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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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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沈晏温的生活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心里却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终日处于抑郁的深海里,精神上的痛苦已经不再撕心裂肺,却变得绵绵无绝期。
悲伤仿佛渗透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他几乎不记得生活中曾有过阳光。
如果不是有闻黔在身边,沈晏温一个人一定不能快速地恢复。
又是一个休息日,闻黔和沈晏温完成了各自的工作任务,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起看着电影。
这是一部喜剧片,但沈晏温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来了困意。
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好了。
到了搞笑的片段,闻黔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扭头才发现沈晏温已经睡着了。
盯了他的睡颜好久,闻黔起身去关闭了电视。
“晏温,醒醒。”
他摇了摇他的胳膊。
“结束了?”
沈晏温坐了起来,揉着眼睛。
闻黔觉得能让沈晏温看睡着的喜剧电影,一定不是什么好电影。所以他也没打算再看下去。
“跟我来。”
闻黔牵起沈晏温的手,他就这么被他拉着走。
沈晏温顺从地被闻黔带到车上,任由他带他到任何地方。
黑亮的跑车在大桥上飞驰,沈晏温转头望向窗外,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宽广的江面上,顷刻间波光潋滟,光彩绚丽。
“真美。”
沈晏温呢喃。
闻黔转头去看,正巧有泪珠“啪嗒”飘到他脸上,温热而后渐凉。
他愣一下,抿紧嘴唇,沉默不语地一直将车开到了无人的山顶。
敞篷车里,金灿灿的夕阳倾斜在两人身上,落下一片霞光,血红的太阳已不再刺眼。
沈晏温呆呆望着,眼也不眨,直到有泪从他眼眶滑落。
闻黔伸手为他拭去。
不用问,闻黔也知道沈晏温一定是又想起了白暮。
他拿起两罐可乐,将其中的一罐递给沈晏温:“来,让我们敬这么漂亮的夕阳。”
沈晏温回神,接过了可乐。
两个易拉罐轻轻碰撞,沈晏温仰头喝下这解愁的液体。
夕阳真的很好看,可你却不在我身边了。
冒出了这个想法,沈晏温立马醒悟。
怎么又想起了白暮…。
他们可是仇人啊,绝对不可以对他有眷恋。
就这么安静地看完了日落,闻黔才发动引擎。
吃过晚饭后,两人又去兜了一圈风。
车停在了一片小山丘下,这里能感受到晚风吹拂,很凉爽惬意。
今晚的弯月有漫天繁星陪衬,也是相当璀璨夺目。
沈晏温凝望着天空,不禁又湿了眼眶。
“别想他了。为他流泪不值得。”
闻黔以为沈晏温还在想白暮,忍不住出声道。
但现在沈晏温想的并不是白暮,而是父母。
每当仰望天空,他都会想念父母。
“我想爸妈。”
沈晏温扭过头,看向闻黔。
闻黔感到心里蓦地滑过一抹情绪,他有些心悸。
他看着沈晏温泪迹未干的脸庞在月光下微微折射出光亮,他恬静的表情,深邃的目光让闻黔有些发怵,竟想到了一句话:暗透了,更能看得见星光。
沈晏温润泽的眼睛,忧伤地闪动着一点点泪光。他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好看。
闻黔呆住了,他的脑袋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支配身体的信息。
不记得是怎么吻上去的,闻黔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是紧紧搂住了沈晏温。
那具柔软温热的身躯伏在他怀里,使他只想不断收紧手臂。
闻黔不容反抗地反复品尝着沈晏温脆弱微咸的嘴唇,眼泪的味道弥漫在彼此口腔。
平淡无奇的嘴唇却如罂粟般让闻黔无法自拔。有多久不曾沉浸于这样的香醇?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一点一点沸腾,沈晏温毫不拒绝的承受姿态更加令他疯狂索取。
呼吸乱了,两人间的气息暧昧纠缠着,闻黔用最后一点自制力放开了沈晏温。
他闭上眼,竭力调整着呼吸。
沈晏温睁开眼,泪意早已退却,他慌乱地直起身,目光闪躲着不知该落向何处。
“对不起。”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
“晏温。”
闻黔试探性地握住了沈晏温的手,他没有抽开,而是对上了他的眸子,神情有些复杂,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沈晏温猜到闻黔可能会说什么,但亲耳听见他说出来,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惊讶了一下。
他不傻,他感觉得到闻黔对他还是有意思的。
“这么多年来…除了你,我没有再爱上任何人。”闻黔握着沈晏温的手紧了紧,“因为我的心只会为你而跳动。我想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抑制我的感情了,晏温,你能不能…”
后面的话,全被沈晏温的吻所封住。
*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的院,白暮才出院。经过长辈们的商量,白暮被带到了大姑姑白锐芳家住。
他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沉默寡言,精神和身体受着双重摧残,眼里再也看不见一点光,浑浑噩噩地度日。
每天除了吃饭,白暮都坐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旁,抱着那本被撕坏的影集,来来回回地翻看。
看着看着,他总是会一边哭一边笑,并且自言自语。
“晏温…你怎么还不回来?”
白暮抚摸着一张张照片,嘴里念念有词。
经过多日的观察,白锐芳觉得白暮可能是像白锐铭一样,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听见敲门声,白暮条件反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去开门。
每一次的期待,却总是落空。
见是白锐芳,白暮垂下了头,回到了落地窗边坐着,继续翻着影集。
白锐芳走到白暮旁边,蹲了下来,柔声道:“暮暮,等会儿吃了饭,姑姑带你去一下医院,好吗?”
白暮对“医院”这个字眼很是抵触,他抱紧了影集,惶恐地看向白锐芳:“去医院干什么?”
“我门去医院找医生检查一下,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都恢复好了?”
白锐芳想说得委婉点,但她是个直接的人,实在不知该怎么委婉了。
“我不去!我没有病!”
白暮爬到角落里缩成一团,恐慌地瞪着白锐芳。
如果他没有病的话,他就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而且哪个有精神病的人,会承认自己有病?
白锐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她也不再卖关子:“暮暮,姑姑真的觉得要带你去检查一下,生病了就应该治疗!”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白暮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怒吼着,重复着这句话。
他情绪一激动,便又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
白锐芳不再刺激白暮,而是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醒过来的白暮发现自己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里,白锐芳哄骗他说这是VIP病房。
实则,这里是精神病院。而这个病房是长辈们花了两倍的钱得来的单独病房。
被蒙在鼓里的白暮每天在医院里接受药物治疗,但却不见好转。
医生说这是个缓慢的过程,而白暮又较为严重,所以让长辈们不能着急。
起初,白暮多次想要自杀,都被拦下了。
渐渐的,白暮习惯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习惯了待在这间只有他一个病人的病房,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在这张病床上面做。
却唯独不能习惯没有沈晏温的每一天。
那本影集,是白暮对他所有的念想。
就算快要被翻烂,白暮每晚还是要抱着它才能入睡。
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从和沈晏温分开的那天,到现在,一年了,白暮没有睡过好觉。
无数次他从梦里醒来,眼角都是湿润的。
没有了沈晏温,白暮已经无法找到生命的价值,不知道自己苟活于世的意义何在。
雨把苍茫,萧煞的世界变得烟雨蒙蒙了,看不清天穹也看不清大地。只有黄叶飘零在那些烟雨蒙蒙的雨中。 飘零的黄叶,在这烟雨蒙蒙的世界里变得特别的显眼。
站在窗前,看着过往的人们,看着这飘零的黄叶,白暮很想让雨水把思念和痛楚冲刷去。
可没想到在这烟雨蒙蒙的雨中,思念和痛楚被冲洗得,越来越清晰。
思念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而雨水像是燃烧剂,越是冲洗,火就越烈……。