他的生活琐事,其实很少假手于人,就连洗漱这些都设在屋外,免得旁人打扰了自己。
周子舒一出门就看见喜娘坐在院子的树下正在秀着什么,一看正是喜娘没有秀完的荷花。
喜娘听着动静,将手中的活放下,起身道:“郎君醒了。”
还等不及周子舒回答,喜娘转身吩咐道:“春儿你去给郎君打水洗漱,秋儿你去布菜。”
这安排如行云流水般,根本没给周子舒给些什么回答,但是刚睡醒本来没有多大感觉的胃部因为听喜娘这样一说,腹中便传来了饥饿之感。
洗漱过程中,周子舒免不得被打趣一番,春儿递过去帕子道:“郎君这一睡,可睡了个日落西山,看你今晚还如何睡得着?”
周子舒笑了笑回了句:“那可不一定!”
本来熬夜伤身,这一睡虽然补了眠,可是内里还是觉得疲软,周子舒洗漱完看了一眼饭桌,都是一些开胃清爽的饭菜,瞬间食欲也被提了起来。
坐下正准备动筷,喜娘突然端着一盅汤从外走进来道:“郎君先喝了这汤再吃饭吧,你肠胃空了许久,陡然进东西,怕不舒服,喝点汤先润润。”
或许是因为周子舒时常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连同着身边的人也很是精细,周子舒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老母鸡汤,放了些中药材在里面,也不知道补什么的。
而送到书肆的书稿,此时正由书肆篆刻师傅勾描着。木板印刷一共三个步骤,先由师傅在木板上勾描,然后雕板,最后印刷,三步缺一不可。
而每一块木头勾描以后,必须要经验十足的雕板师傅操刀,若有所失,不管是木料还是之前的功夫就都要白费,而雕好的木板印刷之前有字的一面需要用墨汁浸润一晚,之后才能涮墨印刷,等印刷的墨干透方可装订成册。
周子舒其实学的就勾描和最后的印刷,带他的高师傅说:“刻板废手,费精力,也非一日之功,你且就看看吧。”
第一本印刷装订好的书是在七日以后送到周子舒面前的,当时周子舒正在书房临摹一幅字画,
周子舒翻看了以后道:“严师兄,高师傅有没有交待何时可售卖?”
送书的人是高师父最得意的学徒,名叫严宽,周子舒的勾描是高师傅教的,严宽又比周子舒年长几岁,所以就尊称一声师兄了。
严宽回到:“师傅说了,十日以后可出六百册,分店放一百册,主店房400册。”
周子舒道:“就按师傅说的办,我让柜上准备一下,十日以后一同售卖。”
严宽和周子舒站在一起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皮肤黝黑,身材壮实,一看就是憨厚的人。可是周子舒身材顷长,有些瘦弱,皮肤白晰干净,凑近点看,还能看见脸上白白的小绒毛,不是单一的书生气,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六月的天有点喜怒无常,之前还是烈日高照,此刻外面已经阴云密布,因此严宽不得不在周宅稍作停留。
暑气冲上来,弥漫着淡淡的腥味,严宽喝了一口喜娘送上来的茶道:子舒,师傅最近身体不太好。
子舒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句,原本明亮的天,因为密布的雨,瞬间就灰暗了。
七月三日,距离出稿的日子还有三天,柜上早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所有读者都在翘首以盼。周子舒正在书肆清点数量,在后天之前,书籍必须到达柜上。
正在这时,柜上的伙计气喘吁吁的跑到书肆,累的话都块说不出了,严宽让人送了碗水过来。
伙计一口灌下水,这才道:“周郎君,不好了,瀚轩书院出书了,就是方先生的书。”
不言而喻,这说明书肆这半个多月的付出都打了水漂,周子舒的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周围眼巴巴看着他的人。
周子舒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对于方知,他认为在赌场那件事以后,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那看来就是赌场那件事之前,由此可见,不是方知不交稿,有可能是瀚轩书院高价收购的。
旁边一些人开始愤愤不平,嘴里也开始不干净起来,在这场骂战还没有开始之前,周子舒开口道:严师兄,你安排人将书照常送到柜上,其他的事不变,我想办法解决。
严宽闻言,忍不住多口问到:“这怎么解决,谁还会买第二本一样的书?”
周子舒还没来得及回答,高师傅开口道:“严宽,我们听子舒的。”
高师傅的话刚落,周遭就瞬间安静下来了,周子舒微微笑了一下。事到如今,大家都知道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再出来强调一遍。
这不怪严宽,他所看到的世界是他的印刷刻板,纵然她年纪大一些,可是周子舒看到的是整个书肆,整个江南的书肆,甚至更大,更广,或者说周子舒他要的不止是目前这样。
平安牵来了马车,马上系的铃铛在马的晃动下不停的响着,周子舒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马蹄与青石板路相撞,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
虽然上天没有给周子舒很健硕的身体,居于庙堂的宏伟,但是给了他文学的天赋。江南有一个很出名的书评,笔名周絮,他会给古今文学出书评,偶尔也会给当代一些书稿出书评,因为眼光独到,文笔犀利却又客观真实,这两年他名声大噪,每出一次,江南文学爱好者都要聚众讨论一番,这热度远远大于一些出书的人,所以很多出书的作者,都在等周絮的青睐,无论好坏,只要是他,那么他就会名声大噪。
周絮实在是很神秘,没有人见过他,更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他会给天南地北的书出书评,却只在“一间书访”印刷售卖,所以很多人在别处买了书,又要在这里买书评,有人猜测过他是不是周家的人,可是周家从来没有出来声明过。
次日凌晨,平安把周子舒写好的书评送到了书肆,并交代:郎君说了,购买书籍者附送周秀士书评,原本定的80文一本书,现在涨到85文,事后给周秀士分成,只是要麻烦高师傅连夜赶急,务必在书售卖之前把书评赶出来。
高师傅闻言道:这书评不过两页纸,来得及,回去告诉郎君,我这边没问题。
平安拱手道:“多谢高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